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東華晚上六點，蔚藍早上六點。
涿光別墅的機房內，河貍正在緊張忙碌。
這是他加入執火者后打的第一仗。
光是為了搏取兩位上級的信任和青睞，河貍已拿出渾身解數。
更何況任務目標還是提豐！
“準備得如何了？”
李百辟叼著根煙，靠在門口，問道。
除了那具恐龍骨架，別墅一層已經被永恒折騰得一塌糊涂。
他作為房主干脆躲上樓來，眼不見為凈。
“差不多了，已經搜羅了五萬個賬號，小部分是我自己的儲備，大部分是臨時購買。”
河貍頭也不回地說道，眼睛同時監控著三個屏幕。
他當然沒有狻猊的計算力，但多年訓練下，一心三用問題不大。
“買的都是低級別的付費號，大概兩百東華元一個。”
河貍匯報道。
兩人所說的賬號，是賞金獵人協會的APP賬號。
縱觀全球，超凡者總人數未必能有十萬。
而獵人協會APP作為最主要的里世界社群，真實用戶量也就在百萬級別。
但其社群總賬號數量，已經破億。
由于行業特殊性，假身份賬號算是一種剛需。
剛剛河貍提到的低級付費賬號無法查看和接取任務，但可以在論壇發帖。
“安全性方面如何？”
黃懷玉的聲音從外頭小會客廳傳來。
“我寫了個小木馬，通過多層跳板臨時抓了十萬肉雞，絕大部分都在境外。”
河貍恭敬回道。
“整個過程都會由算法自動控制，開始前，我們這邊就會斷開連接。”
所謂肉雞也稱傀儡機，是指可以被黑客遠程控制的機器。
網絡戰中，使用肉雞既是一種偽裝，也能獲得寶貴算力。
“首領，我已準備完畢；只要您一聲令下，隨時可以開始。”
一會兒后，河貍靠上椅背，表示一切就緒。
“所有程序會在執行完畢后自我刪除，就像是一場煙花表演，我們只需要觀看就好。”
他自信道。
河貍很清楚，這次不僅是能力測試，同樣也是投名狀。
今日之后，他作為任務執行人的身份如果泄露，大卸八塊都算是善終。
但此人毫無瑟縮，反而興奮不已。
“來而不往非禮也！”
黃懷玉的輕笑聲自門外黑暗中響起。
“開始吧。”
“如您所愿，首領。”
啪嗒。
回車鍵按下，剎那間，無數指令沿著光纖傳遞出去。
僅僅是一秒后，賞金獵人APP的東華語論壇上，第一個帖子被發出。
惡業首領真實身份：
惡業首領為S級提豐使徒，真實身份是賞金獵人協會會長蘇利法。
賞金獵人協會與惡業是一體兩面，多摩末日火龍是提豐馬甲。
咒殺埃特納的剎地獄是提豐主導，惡業執行，目的是奪取提豐源質碎片（龍之印）。
消息由前惡業成員九尾提供，絕對保真。
古人言，來而不往非禮也。
提豐閣下，你我來日方長。
——旅者
以此為起點，毫秒為間隔，這個帖子的各種語言版本，被大量賬號在論壇各個語言分區瘋狂發送。
時間是3522年1月1日晚上六點零三分。
協會論壇所有分區的首頁已經被《惡業首領真實身份》帖子刷滿。
凡是此刻在線的人，想看不到也不可能。
而且，假賬號們不僅是發帖子，還會互相點贊頂帖。
只幾個呼吸后，便有帖子熱度達標，自動觸發“熱帖”機制，被推送給板塊訂閱用戶。
傳播量頓時指數級上升。
萬里之外的賞金獵人協會總部，炸了。
情勢如火，來不及等待會長回復，下面人就自作主張，開始大量刪帖、封號。
但河貍早有準備。
封號行為觸發后，程序自動降低刷帖頻率。
每一個賬號，會同時在所有語言板塊發出帖子，直到被封號且之前的帖子被刪光后，才換到下一個賬號發帖。
他有五萬個號，用光了大不了再去深網黑市買。
按這種玩法，雙方可以一直玩到下次過年。
而就在圍觀群眾將信將疑時，一個滿級賬戶的高亮帖子將情緒拉上高潮。
旅者閣下所言千真萬確，我可以作證——月蝕。
阿斯塔羅斯為人處世圓滑謹慎。
讓她直接挑頭對抗提豐，她并不敢（或者說不值得）。
但既然有人沖鋒在前，煽風點火她可是會得很。
一時間，大量真人討論帖熱火朝天，甚至還壓過了機器人發帖。
論壇運營方面意識到不能打拉鋸戰，開始屏蔽關鍵詞。
但這又觸發了河貍設置的下一層扳機。
算法針對屏蔽詞自動更換同音借詞，繼續發帖。
運營提高了賬戶發主題帖級別限制。
算法將帖子關鍵內容設置為機器人賬號昵稱、簽名、個人資料，在其他正常帖子下面回帖展示。
如是見招拆招好幾輪。
運營們受不了了……
他們直接回退服務器數據，然后鎖定板塊，不允許任何形式發帖。
至此，行動結束。
協會論壇恢復了歲月靜好的姿態。
但全球里世界已經沸騰了。
刪帖、封號、乃至于封鎖論壇，本身就是最沒有公信力的處理方式。
何況這消息有旅者和月蝕兩尊大神背書。
所有人都在聊著這個話題，各大官方組織的目光也被吸引。
一片狂歡中，最憤怒者不是提豐本人，反而是正在南烏盟度假的菲兒。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Faye打開深網里的第三方賞金獵殺榜，看到旅者的賞金飆升到十億數位幣（五十億東華元）。
毫無疑問占據榜首。
而“九尾菲兒”竟然成了僅次于他的榜眼，價值三億數位幣。
提豐極怒可見一斑。
至于原本的第一名、現在的第三名，還不到九位數。
“老娘何德何能啊？！”
菲兒癱軟在豪華民宿床頭，氣得七竅生煙。
她編了N條咒罵信息，給黃懷玉的深網留言地址發了過去。
CNM，旅者，CNM！！！
回話！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快回話！
始終沒有回復。
“啊，啊啊啊啊啊啊！！！”
菲兒一陣無能狂怒，直到隔壁住戶怒敲墻板。
臥室里，枕頭被扯碎，潔白鵝毛飛了滿屋。
協會論壇上的熱鬧就像巨石入水的浪花。
聲勢浩大，轉瞬即逝。
但其余波深遠。
賞金獵人協會披著無害中立的皮，深入世界各地著實太深太久。
從前各國官方只將其當做一個利潤微薄的信息中介（運營論壇，發布任務，轉運標的）。
但現在不同了——惡業的名聲實在是臭不可聞。
就在旅者公開反擊后不久，東華委員會就召開了緊急會議，并對史安國同步了新命令。
埃特納之傷還在作痛。
如果協會被查明與惡業暗通款曲，甚至于是一體兩面。
那緊隨其后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但這些事，執火者們已經不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