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明已經不想說話了。
他感覺自己的肚子灼熱無比。
從來沒有感覺到的疼痛充斥在全身，整個人像是被碾碎又重新塑造，如此反復。
張亦明勉強扶著墻站了起來，卻怎么也不能再向前走一步。
冷夜白瞥了一眼疼到發抖的張亦明，非常好心的說道，“你走的時候別把門弄倒了，順便把門關一下。”
張亦明已經聽不到冷夜白說話了。
他的額頭流出了汗水，他伸出手指，擦了擦汗水，眼睛愣愣的看著手上的汗水。
內心被巨大的喜悅擊中。
汗水，只有人類才會流汗水吧！
張亦明放棄了向前走，光是看著手上的汗水，就已經激動到走不動了。
靠著墻順勢坐在地上，閉著眼睛仔細的感受身上的每一處疼痛。
久違的疼痛讓他嘴角微微上揚。
冷夜白沒有理會坐在地上看起來快要死的張亦明，繼續吸收晶核。
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吸收晶核。
吸收晶核讓他快樂，讓他會長的帥一些，讓他能更像人一些。
“小苧，你怎么了來了？”范立平驚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小苧，你今天這身衣服真好看啊！”
胡美玲的聲音故意大了一些，似乎要引起誰的注意。
張亦明和冷夜白同時睜開了眼睛。
冷夜白腐爛的臉上掛著一絲慌亂，連忙站了起來，像提貓咪一樣提著張亦明，直接放在了客廳里。
然后快速的回到了房間里，把歪歪扭扭的房門輕輕合上。
門鎖已經壞了。
冷夜白局促的看了一眼鏡子，看到了自己臉上的腐肉。
腐爛的手指慌忙把椅子搬到門后面，輕飄飄的椅子似乎也不太安全。
冷夜白連忙坐在了椅子上。
一動不動，不再發出任何動靜。
猶如一個腐爛的雕塑。
門口的張亦明想爬起來，卻沒有力氣了。
只能在白兮苧進來之前，勉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只是身上的衣服還是帶著褶皺，臉上的汗水怎么也擦不干凈。
胡美玲一邊拉著白兮苧說話，一邊和她一起往屋子里面來。
白兮苧像是預感到了什么，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
剛剛，她感受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總感覺冷夜白就在附近。
恍恍惚惚之間，她似乎聽到了冷夜白的名字。
當白兮苧和胡美玲進入客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靠著墻坐在地上的張亦明。
他一臉的汗水，身上的衣服帶著褶皺，時不時的還有干嘔的動作。
看起來像是被……一樣。
胡美玲眨了眨眼睛，果斷轉身就走。
小苧來捉奸了，她還是趕緊走吧！
“小明，你剛剛在叫冷夜白的名字？”
白兮苧半蹲在地上，把張亦明拉了起來，眼睛卻直直的看向距離張亦明最近的房門。
“啥？”張亦明擦了一把汗水，看了一眼房門，使勁的點了點頭，嘴上卻說道，“我沒叫，你聽錯了吧！”
白兮苧看到張亦明點頭的動作，猛地站了起來，松開了扶著張亦明的手，來到了房門前。
撲通一聲。
張亦明摔倒在了地上。
張亦明再次抹了一把臉，繼續坐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襲來，這次他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白兮苧的身上。
“冷夜白，開門。”
白兮苧的聲音很輕。
房門里的冷夜白微微抖了抖，沒說話，手指死死的攥在一起，腐爛的肉都被扣下來了一些。
白兮苧就靜靜的看著房門，一動不動。
等著冷夜白給她開門。
冷夜白縮在椅子上，腐爛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絕望。
冷夜白的背貼著房門，緊緊的貼著，似乎這樣就離白兮苧近了一些。
白兮苧手指放在門上，眼睛卻看著門鎖的位置。
門鎖已經掉了下來，透過細小的孔洞，她能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在門口坐著，一動不動。
纖細的手指緩緩的從孔洞處伸了過去，一點一點的前進。
終于，碰到的黑色的身影。
黑色的身影像是受驚的小鹿，猛地動了一下。
想離開，卻又貪婪的沒有離開。
“冷夜白，出來吧。”
白兮苧又說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冷夜白幾乎快要聽不到她的聲音。
可是，他還是聽到了，把每個字都印在了腦海中。
冷夜白腐爛的手指動了動，依舊沒有開門。
許久，冷夜白轉過身來，不再背對著門，腐爛的手指一點點的靠近門鎖的孔洞位置。
白兮苧感覺到了一個冰冷的觸感，還有一種濕漉漉的感覺。
纖細白皙的手指微微顫了顫。
連帶著對面的手指也跟著抖了抖。
纖細的手指被腐爛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推出孔洞。
腐爛的手指在白兮苧看到的方向開始一點一點的露了出來。
和印象中白皙修長的手指不同，這根手指帶著一股腐爛的氣息，因著孔洞太小，黑色的腐肉還掛了一絲在上面。
當白兮苧能看到腐爛的手指之后，冷夜白停了下來。
他的頭頂著門，腐爛的眼睛痛苦的閉上。
看吧！
看吧！
這就是現在的他。
他很怕小苧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卻又渴望著，小苧看到現在自己的時候，能夠給自己一個擁抱。
冷夜白沒有知覺的手突然動了動，他雖沒有觸覺，卻能看到自己的手突然動了動。
門外的聲音響起。
“冷夜白，你伸出手來是讓我砍一刀么？再不出來，我就把門拆了！”
白兮苧的聲音陰惻惻的。
沒有嫌棄的聲音，只有威脅。
就像從前一樣，每次她生氣的時候，都用這種語氣和自己這樣說話。
每次聽到她這樣的語氣，他都會無條件的投降。
冷夜白緩緩的縮回了自己腐爛的手指。
腐爛的胸腔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白兮苧靜靜的看著門縫。
門縫以緩慢的速度變大。
白兮苧也不催促，靜靜的站在原地，黑黝黝的瞳孔似是被門縫吸引住了，別的再也感覺不到了。
張亦明滿是汗水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靜靜的看著那抹消瘦的背影。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
張亦明修長白皙的手指按在胸腔的位置，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此處疼痛無比。
可他卻笑了。
笑的很真誠。
罷了。
她開心就好。
給誰在一起都行。
哪怕冷夜白是條DOG，只要白兮苧喜歡，都可以。
這樣一想，張亦明心里舒暢了一些。
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兮苧的背影，張亦明勉強站起來，虛弱的往外走。
給小苧和她的愛寵騰空間。
門終于被打開了。
冷夜白高大的背影出現在白兮苧的面前。
俊朗的面容腐爛無比，一股腐朽的氣味兒撲面而來。
冷夜白低著頭，腦袋幾乎低到了塵埃里，手指不自在的搓著，整個人局促的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白兮苧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許久，白兮苧臉上掛上了明媚的笑容。
“幾天不見，你是不是長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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