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湯盛到碗里一看,白白的米,黃黃的蛋花,還有幾顆紅紅的小枸杞。
“咦,不是綠豆湯嗎?”
白麓可是點菜了的。
時閱川將湯遞過去:“咱們的鍋被那無恥賊人偷走了,中午做飯便有些捉襟見肘,綠豆湯費時間,所以就最后才放在瓦罐里慢慢煨著,靈甲說,等到豆皮浮上來,豆沙爛了才好喝湯。”
“至于中午這醪糟蛋花湯,是前日里在客棧買的一份米飯,倒了些酒曲進去,今日味道正好。”
白麓也滿意極了。
她雖然點菜,可靈甲的手藝放在那兒,做什么她都吃的。
而在桃花林中,那老書生的眼珠子都快瞪穿了。
大黃壓根聽不到外頭在干什么,此刻眼神全被那野草中長得不像草的植物吸引了……
于是一張嘴,直接嚼進去了。。
“哞!”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老頭兒!”
大黃激動的對著他說:“你要是愿意在你這地里多給我種些這樣的草料,我也不是不能幫你犁一塊田的。”
脆脆的,嫩嫩的,吃起來帶些甜絲絲的味道,水汪汪的……口感真好!
他以前在村里,為什么從來沒見過這種呢?莫非是這古怪地方的特產?
老書生扭頭一看,氣得差點七竅生天!
“你這黃牛怎么凈亂吃東西呢?!”
“這是我種的菜苗,好不容易才長大的!”
大黃瞟他一眼,很是嫌棄:
“菜苗?”
“老頭啊,不會干就別勉強自己。你這地種的,
村里隨便一個莊稼把式都比你強,凈糟蹋了!”
老書生:!!!
這年頭,
連頭牛都能這樣瞧不起自己了?!
他捋起袖子,
此刻又累又餓又渴又氣,
便要跟這黃牛拼了!
然而大黃只狠狠打了個響鼻,粗壯堅硬的牛蹄子在地上刨了刨,
他便順勢又萎了下去。
此刻哀怨的看著外頭,伸手摸了摸咕嚕嚕的肚皮。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后面。
外頭,
時閱川和白麓酒足飯飽,二人又在樹下慢吞吞飲了一壺茶,悠閑又靜謐,便連氣溫仿佛都沒那么燥熱了。
但桃花林中的老書生卻是渾身焦躁不已。
自從靈潮爆發,他死里逃生有了這樣的能力后,
本是內心十分激動!總覺得自己乃上天所鐘,
遲早有一天能夠聲震天下。
然而,
這個靈術卻根本沒有用嘛。
他的文采沒有半點提升,
依舊寫不出精才絕艷的文章,考試也仍舊落第。
一大把年紀了,
仍要被家里老妻嫌棄不事生產,
只會讀酸書。
便是這個念詩文化出空間的能力,讓家中多了幾畝良田,可老婆子卻仍要哼一聲:
“咱家的田還不夠多嗎?”
“這么些年來,要不是為了你考科舉,何至于田都賣光了?”
“也沒有賣光啊,還剩三畝多呢……”老書生弱弱的反駁,
反而更激得老妻一層怒氣。
“那我問你,
你如今倒是有錢了,可兒女全遠在外地,誰來種田?你一個糟老頭子,敢把自己有田的事兒說給外頭人聽,然后雇工來種地嗎?”
這就是個很尷尬的循環了。
為了考功名,賣了家里的田。
如今沒考上,田倒是又多了。
谷瘠
老妻說的對,他確實不敢將這事兒說給別人聽。
別的詩文倒也有幻化,比如青蓮仙人的“黃河之水天上來!”
那黃河之水倒真是天上來了,憑空好大一個瀑布,把家里水缸灌的全都是泥沙,
還要特意使了6個銅板叫人來清洗干凈,
自己又慘遭一頓老妻辱罵……
回首往事,老書生真是滿肚子的心酸啊。
更何況,也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這里,一次最長只能12個時辰的。
老書生近日不死心,又試了試“書中自有黃金屋”,可這個愣是死活沒反應。
他心情郁郁,最近幾日都常來這山里頭。
一來逃避家中嘮叨,二來也想開發些有用的新能力。
可黃金屋始終出不來,倒是看到了一頭大黃牛!
這無人之處,大黃牛悠哉悠哉的泡著澡,膘肥體壯,看著就格外有力。倘若去那牛市,沒有30兩銀子絕對買不來的!
可倘若進自己的田里,回頭再套個犁車,是不是就不會再遭老妻嫌棄了?
這念頭一起,苦讀圣賢書,幾十年的老書生便實在按耐不住了。
可如今,眼看著這兩人是要在此處一直守著,到時候12個時辰用盡,他如何逃得掉呢?
但老書生這么多年都考不上功名,卻仍然越挫越勇,顯然心態也是非常有韌性的!
只見他也跟著往桃花樹下一坐,身子向后一靠,整個人便放松的癱了下來。
心想:熬就熬吧,反正他還能撐好久,看這兩個人是不是真有耐心?
俗稱:擺爛。
而在外頭。
兩人已然休息好了。
此刻,時閱川從馬背上取下一塊平整的木板,找來石頭架上去,而后再慢吞吞的將紙幣依次擺上。
“阿麓你看,今日咱們可得好好的練字。”
“你瞧,這是上好的湖筆,一支可賣300兩紋銀!”
這個倒沒說假話,當今的學習成本和進階之路,那都是十分昂貴的。
當然也有便宜的,只要十文一支,但……明顯不符和時閱川的身價。
“還有這紙,乃是澄心堂灑金貢紙,當年陛下所賜。你瞧這上頭的金箔,都是真正的黃金。”
“再有這徽墨,書寫起來濃勻順滑,尤其出名!”
“再看這澄泥硯,下頭還有名家手作留下的印章……”
說著,便執起袖子,慢吞吞開始研磨了。
而在那桃花林中,老書生的眼睛越瞪越圓,都恨不得貼在桌子上了!
畢竟,越是差生,越是對這等好的文具沒有抵抗力啊!
而白麓果然也十分鄭重!
只見她將袖帶往上一綁,細白的手腕便露了出來。
而后。
她拿起那支價值三百兩的珍貴湖筆,揮毫潑墨,洋洋灑灑。
那細膩光滑且還撒著淡淡金箔的白紙上,便瞬間出現了一個丑陋且潦草的大字——
時閱川饒是早有準備,此刻額角也控制不住的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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