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路明非心里現在只剩下這三個字無限循環。
場面一時沉默下來，從車上下來的一男一女的目光在蘇曉檣和路明非身上來回移動，最后停留在路明非身上，在路明非看來那目光猶如利劍般鋒銳。
盡管路明非覺得自己腿肚子發軟，但卻并沒有真的軟下去。
或許是知道這種時候軟下去就不是勇敢的豪豬也不可能拱到白菜了。
雖然不軟下去也有可能變成臘豬肉紅燒豬之類的……
“……叔叔阿姨晚上好？”路明非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于是勇敢buff仍然還在起作用的情況下他主動開口，臉上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
“……路明非……同學，是嗎？”男人開口了，他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棱角分明的臉上此時面無表情。
“對對對。”路明非連連點頭，對于男人面無表情的表現他反倒松了口氣，這種時候要是滿臉笑容那才讓人心里發怵啊！
因為對于將死之人才是沒必要生氣的！
“之前就聽李叔說過了，路同學是來給曉檣過生日的吧？”女人也開口了。
她是黑發，但長相看上去像是外國人，中文十分標準，語氣是讓路明非意想不到的溫和，臉上還帶著不知何時掛上的微笑。
“是……是的。”路明非一瞬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心想著要完蛋了語氣這么溫柔一定是想好自己的死法了吧！
“我和曉檣爸爸有事忙，就晚了點回來，還帶了生日蛋糕，”蘇曉檣媽媽微笑著說，“再上屋里坐坐？”
“我……剛剛……”
這出乎意料的邀請讓路明非越發慌了。
這豈不是擺明了的鴻門宴？
然而就在這時蘇曉檣動了，她一把拽住路明非的手就氣沖沖地拉著他往回走：“讓你進來就進來！”
“誒誒？”路明非一臉懵，跌跌撞撞地就被蘇曉檣輕而易舉一路拉進別墅。
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的，因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被拉住的左手上，溫潤如玉的觸感已經占據了他大腦的全部思考能力。
一旁，管家李叔剛剛把勞斯萊斯開出來，看到這一幕，頓時明白了一切，停車熄火走下車。
“李叔。”
蘇曉檣爸爸蘇天恩看向他，浮現一絲無奈苦笑：“這關系程度可和您說的不一樣啊。”
“在一個小時之前確實不是這樣的，”李叔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但是那小子忽然拿著一朵玫瑰花就來祝賀生日快樂，有這種程度的變化也很正常。”
“玫瑰花？這……他……”蘇天恩瞪大眼睛，瞬間怒氣爆棚。
“很浪漫。”薇婭抱住蘇天恩的一只手，笑道。
“這是浪漫不浪漫的問題嗎？”蘇天恩看向薇婭，一臉不解，“你還讓他進屋？”
“天恩，我們當初也是這樣的，你忘記了嗎？當時你一無所有就拿著一朵玫瑰花跑來我家和我表白。”薇婭溫柔地笑了笑，“我沒記錯的話那玫瑰花還是從我家的花圃里摘的。”
“這……陳年往事……”蘇天恩老臉一紅。
“咳咳！”一旁的李叔猛地咳嗽起來，之前的疑惑終于解開了，難怪說他看著那玫瑰花那么眼熟！
“李叔？”蘇天恩疑惑地看著他。
“我沒看錯的話，路明非手里的玫瑰花可能也是在外面的花圃摘的。”李叔解釋，看樣子明顯快要憋不住笑。
感情這還是另類的“一脈相傳”？
“這么巧嗎？”薇婭驚訝，又看向蘇天恩，笑道，“要是他被趕走了，那你豈不是做得和我父親一樣了？”
“……我現在能夠理解岳父當年的想法。”蘇天恩憋了半天說。
“天恩，”薇婭看著他，嗔怪道，“你這樣的行為像是屠龍者終成惡龍。”
“鑒于我們的職業這句話聽上去覺得怪怪的，”蘇天恩頓了頓，“但我們這么多年的努力，難道要因此而白費嗎？”
說著他看向別墅的方向：“你知道路明非的身份，以他父母的血統階級，他的血統階級也絕對不會低，肯定是會踏入我們所處的世界之中的，如果曉檣和他真的……”
“血之哀總會讓我們聚集在一起，這是不可避免的，或許我們的愿望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薇婭低聲說，“再說，我們如果一直隱瞞，曉檣也就一直不能理解，你看她現在對我們……如果有一天我們……那樣的話，曉檣會變成什么樣？”
“……”蘇天恩沉默。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們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或許順其自然更好？”薇婭抱緊他的手臂，“至少將事情說開，曉檣能夠理解我們，也可以有所準備。”
“哎……”
良久，蘇天恩嘆息一聲，“先給曉檣過生日吧。”
“所以我明天是不是會出現在哪個不知名的隱蔽角落然后進入永遠的長眠。”被一路拉進蘇曉檣臥室的路明非欲哭無淚地說。
這波他覺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當著別人的面進了別人閨女的臥室！
這種情況留個全尸恐怕就是上上簽了吧？！
“有我在，怕什么？”蘇曉檣氣呼呼地說，“他們這么晚回來還好意思管我的事情？”
“其實或許真的是有什么急事……”勇敢豪豬路明非弱弱地為白菜主人辯解。
“你不明白！他們總是說有事有事，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過年過節都經常不回來！生意真的有那么多好忙的嗎？那些錢難道比女兒還重要嗎？”蘇曉檣很是生氣。
“其實能見到已經很好啦，”路明非撓了撓腦袋說，“我爸媽他們是考古學家，說是在忙一個大項目，結果一旦公布就可以像斯文·赫定發現樓蘭古城一樣震驚世界，所以到現在我已經五六年沒有見過他們了，頂多是每年過生日的時候收到國際郵件……還不準時。”
頓了頓，路明非笑起來，陽光溫暖的笑，中間夾雜著一絲苦澀與淡然：“我甚至都快記不得他們長什么樣子了。”
蘇曉檣怔怔地看著路明非。
人們往往會去羨慕那些自己缺少而別人擁有的東西，于是住別墅吃穿不缺的小天女唯一能夠羨慕別人的就是他們的父母經常能夠陪在他們身邊，為此她甚至覺得可以不擁有那么多東西……因為她沒有體驗過失去這些東西的感覺。
然而路明非不僅沒有蘇曉檣所擁有的物質條件，甚至就連父母也相當于沒有，五年沒有見過甚至快要忘記相貌……那是怎樣的生活？
這一刻，蘇曉檣想到了許多，想到以前的路明非，耷拉著腦袋塌著肩膀，總是一副衰衰的樣子。
那時的他，一無所有。
而現在……
“所以，可以溝通一下的啦。”路明非勸說。
“……哦。”蘇曉檣小聲答應。
“在……房間里？”別墅大廳，蘇天恩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這樣的進展確實有點太快了……畢竟當初你……算了。”薇婭好像想要說什么，下一秒有些尷尬地止住。
蘇天恩無語地看向她。
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怎么凈拆臺！
“以我的經驗來看，絕對沒有到那個地步。”一旁的李叔信誓旦旦保證道。
“李叔您去敲下門吧。”蘇天恩苦笑，“要是我們去，以曉檣的脾氣……”
“好的。”李叔答應下來。
隨著蘇曉檣的那一聲答應，房間內便陷入了沉默。
路明非看著蘇曉檣。
這種乖巧聽話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這真的是小天女能夠有的表現嗎？
可是……可是……
這種莫名的感覺又是怎么回事？
蘇曉檣也在看著路明非，心緒如麻，好奇路明非到底是怎樣才能夠從那樣的生活中堅持下來，好奇路明非如何變成了現在這樣，好奇……
很快，隨著四周的安靜與兩人的對視，同樣無法言喻的感覺也從她的心中升起。
那是心靈的悸動。
為彼此，跳躍。
越發的靜了，靜到心跳與呼吸都清晰無比，靜到路明非快要窒息，他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是那只進屋之后就放開的纖手。
溫潤如玉的感覺再次襲來，將逐漸平緩的節奏打破，掀起狂濤駭浪般的鼓點。
蘇曉檣輕輕一顫，沒有掙脫。
“咚咚咚！”
敲門聲伴隨著李叔的聲音響起：“明非，曉檣……蛋糕準備好了。”
兩人觸電般地互相分開，兩片嫣紅瞬間浮上蘇曉檣嬌嫩的面龐。
路明非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瘋了還是被人操縱了身體，因為他的眼里腦海里都只有那個羞紅了臉的蘇曉檣了。
“哥哥。”
“來了！”路明非迅速咸魚翻身坐起，拖鞋都不帶穿的，咚咚咚地就向著那個小男孩的方向跑過去，這一次他下定決心了，直接就是一個飛踢！
然后“嗷”的一聲躺倒在地上抱著腳哀嚎。
“哥哥，沒想到你撩妹的手段這么熟練。”小男孩俯視著他，眼中黃金瞳依舊，路明非剛剛的那一腳命中了他，但最終結果是路明非好像赤腳踢到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劇痛無比。
“什么熟練，我以前就沒有撩過妹！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路明非一邊抱著腳眼淚都要流出來一邊說。
“真的沒有么？”小男孩輕聲說。
“不要亂說不然我告你誹謗誒，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做這種事情……”說到這里路明非依舊心悸不已，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什么東西，居然敢在做完那些事情之后還真的留下來和蘇曉檣父母給蘇曉檣慶生還吃了生日蛋糕最后被李叔送回嬸嬸家！
就連李叔都在車上夸贊路明非不愧是路山彥的玄孫有路山彥的一半風范……那時候路明非的勇敢豪豬buff已然消失了，徒留一臉懵逼和震撼。
這事情是我能干得出來的？
還有，這才只是有高祖父的一半風范？高祖父他老人家到底是有多么牛逼啊！
直到路明非躺到床上睡著之前他都仍然覺得今天過的不可思議……這不可思議還來源于自己，一瞬間自己的變化大得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難道這就是老大常說的衰了那么久總得爆發一下不然就衰到死了？
話說自己現在應該已經不算衰了對吧？
“你只是喜歡將自己縮起來，所以你就以為你真的是那個樣子，”男孩看著他，“你是王啊，哥哥，卻故意將自己變得那么愚蠢，現在又因為一個女孩釋放出自己的一絲本性，多么……可笑。”
“雖然不是很聽得懂，但你就是在罵我對吧。”路明非開始四下尋找武器，他就不信了！
“就讓我幫你回憶起來一些東西吧……”男孩輕聲地說。
下一刻，熟悉的墜落來臨。
一瞬間仿佛有雷電穿過路明非的大腦，一連串畫面猙獰地閃動……那是一個瓷娃娃一樣的女孩，白色肌膚耀眼奪目，容顏精致如同冰原上的罌粟，最后是一望無際的雪地里，自己將她擁抱入懷。
“天啊……”帶著最后的念頭，路明非墜入懸崖。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像是出去隔壁城市旅游而不是出國留學。”
世紀花園門口，墨秋染看到楚子航之后提了提自己肩膀上的那個背包說。
“有點。”少見的，楚子航點頭回答。
兩人不約而同地都只帶了一個背包拿來裝一些必要的證件，至于行李箱什么的壓根沒有。
因為諾瑪給的通知里面說學校宿舍提供被褥和一切生活必備物品以及量身定制的多套校服，有意思的是量身的數據也不知道是哪來的。
墨秋染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義正言辭地譴責了資本主義妄圖以金錢攻勢腐化自己以及侵害個人隱私的行為，然后說為了表明自己對這種行為的不屑一顧所以要坦然受之，以行動證明資本主意的糖衣炮彈最終糖衣會被自己吃掉然后炮彈丟回去……
反正隨便他怎么說，楚子航都不搭話就是了，那種時候搭話墨秋染大概能扯著他說大半個小時相關話題，從現在世界局勢談到蘇聯為什么會失敗解體。
“那就干脆當成旅游吧！”墨秋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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