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泠然:
許是枯木尊者早就吩咐過,云泠才出了大殿就有三位女尼等著她。
為首的那女尼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慈眉善目的,望過來的眼神透著善意。后頭兩位則低垂著眉眼,看不清樣貌。
“圓琉見過云真人,尊者命我帶真人前往浮夢居歇息。”
重華寺果真有女僧尼。
三人皆著暗紫色的僧袍,同帶灰紫色的僧帽,俱是筑基期的修為。
不知這僧帽之下是否青絲猶在?云泠多望了兩眼,看清了幾人耳垂旁勝雪的肌膚,移開了目光。
同為龍佑界女修,重華寺的女修到底少了許多身為女子的樂趣。
重華大殿左右兩側各有三座浮橋。
左邊三座通往的是重山院,右側則是蓮華院。
浮橋兩側蓮花無數,赤金白青粉紫藍七色間雜,或盛開或含苞,一片盛景。但云泠心中有事,無暇再領會妄海風光。
“多謝三位帶路。”
她匆匆進了浮夢居,便直接閉門苦思。
枯木尊者七竅玲瓏,就算長明劍尊不言明,他也定知曉自己的來意。
可方才她還未開口提及“鑰匙”二字,尊者就含笑托詞“她舟車勞頓”要她前往浮夢居暫時休息,并約她三日后卯時再敘。
“你們說,尊者是什么意思?”
左右也無人可商量,云泠干脆將阿酒和飛飛從靈獸環中放了出來。
奈何小猴子調皮,小白鶴呆萌,俱是不解她的煩惱。
對于自己的病急亂投醫,她自嘲一笑道:“算了,也沒指望你們兩個能替我想出來什么辦法來,出去玩吧,莫跑太遠!”
這浮夢居雖說簡陋,但勝在大。
阿酒和飛飛常年被她拘在靈獸環中,甚少有機會放飛,難得來一趟妄海,不若讓他們撒歡一場。
尤其是,如今阿酒境界有了提升,已能隱藏自己的一雙金瞳,變得如同普通的妖猴一樣,她倒也不再擔心別人發現它的異處。
只是不知為何,往日活潑的阿酒今日興致不高。若不是飛飛很想在外頭飛上幾圈,它根本不想出來。
“乖,別惹事。”
云泠目送兩只靈獸結伴出了浮夢居的門,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并未掩門。
也罷,多思慮無意。她也并非殫精竭慮之輩,既然尊者邀她三日后再敘,她姑且耐心等著就是。
想著這三天內無事可做,她干脆取出白玉盞打算沁丹。
可高階的丹藥哪是三天就能成的,她索性釀起靈酒來。
想來佛祖慈悲為懷普照妄海,應該是沒工夫理她這小小的不敬的。
奈何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阿酒就沖進了屋內,拉著她朝外奔去。
“快,飛飛跟人跑了!”
飛飛是她的靈獸,怎么會跟別人走?云泠輕笑,到底還是跟了出去。
卻見一年輕女修輕輕倚在浮橋的檀木欄桿旁,遠眺妄海。而她舉起的右掌中,變小的白鶴站的筆直,不時地張開翅膀輕輕刮著那人的指尖。
宛如主人與靈獸那般的親密相處。
“飛飛。”云泠輕喚。
聽到她的聲音,小白鶴歪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如夢初醒般,振翅飛入她懷中。
“這晴空鶴是你的。”
來人望著云泠肯定道。
她直接道出了飛飛的來歷,云泠也不遮掩,大方點頭承認道:“是。恕云泠眼拙,不知是哪位真人?”
這女修面容姣好,但在俊男靚女橫行的修行界,她也著實普通的很,若非要說出點夸贊之語,只能嘆一句清秀佳人。
只是她一頭的青絲卻黝黑透亮,宛如上好的絲緞,給她憑添幾分顏色。
當然,這滿頭烏發也預示著此人并非重華寺的修士。也許,她就是枯木尊者所說的那些居士之一?
那女修淺淺一笑,道:“吾名顏幻。”
云泠皺了皺眉,想不起來八大宗門之中哪位金丹后期修士叫這個名字。至少,她的名字未在無雙會上出現過。
顏幻真人又道:“我乃龍箕靈脈的一階名不經傳的散修,云真人不曾聽過我的名號實屬正常。倒是云真人之名,響徹龍佑。”
她望著云泠柔柔地笑著:“今日一見,才知是難得的美人。”
“原來如此,顏真人也來重華寺游歷?”
顏幻搖搖頭,面露輕愁,帶了幾分幽怨道:“云真人難道不知?因你之故,龍箕靈脈再也回不去了。我一階散修四處飄零,好在有緣遇到這寺中的大師,應邀在此當了一名居士,也算是有了個棲身之所。”
“......我......”云泠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怎么所有壞事都要賴上她?
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顏幻“噗嗤”一笑,玉指輕掩唇角道:“云真人莫怪,我方才不過是玩笑之語。龍箕靈脈的日子也不甚好過,倒不如在這重華寺中與人品茗論經來的自在。”
明明是個樣貌再普通不過的女修,她這輕掩唇角,眉目流轉的模樣卻令人恍惚其就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饒是云泠身為女子,也覺得她好看的緊。
不過幾息的功夫,云泠便覺得有些不對,清醒了過來。
她抱著飛飛后退了兩步。
頗覺得怪異。
這人到底是龍箕靈脈的散修,還是千音宮的女修?為何她感受到了奇怪的魅惑之力。
顏幻不自覺地挑了挑眉。
隨后,她若無其事地笑著問道:“據我所知,如今八大宗門修士忙著在龍箕靈脈處打架。云真人不去支援宗門,為何來此處?”
見云泠不答,她又自問自答喃喃地道:“不過云真人遠離了那是非地也好。聽說,呵,我也是聽說......總之自古忠義兩難全,云真人難以取舍遠遠避開倒也人之常情。”
總感覺這顏幻哪里都透著古怪,云泠不想再與她打交道。
正愁不知該如何告辭時,就見轉角浮橋處,遠遠地走近一個人。
她望見了人,顏幻自然也望見了。
只見她面露驚喜之色,留下一句話便迎著那人而去。
“云真人,我的友人來尋我了,我就先告辭了。”
她腳步輕盈歡悅,宛如待字閨中的少女乍見心上人的模樣。
云泠瞇了瞇眼。
轉角那人一身僧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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