雄小鴿對吳楚之接受自己的投資信心十足,他并不認為吳楚之會拒絕這個估值。
在首輪投資里面,IDG就把估值給拉到了2億美元,這無疑會提高吳楚之后續的輪次估值。
這個估值本身就是一項投資。
而首輪融資的足額資金,也會避免吳楚之的持股比例,在后續多輪的融資中被投資者蠶食掉。
對于創業者而言,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吳楚之也不得不承認這點。
但對于開著金手指,且有著未來清晰的長遠規劃的他來說,這融資并不劃算。
他缺錢嗎?
他不缺錢,他的公司和投資都是現金奶牛型,持續下去毫無缺錢的擔心。
但是,他又很缺錢!
他缺的是天量的資金,單單一個他想搞的芯片,就可以把他這輩子掙的錢全部給折騰進去,說不定連個水花都起不來。
這筆資金的體量不是IDG能夠滿足的。
這筆資金也不應該由IDG來提供。
吳楚之也只能惋惜的搖了搖頭,“雄總,謝謝您的欣賞!不過我現在并沒有融資計劃。”
雄小鴿有點驚詫,但轉念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以吳楚之現在的商業模式,他的確不缺錢。
他揉了揉眉頭,“小吳,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甚至還有閑置資金可以對外去做投資。
我知道,不僅僅是企鵝,這幾天火爆起來的《神話》你也參與了投資,是吧?”
吳楚之并不意外,他知道投資勝達,其實是當著軟銀資本和紅杉資本面,截了胡。
因為在國家未對游戲產業表態前,投資界所有人都在觀望。
隨著國家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推進,大家都明白哪些賽道在未來是一片坦途,哪些賽道在未來是滿地荊棘。
之所以沒大規模的行動,原因就是國家政策此時并不明朗。
勝達其實是行業的偷跑者,不過不同于體育賽事對偷跑者的聲討、譴責和處罰,新興行業的偷跑者,其實都是值得被頌揚的拓荒者。
國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路趟出來了,后續的管理才跟得上。
所以大家都希冀于勝達偷跑成功,把監管的態度試探出來。
這才給了他吳楚之虎口奪食的可乘之機,而這一切在資本的面前并不是秘密,所以他坦誠的點了點頭。
雄小鴿見狀,放下眉間的手,雙手交叉,“這也是我想投資你的原因所在,你的商業嗅覺非常機敏。
你不像我們有著龐大的智囊庫和專業研究團隊,你是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判斷在做事,這很了不起。
所以,我相信,你也應該可以看到未來華國的經濟趨勢,就是基于互聯網發展的第三產業,也就是人們的消費行為互聯網化。
你現在只是選錯了賽道,但你只要把公司的重心放到互聯網上面,后續我們的資本對你的支持力度,會超乎你的想象。
4000萬美元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IDG也不是只投初創期的企業,而且你完全不用擔心后續燒錢的資金。
我們也有我們的合作伙伴,足以保障你的未來進行市場大戰的一切所需。”
見吳楚之依然不為所動,雄小鴿苦笑了一下,隨即坐直了起來,“小吳,你可能并不知道,接受我們的投資,是思想正確的體現。”
吳楚之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和華國科技部有協議。”
1998年時,IDG與華國科技部建立科技風險投資基金,承諾在7年內向華國的技術產業提供10億美元的創業基金。
而作為交換,華國科技部會盡量的‘說服’華國的企業接受投資。
吳楚之知道,這點是當時的國情所在,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馬后炮人人會打,可當時國家太缺錢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那么,我可以選擇讓別人來勸說你,也可以投資你的對手,這點你也清楚吧?”
雄小鴿其實并不喜歡這樣的談判方式。
在他看來,吳楚之這種年輕人有的時候的固執,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得逼著哄著才能吃飯。
長大點,這些小朋友就會明白,這是資本爸爸對他們的愛。
看著吳楚之還稚嫩的臉龐,雄小鴿表示,爸爸很操心啊。
吳楚之手里拿著小茶杯,玩味的笑著,“雄總,您可能并不知道,對我而言,您口中的對手,其實并不存在。你是想說長安的三秦電子吧?”
雄小鴿愣住了,他確實是在說三秦電子。
不過,他壓根兒沒有投資三秦電子的意愿。
那是老牌國企三秦機械的混改子公司。
以機床為主業的三秦機械,這幾年就指著這家子公司續命。
他說出三秦電子也只是為了威脅吳楚之而已。
混改,呵呵,再過20年都困難。
吳楚之抿了一口茶,把杯子遞給了一邊的裴蘇蘇,“我先不說您投資三秦電子的可能性。事實上,關于這點我覺得你是在侮辱你和我的智商。
我們單說在目前的領域里,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暫時沒有對手,因為我已經構建起專利壁壘。”
雄小鴿心中大駭,但面上不露聲色,“小吳,真是好手段啊,不過我們怎么不知道呢?你不是在說笑吧?”
吳楚之微微一笑,“您的人現在加個班,也不是難事。我相信某些機關對于你們而言,服務是非常到位的。您可以查查甜橙軟件公司最近獲得的專利。”
雄小鴿也不客氣,當著吳楚之的面,走到一邊,打起了電話。
吳楚之愜意的癱在PASSION人間的沙發上,雙手背在腦后,打量著房間。
十丈軟紅,值得黃金銷盡一宿魅。
而面前一直乖巧跪坐在他膝邊的裴蘇蘇,引起了他的注意。
PASSION人間是很有一套的。為了配合這種商業場合,一身白色襯衣和黑色包臀裙,一雙黑絲把裴蘇蘇打扮的如同正經的辦公室OL一般。
只不過這白色襯衣不太正經,透的讓吳楚之小腹一熱。
其實如果不看眼睛,裴蘇蘇的面容屬實可以稱得上端莊明媚。
一張再標準不過的古典瓜子臉,看上去還比不上吳楚之的手掌大小。
略薄柔軟的櫻唇,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寶石紅,隨時細潤的想讓人沉醉其中。
一頭水一樣的柔美的烏亮長發,流瀑般傾斜下來,恰到好處的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
纖長的玉頸,襯衣解開兩顆扣子,柔細的蛇腰,包裙下渾圓挺翹。
可惜了,如果不是臉上那雙魅惑勾人的狐貍眼,放在大學里面妥妥的清純女神。
見吳楚之極具侵略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連,裴蘇蘇小手緊了緊胸前襯衣的前襟,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吳楚之灑然一笑,最極致的媚惑便是清純,PASSION人間對于男人的心思是真是了如指掌。
受得住PASSION人間里美女誘惑的男人多嗎?
這樣的環境下,這樣的清純少女,誰不想一親芳澤?
吳楚之不是衛道士,坐直了身體,伸出左手去,把玩著裴蘇蘇的小臉,手指繞著她晶瑩剔透的耳垂劃著圈。
裴蘇蘇身體一僵,她是跪牌,按規矩是不能與客人發生肢體接觸的,那是坐牌和躺牌的事。
一抹粉紅自她的耳垂升起,而后迅速的染紅了她的臻首,她的渾身輕輕顫抖著。
如果在一樓遇見這樣的事,她可以立刻離開,自有領班出來解決。
但現在她不敢動,因為這是在PASSION人間的二樓。
她沒有換牌,如果不是雄小鴿特意要求要清純楚子,她其實是沒有資格上二樓的。
就算面前這個吳總獸性大發,在這里把她辦了,也不會有人出來阻止的。
二樓自有二樓的規矩。
手指上面傳來的裴蘇蘇的身體反應,讓吳楚之心里一陣冷笑,真能裝啊。
看著裴蘇蘇裝純樣子,吳楚之心里一陣惡心。
好女孩,就并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無非是演技而已,PASSION人間的紅粉軍團,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好演員?
何況,前世沸沸揚揚的新聞報道,他又不是不知道她。
不過他也不想為難裴蘇蘇,只是前世心理作怪而已,想親手觸碰一下傳奇。
他放下了手,指了指茶杯,裴蘇蘇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而后迅速逃離回到茶盤前,伺弄著茶水。
吳楚之暗贊一聲,好演技啊!
這表情和神態拿捏的是非常到位,就是不知道是體驗派還是方法派。
這風情比后面什么的幾小花旦強太多了。
雄小鴿在四九城很有面兒,所以很快他便核實清楚了情況。
坐回沙發的雄小鴿苦笑一聲,豎起了大拇指,“小吳,通過與錦城電科大合作拿專利,真真的好手段啊!”
吳楚之憨憨一笑,笑的很是純潔,就如裴蘇蘇一樣清純動人。
他其實并不懂專利,孔昊也不懂。
但是吳楚之的小叔吳青海懂,而且很懂,所以吳楚之就交給懂的人來做。
作為錦城電科大某國家實驗室負責人的吳青海,自然知道如何構建專利壁壘,也知道怎么調動人員在短期內申請大量的專利。
無他,對于還在為職稱奮斗的大學青年老師們來說,聯合專利(此時應該叫專利共有權,后續敘述方便采用聯合專利的說法)實在是太香了。
這些專利在學術的權威性上雖比不上發明專利,但是勝在量大管飽啊。
每個人都選擇了非相關專業,也規避了職務發明的雷區。
反正也是主任提供給他們評選職稱之用,自然青年教師們對聯合專利的協議優先權和收益權沒了需求,并通過抽屜協議放棄了聯合專利。
但擺在桌面上的就是,這些專利,背后站著的是錦城電科國家實驗室。
雄小鴿很牛,IDG也很牛,但是涉及到國家級實驗室,他們就沒這個影響力了。
雄小鴿也是郁悶了,心里暗罵著做盡職調查的項目人員。
像吳楚之小叔吳青海這么重要的家庭成員,在盡職調查時都沒有摸清楚。
不過他也明白,自個兒這是在遷怒了。
就算下面的人報上來,他也只會一目十行的跳過去,畢竟前期的初步盡調也不可能做這么細。
誰知道在自己面前憨笑的這小王八蛋,不聲不響的在國內普遍不重視專利權的時代,就玩起了國外這幾年才開始流行的聯合專利。
雄小鴿搖了搖頭,“小吳,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小覷了你!不過,你顯露的底牌越多,我越有投資你的興趣。
如果我動用人脈來勸說你,不知道你有什么方法來化解?
當然,我們現在純屬討論,你也不必緊張。”
吳楚之心里暗罵,討論個錘子!
說的好聽是討論,其實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不過他也沒有露怯,這事兒在雄小鴿說出口之前,他就想好了對策。
他撓了撓頭,沖著雄小鴿憨厚的笑著,“雄總放心,我明白,只是討論而已。
您也知道,我是燕大的學生,還沒走上社會,自然如果有什么事,肯定會找學校。
我想,如果我把公司名字前面套上一個燕大,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說不定還會給我一個三好學生,是吧?”
雄小鴿想罵人。
去特喵的的還沒走上社會!
去特喵的三好學生!
自己千算萬算,沒算到還有這招。
真逼急了,吳楚之玩上這么一招,反而比接受IDG投資更顯得思想正確。
雄小鴿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惱意,緩緩的開了口,“小吳,你別誤會,我是真看好你的,真想投資你。
我是想我們攜手一起,相互成就,書寫一段傳奇來。”
吳楚之坐直了身體,看著雄小鴿的眼睛,正色回話,“雄總,我對您是充滿了尊敬和敬仰的。
您若不嫌棄,我們可以成為忘年交。但投資……我只能拒絕。”
雄小鴿苦笑一聲,“既然是忘年交,你就改口叫一聲雄哥,或者老雄也行,我現在只想知道一個原因,為什么你這么抗拒投資?
以你的股權結構而言,從一開始你設立公司,那三個有限合伙企業的設置,擺明了就是做好了融資的準備。
但現在你又在拒絕資本的介入,這是我現在完全想不通的點。
我相信不是錢的問題,因為IDG已經出的夠高了。這筆錢你拿著可以啟動任何項目了。”
吳楚之點點頭,“老雄,你開出的這個價格其實已經遠超我的心理預期。坦率的說,我拒絕的不是資本的介入,我拒絕的是IDG的介入。”
雄小鴿怒了。
啥玩意兒?
你單單的就是拒絕IDG?
這么看不起我們?
這完全是當面罵人啊!
見雄小鴿神色變了,吳楚之拍了拍他的膝蓋,“雄哥,聽我說完。”
雄小鴿沒吭聲,從包里掏出一包煙,點燃后扔在桌上,盛怒之下還是保持著基本禮貌,示意吳楚之自便。
吳楚之想了想,還是沒有伸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摸了摸鼻子,“雄哥,我只是單純的拒絕國外的資本。”
雄小鴿一聽,便沒了投資興趣。
他完全沒想到吳楚之是個這么極端的人。
在他看來,吳楚之這樣做,格局小了。
只有擁抱世界,才能走向世界。
雖然熄了投資的心,不過望著吳楚之還稚嫩的臉龐,雄小鴿還是想勸上幾句。
“小吳,我下面的話,你就當做一個朋友的話來聽,不代表IDG的意思。”
吳楚之理解的點了點頭。
雄小鴿深吸一口煙后,埋下頭思考著,待煙氣散盡才抬起了頭,
“小吳,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國家要引入IDG這樣的國外資本,又要讓國內最好的企業到海外去上市?”
吳楚之點了點頭,“因為我們窮!只能用國外資本的錢來發展自身,借雞生蛋。
我們最好的企業,國內的資本市場太小了,連我們自己的一桶油、一支煙都承受不起。
所以國家只能讓最好的企業去海外上市,同時去取信別人,獲得市場主體的承認,推進世貿談判。”
其實華國股市最初的作用就是幫助國有企業脫困,但市場太脆弱,圈不到錢了咋辦?
去老外那里圈!
世紀初的時候國內市場是資本短缺,找不到那么多投資者,去海外融資是一個艱難但現實的選擇。
老外也不傻,華國第一撥兒國企出海的時候,雖然公司治理、戰略規劃、財務管控等等都不盡人意,但都是華國各個行業里的第一名,潛力巨大,因此也獲得不少長線投資者的認可。
雄小鴿聞言卻怒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桌上茶杯一晃,旁邊的裴蘇蘇也是嚇了一跳。
“你小子既然知道,你為什么還要拒絕國外資本!能薅國外資本主義羊毛的事,你為什么不做?
以你的商業嗅覺,我不相信你會就此止步,不再擴張,不再開辟新的戰場。
老弟吶,這可是4000萬美元吶,國內哪個資本能像IDG一樣,這么痛快的給你?
還是說,你覺得你可以慢慢的趴在國內市場上,通過吸老百姓的血來壯大自己?”
雄小鴿的話,讓吳楚之有點驚詫,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
畢竟雄小鴿是前世唯一獲得官方表彰的外國投資者,他始終是堅持‘洋為中用’的資本引入者。
也難怪官方給予了他“開放四十人”之一的榮譽,就連前世的大長老也盛贊他擁有一顆熱愛祖國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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