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大臣本本也昏欲睡的
大伙都知道皇上病了，今日許氏也不會過來上朝，大多都沒什么精神，耗著時間罷了。
只想著等到了辰時過半，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自然也有三三兩兩的大臣們相約，等一會兒一同去乾清宮門口，再去探一探皇上心中到底屬意誰人去南郊大祀。
“大哥,你這般皺著個眉頭做什么？還在擔憂大祀的事兒？可別惦記了，掰著手指頭算，也只有你能勝任。”
直郡王看了八爺一眼：“我不是在想這件事，只是那些個山怪的事……到現在也沒查出個眉目來，這是查不出緣由來，心里總是沒底。”
八爺聽了,便是壓低聲音道：“大哥,我記得四哥之前不是抓了兩個山怪關起來了嗎？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盤問出什么來。”
說罷，他往四爺那兒看了一眼。
四爺和他的距離還遠著,想必是聽不到他這邊說話的，只是他這會兒正閉目養神，瞧也沒瞧這邊一眼。
他身后的十三也是如此，瞧著那模樣跟四哥一個模子里頭刻出來似的。
又去看了一眼老九老師那兩個腦袋湊在一塊不知在說些什么，不過瞧著他們臉上的笑意，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要緊事兒。
“也是，等下了朝，我去問問。”
“問什么問，他騙了大哥好苦，大哥去問能得到一句實話嗎？”八爺嗤之以鼻的又看了四爺一眼：“要我說，大哥直接去找皇阿瑪，讓皇阿瑪將那山怪交由咱們來審理就是了。左右四哥查了許久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老八。”直郡王皺起眉頭，壓低聲音道：“你且少說兩句吧，雖是他騙了我，可我的手臂若是沒有,他早就廢了。一碼是一碼。他是你哥哥,你也不許不敬他。”
“大哥，我發現你就是個榆木腦袋。給你看病的那天是誰呀？那是劉太醫！和溫酒走的近的很,你怎么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指不定就是忽悠你這二愣子！”
“老八！”
忽然被呵斥了一聲，八爺愣了一瞬瞧了一眼，他大哥顯然真的是有些生氣的模樣，便是撇著嘴不再說話了。
直郡王瞧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心中是不服的，可而今還在朝堂之上，到底不好說太多，便也做罷。
“皇上駕到”
忽然，聽到了這么一聲通報。
下透各懷心事的大臣們，恍惚之間都來了精神。
又瞧康熙爺的面色似乎極好一般，臣子們面色都帶了幾分訝異來。
要知道，昨日便有臣子見了康熙爺，對于康熙爺的病癥，心中也是有數的。
人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圣上這病好的倒是這般快是大臣們始料未及的。
大伙來不及多想，即刻俯身參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康熙爺穩穩的坐在了龍椅上，聽身旁的太監高呼：“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皇上,瞧著您的身子是大好了？南郊大祀在即,皇上的身子一夜全消，當真是福澤深厚，想必是我大清得天庇佑。”
佟國維當下面帶笑意的上前俯首道。
身旁諸位大臣即刻跟著一同高呼：“圣上福澤深厚。大清得天庇佑。”
雄渾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康熙爺面目慈和的看了一眼諸位大臣，帶了幾分笑意道：“諸位愛卿平身吧。此番朕的身子確實好了不少，只是還需要休養調整幾日，南郊大祀便是擇一人替朕前往吧。”
這話一出，大臣們面面相覷，幾乎所有人將視線都轉到皇子們站立的位置。
康熙爺狀似不經意間的問：“不知諸位愛卿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皇上，老臣覺得，此行直郡王是合適的人選。”當下的兵部尚書張大人即刻上前了一步，俯身道：“若是尋常，太子殿下自是最最適宜給代替皇上去往南郊的主持大祀的。只是而今太子殿下身子未痊愈，其他諸位皇子里頭，直郡王的為長，亦是封王最久的郡王。
且直郡王郡王為人沉穩，我等信服，乃是此番舉行南郊大祀的最合適的人選。”
這話一出，即刻有旁的官員站出來。
“皇上，臣復議，執君王為人沉穩之前也陪同勝上，出去主持過南郊大祀，乃最合適的人選。“
“臣復議。”
“臣等復議。”
八爺當下還笑著撞了一下直郡王的肩膀，對著直郡王擠了擠眼睛。
直郡王當下警告地瞪了八爺一眼，顯然是讓他安生一些。便是心中篤定的事也不能宣之于口。
八爺撇了撇嘴，心中自然篤定，而今除了大哥還能有誰呀，四哥上兩日才犯了錯，皇阿瑪才不會給他機會呢，只要四哥沒機會旁人又哪里比得上大哥？
康熙爺不經意的向下瞟了一眼，輕飄飄的又問了一句：“可還有誰有話想說嗎？”
“皇上，臣以為四王爺也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四王爺，年歲雖輕，但是這幾次幫著皇上辦的差事都是極好。臣等有目共睹。便是四王爺去主持，我等心服口服。”隆科多瞧著有些著急，上前一步抱拳道。
當下又瞟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張庭玉。
張庭玉自然知曉隆科多在瞪他，當下回過頭，微微的對著他搖了搖頭。
而今的形勢，對王爺說來還是有些不利的。
他也有些擔憂，如此替王爺爭取，會不會引得皇上的不滿。
畢竟王爺才被皇上訓斥過，皇上如今對王爺的態度還需要再摸一摸，此番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終究未曾說話。
身邊大臣，而今也是有所顧慮，若說之前皇上儼然對四王爺更加親厚。
瞧著目前的情形，四王爺之前大病過一場，后來這病突然就好了，皇上緊接著對他也不是之前那般親厚了。甚至還放出話來讓他待在府上不得上朝。
這圣上的意思實在是有些揣測不明白，臣子們即便是心中屬意四爺的，一時之間也都沒有站出來。
“皇上，臣以為不妥。”明珠這會兒上前道：“南郊大祀，非同一般，要忙碌整整三日，不得空閑。四王爺而今大病初愈，到底還要將養一陣子身子。
直郡王從前領兵打仗，勇猛無敵，自是無礙的，他又為長兄，更是隨同皇上參加過多次的南郊大祀，必會更加得心應手。”
“臣附議，納蘭大人說的有理。”
康熙爺瞧了一眼，嚇到的人終是將視線落在了這邊幾個兒子身上。
“保清，此事你怎么看？”
直郡王聽了話，即刻上前一步：“兒臣聽皇阿瑪吩咐，皇阿瑪若是數一而神，二神必定，晉中執手，若是屬于四帝，而成也必定接近全力輔佐四弟，必定會讓此次南郊大祀圓滿舉行。
康熙爺聽了，點了點頭：“說的好。”
接著又將視線轉到了四爺身上：“老四，你覺得呢？”
四爺垂著眸子：“皇阿瑪，兒臣覺得大哥是極好的人選。”
這話一出，后頭諸位大臣們也都面面相覷。
直郡王也愣了一下神，下一世的向著四爺看去，說來南郊大祀非同一般，尤其是在諸位官員和百姓的眼里。
能夠主持南郊大祀，等同于收獲了民心。在朝堂上的聲望也會比從前更勝許多。
可他卻只這樣輕飄飄的一句，竟是推舉了自己。
直郡王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會退讓的，可是老四如此之言，實在是讓他有些瞧不明白。
便是康熙爺也瞇著眼睛瞧了四爺一眼：“老四，你可想好了？”
“回還我們的話，而成卻有此想此行大哥的確比兒臣更加合適，也更加熟悉，兒臣會跟在大哥身后好生學習的。”
聽了他這話，身后十三爺和九爺對視了一眼，皆是在對方的眸子里頭看到了些不解。
四哥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今二哥出事，四哥無外乎是最有力的競爭者。而且四哥顯然對那個位置也是有興趣的。
此番怎的又就這樣輕輕松松的退讓？
當下十三皺著眉頭，剛想要上前說些什么，身旁的四爺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臂，對著他們兩個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下九爺和十三兩個更加不解了。
上頭的康熙爺終究將視線轉到了直郡王身上：“你這話說的不錯，保清隨朕參與過多次南郊大祀，想是十分穩妥。”
聽到康熙爺這么一句，下頭直郡王也是松了一口氣。
說來，即便是對上太子，他也沒有過挫敗感。可是老四到底不同，自己幾次都栽在這小子手上。
論武力，而今他和老四怕是沒法比。
若他一直是病著的，或者自己還能有機會勝出，可兒見他的身子好了，卻是全然沒有機會了。
直郡王也知道，自己論謀略也是不及他的。
治國策上面，更是屢次被皇阿瑪訓斥。老四的文章就更別說了，在所有皇子里頭都是拔尖的，也就太子，時常能和他比肩。
從前大家都叫老四蠻子，但直郡王知道，自己也是可以稱得上一句蠻子的。
而今他勝得過老四的，想必也就是風評再加上一個資歷。好在皇阿瑪而今是認可他的。
站在直郡王那一邊的大臣們，臉上也漸漸露出了些笑意來。
康熙爺將這些人的表情瞧了個清楚，又看了一眼四爺，忽而道：“不過，老四之前倒是并沒有機會去到南郊大祀仔細瞧瞧。這樣吧，此番就由老四來主持。保清，你便是來輔佐你四弟。有你盯著朕也放心些。”
這話一出。朝堂上整整安靜了好一會兒。
下頭眾人，不管各方都十分吃驚。
直郡王懵了好一會兒，看了看四爺又看了看上頭的康熙爺，整張臉都沒了血色，拳頭緊緊的捏著。
身旁的八爺見皇阿瑪皺著眉頭看過來，而他大哥還在出神久久未曾回話，便是悄悄的撞了一下直郡王的胳膊，給他使了個眼色。八爺而今也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皇阿瑪明明生了四哥的氣，怎的這么快就好了？竟然還踩著大哥給四哥鋪路！
當下很是擔憂的向著身旁直郡王看去。
直郡王回了神，深吸了一口氣，才上前一步道：“兒臣……領旨。”
身后的明珠也是神色冷凝，不經意之間的趣看上頭康熙爺的臉色。
皇上而今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