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鳥
籠中鳥
柏步麗，是南烏盟高地神話中的神鳥。
祂最出名的神通是“千變萬化”，可以隨意變成任何生物，像游戲捏臉一般微調樣貌細節。
傳說中，祂是最高明的刺客，天性嗜好通過欺騙的方式玩弄、殺死對手。
“柏步麗使徒，滲透（Pration）！”
庫庫爾坎怒聲道。
她隱隱約約記得，兩人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怨。
具體有些記不清了。
不過沒關系，庫庫爾坎是個念舊的人。
她打開另一個常用Excel表，里頭記載了八千多項條目事件。
日期一欄內，時間從十年前一直持續到現在。
CtrlF，庫庫爾坎打開搜索欄，輸入“滲透”二字。
3517年的一條記錄高亮跳出。
3517年8月3日，多拉斯城，內部交易會。
我看中了一枚光明晶石，但滲透半路殺出，抬了兩次價，害我多付了50！
害人精，TMD煩死了，氣死我了！！！
那時候，庫庫爾坎和滲透都是能級二巔峰，共開聯還只是個松散小組織。
現在，前者是能級三巔峰，后者也是能級三中階。
“好啊，我就知道，那家伙一看就是記仇的！”
庫庫爾坎連連按鈴，喚來手下。
不管噪音是不是滲透殺的，他早就是取死有道了。
很快，關于追殺柏步麗使徒以及調派新毀滅級強者進駐神目島的事情，便被共開聯提上議程。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前。
五月九日中午十一點出頭。
世貿公寓四零一，黃懷玉正在洗澡。
卡爾的皮衣、褲子、鞋子都被他在戈壁中點火燒毀。
但那一股子可怖酸臭，還是有不少沾染到了黃懷玉身上。
噬命了噪音之后，他的面板有了顯著提高：
“同化率：34.4；
空間操縱Lv.1，熟練度60；
時間操縱Lv.1，熟練度61；
閃爍Lv.7，熟練度13；
自成天地Lv.1，熟練度79；
噬命Lv.3。”
其他能力的變化按部就班，主要體現在量上。
但閃爍跨越六級之后，有了質的變化。
目光鎖定不再是必要條件，存在感知等等基于時空基礎的能力同樣可以為閃爍提供坐標。
雖然現在存在感知還只有數米范圍，但這已足夠為黃懷玉的戰術靈活性帶來質變。
用淡水沖身后，黃懷玉也不擦干，在小桌板邊與卜依依相對而坐。
室溫在十五度左右，體感涼爽。
兩人的午餐被少女分盤裝好。
餐食很豐盛。
除去每頓都有的白面包、熏魚，笑面虎還送來了一大盤清水煮的新鮮貝類。
此外，還有四片白菜葉。
黃懷玉伸手捻起一只蟶子，簡單地蘸了點醬油，送入口中。
鮮香肥美。
這是神目島本地產的海貨，哪怕水煮時沒有任何蔥姜調味料，但依然絲毫不腥，爽滑可口。
窗外黃霧厚重，連帶室內空氣也很刺鼻。
此時正是一個閃電風暴周期的末尾，老城區的污染正處于峰值。
“共開聯的礦工不是雇工，而是奴隸，他們連基本的人權都無法保障。”
黃懷玉一邊嚼著熏魚肉，一邊說道。
“我把噪音宰了以后，特意沒有取源質碎片。”
“再加上我們商量好的宣言，應該能把水攪渾些。”
在行動前，他就與卜依依商議好，要炮制出“報復日耀殺人”的動機。
從離開東華，到抵達神目島，黃懷玉不敢說行蹤毫無破綻。
但這個世界很大。
除非先有結論再找理由，否則誰又能把一座自由邦上的異常事件和東華偃旗息鼓的旅者聯系在一起呢？
“永恒今早去西北海岸那邊繞行了好幾次。”
卜依依就著菜葉啃完面包，說道。
“他還見到了澤佛人。”
黃懷玉聞言點了點頭，表示在認真聽。
“他們的個子比一般人高不少，非常強壯。”
卜依依以回憶的口吻說道。
她不是在復述，而是直接分享了永恒的記憶。
“他們穿著魚皮外衣，看起來非常強壯，氣質剽悍機敏。”
“地點是西北面蒂亞山脈東段的樹林，永恒在他們離開后檢查了林道，他們應該每日都定時巡邏。”
輕松的氣氛中，兩人結束了午飯。
黃懷玉小睡了片刻。
他大約兩日沒有休息，肉體上并不疲憊，但獵殺噪音的行動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損耗。
一個多小時的午睡后，黃懷玉被雷霆轟鳴聲吵醒。
閃電風暴開始于兩點四十五分。
窗外，黃霧被狂風推著奔向大海。
巨大的雨點擊打在公寓樓樓頂的積水池中。
卜依依就著煤氣燈正在自考數學卷子。
黃懷玉起身走到窗邊，看到有幾個孩子拄著棍、貓著腰沖入風雨之中。
他們呼喝囂叫著，似乎在證明勇氣。
風暴持續了一個小時出頭，在四點左右結束。
雷收雨散，空氣明凈如洗。
包括黃懷玉在內，所有人家都打開門窗換氣通風。
很多無窗的平凡門口，還有居民拿著毛毯在門口人工制造氣流。
沿街放眼，好似無數動物睜眼張嘴，在大口喘息。
鐵門外，樓梯間響起動靜。
那是笑面虎打開積水池的閥門，將寶貴的淡水儲存到罐中。
黃懷玉以手背撫了撫女友的臉頰，換上衣服，準備去至福樂土上班。
風暴已經過去。
天色越發昏暗。
怒海黑瀾中，一艘四十米長的改裝貨船正在朝前爬行。
這艘船從南烏盟西海岸出發，在異常區外等候了半小時。
現在，它距離靠岸還有七小時左右的航程。
與黃懷玉乘坐的那艘遠洋漁船一樣，這艘船上載著的也是豬崽。
兩小時后，貨船底艙，持械船員們開始分發靠岸前的最后一頓晚飯。
一人兩片面包，一小袋東華FL榨菜。
“謝謝，愿主保佑你。”
船艙最逼仄的角落，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靠坐在地，朝放下餐盤的船員比了個十字。
用餐之前，他開始例行禱告。
“以仁愛和慈悲為禰的冠冕。”
“圣主有憐憫，有恩典，不輕易發怒，且有豐盛的慈愛。”
“天離地何等的高，祂的慈愛向敬畏祂的人，也是何等的大。”
“圣主的慈愛，歸于敬畏祂的人。”
正當此時，一位壯漢快步上前，伸手抓起餐盤就要離去。
兩天的航程，每一餐飯都只是一點面包，成年人根本不夠飽腹。
但他沒能逃脫。
壯漢回過頭，看到老者攥著他的手腕，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