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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下午三點。
蔚藍陸戰隊的士兵們用過午餐,調整心態后,占據了礦道前的兩處反斜工事。
之后,他們沒有再往里頭推進。
在野性原本的計劃中,這場戰斗現在應該進入了肅清階段。
任憑X局如何評估,旅者都不該有從風暴手下脫離的能力。
但事實就是如此。
最后那一分鐘的對抗中,雷鳴聲不知道轟響多少次。
及至旅者遁逃,所有的大兵都癱軟在地,耳鳴失聰。
比噪音影響更大的,是神話般的戰斗場面,對于士氣的摧毀。
就連陸戰隊指揮官都雙腿發軟,更別說他麾下的戰士了。
想到那位目射金銀輝光的怪物就藏在眼前山脈里,再精銳的部隊一時間也無法執行任務。
最后,蔚藍方面決定休整一晚,等到明日再戰。
這一夜,萬籟俱寂,沒有引擎聲和槍聲。
第二日早上八點。
艦隊按照約定,進行第二輪炮火準備。
所謂炮火準備,是在步兵、坦克沖擊前,集中使用炮兵對敵進行火力突擊。
其目的包括摧毀工事、火力點,也包括破壞通信樞紐、指揮聯結。
甚至于動搖守軍士氣,或單純利用火炮煙霧遮蔽前進通道。
澤佛人的族地共有五個出入口,其中三個在正面,兩個則在后側絕壁。
這五個出入口中,僅有兩個是天然形成,另外三個都由人力挖掘。
神目島濱海,六艘武庫艦分兩隊。
第一隊三艘瞄準蒂亞山脈北側臨海的兩個開口。
第二隊三艘則覆蓋正面山坡。
八點十分,炮擊先后開始。
蒂亞山脈北面,炮擊距離拉近到十公里以內。
對艦炮而言,這近乎于直射。
一小時內,上萬枚炮彈精準落下,將兩條礦道盡數轟塌。
從海拔八百米處,一路蜿蜒直達海面的山巖階梯也被摧毀,連帶著上百名外出捕魚的澤佛漁民被擊殺。
這些階梯棧道有三分之一是澤佛人的祖輩在沒有先進金屬工具的情況下,依靠火燒水澆制作。
另有三分之二,則由曾經的巴蛇使徒收尾完成。
南面,炮火相對稀疏,主要圍繞三個主要礦道入口周圍覆蓋打擊。
炮擊結束后,有上百火力點被摧毀。
但澤佛人的人員損失不大。
在昨日大森林防線的震撼教育后,祭司團已經很清楚,固守任何露天陣地都是徒增傷亡。
陸戰隊展現出出色的步炮協同,壓著炮擊結束的時點,開始同時沖擊海拔最低的一號礦道。
野性手持雙頭刀杖,同樣在列。
至于兩位惡業天王,只是落在陣后遠遠旁觀。
昨日七對一后,黃懷玉固然精力枯竭,風暴卻也受了些傷勢。
左肩、小腹、雙臂共計四處貫穿傷,下顎骨裂,一根胸骨骨折。
傷勢不重,換作龍魔不用一日就能大好。
但阿尼蘇萊在恢復能力方面非常一般,至少需要兩日才能痊愈。
當然,如果旅者等人對野性出手,風暴龍魔不會袖手旁觀。
一號礦道石窟內,澤佛戰士的左右眼眶外涂上了金銀色油彩。
炮火聲漸漸稀疏,但硝煙卻一路滲透,傳到每一人鼻端。
這味道辛辣刺鼻,似乎是一種預示。
被認為是“味覺”之一的辣,實際上是痛覺。
通明燈火下,澤佛人沉默地分隊、進駐前線,準備進行慘烈“巷戰”。
“云山大人,沒有必要如此麻煩!”
白疤解下外袍,大步流星地走到前線指揮臺——石窟中一塊凸起的山巖。
“如果最強的那兩人不出手,只需由星顱擋住野性,留我一人就能守住通道!”
他大喇喇說道,充滿自信。
但云山沒有回話,自顧自與麾下確認防御調度。
“大人,您聽到我的話了嗎?我們沒有必要徒增傷亡!”
被無視讓白疤略有怒意,再次追問道。
云山還是沒有搭理他。
“退下吧,白疤。”
這時候,一直默默站在側面的蒼眼突然出言。
每次征戰前,大祭司親臨一線為戰士向神祈禱,是澤佛人的傳統。
但這一次,他人到了,卻沒有祈禱。
“今日一戰,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就請你們旁觀吧。”
蒼眼說道。
“為什么?”
身披戰袍的星顱走入石窟,皺眉問道。
蒼眼循聲轉首,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凝望著她。
凝望著這位他親自養育長大的半個女兒。
“請讓蒂亞人最后一次,為蒂亞流血吧……”
半晌后,蒼眼終于垂下眼簾,輕聲嘆道。
他的聲音輕薄蕭颯,脊背愈見佝僂。
兩位澤佛使徒說不出話了。
白疤無法贊同蒼眼的想法。
但他能感受到那種濃烈的情緒。
至于星顱,更是黯然喑啞。
此時,主通道中,又有三位排位靠后、剛入中年的祭司出現。
與往常不同,他們沒有披著祭司袍,而是一副戰士打扮。
“這是?!”
白疤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三位祭司身上的超凡氣息。
他們不再是凡人,而是能級一異種。
“昨夜,十位祭司向神血祭,這是祂的回應。”
云山昂著下巴說道,聲音如鐵石般堅硬。
“戰火到來,與神更近者,必要先流血!”
十人血祭,三人成就超凡。
至于剩下七人的下場,自不必說。
遠處礦道的陰影里,黃懷玉默默看著這一切。
砰……
山外傳來槍響。
經過曲折礦道虛化,聲音格外空洞,像是自另一個世界傳來。
在那里,澤佛人貫徹自己的意志,為了自己的生存,開始流血。
星顱和白疤呆立原地。
黃懷玉沉默無言,頷首輕嘆。
礦道口,人類和澤佛人來回拉鋸,圍繞著拐角不斷交火。
蔚藍步兵投擲震爆彈,追著消散聲光的尾巴朝內沖鋒。
但明明暫時喪失感知的澤佛人卻依然能探出掩體,開槍壓制。
對于這片世代居住的土地,他們太過熟悉,只依靠記憶就能鎖住槍線。
拋下許多尸體后,陸戰隊居然還是沖不上去。
“以我為鋒矢,跟上。”
野性大步邁入礦道,為眾人先。
震撼彈的效果退去,激射而來的彈幕更密集。
但野性只是節奏性揮動雙頭杖,便精準挑飛射正的子彈。
其神情身姿松弛舒展,身在前線,卻如閑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