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來時,大雨仍舊未停。
而這小小山神廟中,幾十人圍坐一起,篝火跳躍著令人心動旳光輝,照得門板上的飯菜也更加誘人了。
錢老頭捧起碗來,手頓了頓:“待會兒吃完飯,你們可得將門板洗刷干凈再裝回去。”
兩名鏢師立刻點頭:“您放心,咱兄弟們什么時候不懂規矩了?您瞧,我們還特意供了果子、肉和酒水呢!”
大伙兒這才樂呵呵地吃了起來。
而錢小公子此刻伸手夾了一筷子烤魚,才剛入嘴,立刻瞪圓了眼睛:
“爺爺!”
他驚喜道:“這安息茴香做菜,真的好好吃啊!”
孜然的霸道,可不是人人都能抗拒的。
白麓還嘆了口氣。
“這豬肉不夠鮮嫩,所以今晚沒安排烤肉。不然的話,把上好的牛羊肉豬肉切成薄片,在炭火上烤一烤。”
“烤到焦香的時候,再蘸一蘸安息茴香,鹽和番椒面兒,配上一片青菜葉子,一起塞到嘴里——”
“菜的水靈,調料的霸道香氣,還有油脂的醇厚感……”
她說著,感覺到嘴里口水又一次涌出,趕緊扒了口飯壓一壓。
而那頭的錢家眾人已然呆滯了。
聽、聽起來就特別好吃啊!
錢老頭想起自己車上剩下的那些安息茴香,此刻趕忙鄭重說道。
“諸位,
我錢家在株洲也是小有名氣的,待會兒我留下地址來,
諸位日后倘有什么需要的,
盡管來找我問詢。”
“別的不說,
周邊幾大州府,我們家都還是有一些店鋪名聲的。”
“便是這調料,
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我等也可以幫忙找尋。”
錢老頭心思百轉。
這安息茴香是外疆的商人才剛剛帶來的,因是陌生調味,
價格又高,類比花椒了,所以敢買的人不多。
但至于怎么用……按錢老頭一開始的思維,也是打算作為香料的。
可如今只單純烤一烤肉蘸著就這么好吃的話……
哎呀!
他也暗暗吸溜了一下口水。
這世上,還有誰能抵擋得過吃的魅力呢?
說起這個,
白麓就算了算:
“過了燕州就是云州,
”她打聽道:“那云州呢?云州你們了解嗎?”
神藥就在云州,
時閱川如今雖不需要了,
可他們馬上就要到了,豈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這才接著趕路。
這錢老頭略一猶豫,
隨后便道:
“云州在咱們邊疆地帶,
那里四季如春,空氣潮熱,奇花異草也是格外的多。靈潮還未爆發之前,便是那處地帶出現最頻繁。”
他嘆了口氣:“靈潮爆發那次,明明云州的人不多,可那里仍舊出現了很多狀況……”
時閱川點了點頭——之前靈潮未爆發時,
云州便有一顆杏樹變異,
整棵樹燃起了熊熊大火,卻什么都燒不著。
那結出的火杏觸之即暖,不畏嚴寒。
他當初病的嚴重,為求朱醫師出手,靈甲特意瞞著他,將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得來的唯一一枚火杏送出去,想請朱醫師多留一會兒……
谷憷
那火杏,
也是時閱川千方百計找借口賞給他的。
如今……
他想起往事,
此刻只希望朱醫師好好在帝都等著。
此行前去云州,除了要跟兄弟們會合,看看靈藥有無希望之外,他也存了些私心,想要再多收獲些火杏。
到時候,底下人手一顆,也叫他們天寒地凍時好過一些。
畢竟,帝都冬日實在太冷了些。
錢老頭說著說著,又慚愧一笑:
“不過,那都是靈潮之前的消息了。”
“靈潮爆發后,各處都亂糟糟的,我們錢家商隊如今才是頭一次出遠門,從敬州繞到丹州。途經赤霞州這里,等翻過那座山,我們便要從江州到寶心州,最后再回株洲。”
“所以,云州最近的消息,我等知道的還真不算多。”
時閱川也很能理解。
云州瘴氣頗多,山林草木旺盛,偏偏人卻不多,有錢的更是少,許多商隊根本不往那里去。
如今錢老頭說的懇切,時閱川心中便明白了。
而白麓已經被這州那州繞暈了——大政國二十四州,她如今連輿圖都看不到,哪里能記得下這些陌生的地方。
不過倒是聽明白了——云州,人少地窮四季如春,靈變的可能性大,神藥的消息暫時沒有大范圍流傳……
懂了。
她看了看時閱川,
對方便也對著錢老頭客氣一笑:“能得到這些消息,
已然是多謝了。”
這客套話純粹是瞎說。
前頭錢老頭那里什么消息也沒得到呢,還沒他們靠驛站的飛鴿傳書來的范圍廣。
但……主要就是個態度。
別人都肯愿意留地址以待后續交流了,哪怕只是商戶,時閱川想起白麓的種種神異之處,心中已然明白日后可能還會用得上。
此刻也仿佛自家人一般:“那我便也給老伯留下地址吧——只不過暫時只能留帝都的。我等歸期未定,倘若一時半會兒沒能得到消息,也請老人家不要著急。”
“你們這是……”
如此光風霽月的公子張嘴喊了老伯,大家的關系便一下子拉近了,錢老頭便直接問道:“你們這是要往哪里去?”
時閱川微笑起來:“我患有腦疾,聽說云周出了神藥,想去試試看有沒有機會。”
“不管成與不成,到時會再從江州折返——如今既然有緣,等我們回城時,恐怕還要繞路去株洲,恐怕就要勞煩錢老伯了。”
從江州折返,直接走丹州,敬州,明昭州便可抵達帝都,如今對方卻要從株洲走,少不得要耽誤幾天時間,分明也是有意結交……
錢老頭明白自己得了尊重,越發的喜不自勝:
“好好好,盡管來!”
痛快飲了一杯酒后,又道:
“小兄弟到了燕州不要著急趕路,那里也有我家幾處生意,待我先修書一封,托人打聽打聽云州神藥,也保險些。”
若是只有他們這一行人,根本不必這樣謹慎。
可云州還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
時閱川也痛快喝下一杯:“多謝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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