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羽容:
我一直依賴依靠的母親倒下了,那一刻我才知道心有多痛,我眼看著母親身受重傷,眼口鼻全都在流血,即便這樣仍然懇求外公不要忘了照顧我。
那一刻我崩潰大哭,才明白,我的太子妃美夢是建立在父母族人的鮮血之上,
我是踏著他們的血往上爬。
母親的命算是保住了,好在老御醫和周家關系一直不錯,盡心盡力給調理。
但母親一向強壯的身體變成了美人燈,風吹吹就能滅。
自打母親為國盡忠后,帝后對我的信任也達到了非常倚重信賴的地步。
太子對我對周家更是無比信任,母親提醒我萬不能提一句半句功勞的事,攜恩相報所有的好全都沒了。
爹娘和祖父一再提醒我,定要比以前更謹慎公正才對,別讓你娘用命給你換來的大好前程全都白費了。
得利最多的是太子,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只能祈求母親身體能好一些。
我連偷偷哭泣的資格都沒有,讓帝后知道了,以為我對皇家不滿呢。
太子對我越發信賴倚重,對我也給與了更多權力和扶持,甚至希望我能掌握更多的大權。
對我的要求也比以前要高,按我爹的說法,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把伴侶寵成傻子的,更多的是希望你有足夠的能力和胸襟與之匹配比肩而行,攜手同行,共渡難關。
好的婚姻是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天作之合。
自打母親病后,
太子對我說的隱秘就更多了,甚至于連奏折都會讓我閱讀,還給我講解其中的名堂門道等等,
算是手把手的扶持教導我。
母親的身體并沒有好轉,
老御醫說,
她壽命不長了父親失去了拼搏的動力,從始至終他都很平靜,大概只有我們幾個兒女知道,父親做好了于母親一起入黃泉的準備。
皇帝身體不行了,母親并沒有告訴我,但我猜到了,從外公和祖父的行動上,我嗅出了蛛絲馬跡。
我隱晦的跟母親探聽消息,母親只是摸著我的頭說,“皇后并不好做,要信任丈夫也要提防帝王,不要失去最后一絲警惕之心。”
我明白,就算心里知道我也不會告訴太子,因為傷痛著急是不能作假的,一旦知道了就會露出痕跡來。
皇帝駕崩了,太子順理成章成為了帝王,母親為了我提前送了女衛進來保護我和孩子。
皇后的冊封儀式非常盛大隆重,我終于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國母寶座,
當我身著皇后鳳袍出來受百官朝拜的時候,我最想看到的人卻不能出場。
那一刻我好像大哭一場,
明明是我朝思夢想的一天,可我母親卻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出席,不能看到我最美的一面。
太子登基后,我爹就提出帶著母親去外放,新帝很舍不得,我爹是有大才的人,他還是希望能重用的。
我爹沒有了斗志和求生的意念,我懇求新帝放了我爹,把人生最后的時刻留給我母親吧。
臨走前我娘給了我一封信,是對我最后的教導。
要我做一個大氣開明引領女性崛起的國母,讓更多的女性提高地位,讓她們能過得更好,有更多的選擇和自由。
我謹記在心,我做國母的幾十年里都在努力做這個事情。
當我爹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我知道我娘走了,我登時就暈了過去。
我沒有娘了。
我爹安排好了我娘的后世,宮外傳來消息,我爹于半夜服毒自殺了,他追隨我娘一起走了。
我整個人腦子都炸了,像是雷霆直接劈在了我的腦袋上,似乎很意外,又在預料之中。
我爹不單單是為了我娘,更是為了我,外戚不能專權,岳父母岳母都死了,其他人就不再是威脅了,留給新帝的,是周家的忠誠和良善,會為子孫帶來更多的信任和倚重。
我跪在父母的棺槨前痛哭,我發誓一定要讓我的兒子登上帝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父母走后,新帝對我越發倚重,我們的感情似乎悄然有了變化,像是同盟的戰友,一起背靠背患難與共的兄弟。
人到中年新帝寵愛新人,我會挑選懂事溫柔的給他,我不嫉妒也不難過。
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更加清醒理智,我沒有那么愛趙齊,我和他不像男女之愛。
年輕時不懂太多,我娘早就看出來了,卻堅持不肯點破,等我懂了兒子都娶媳婦了,懂不懂的也不重要了。
只有脫離情愛,我才能成為合格的國母。
母親的拳拳愛女之心,為我算計到了極致。
后宮諸多女人,有受寵的也有凋零的,我看著她們起起伏伏,但無人能和我抗衡。
兒子越來越大了,三個兒子各有特色,這一開始就決定了,三個兒子往不同的方向培養引導,將來各有所長不會爭搶,最壞的情況,也能保全一兩個。
新帝是突然去世的,他人道中年之后有點過于沉迷美色,有人傳言,那些美人或多或少都有我的影子。
我看出來了,但不重要。
皇帝最后還是把帝位留給我的長子拓哥,臨終他拉著我的手問:“瑜寶,你愛過我么?”
那一刻我掉了眼淚,點點頭,“愛過,真心愛過。可你我不是尋常夫妻。”
在你轉身要去寵愛的別人的時候,我就清醒了,很抱歉我不是個看待情愛重于一切的女人,我的性格天生就像男孩。
皇帝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人世,我成了太后。
做太后我就放下所有的權利,移交給了兒子和兒媳,我和兒媳關系處的還不錯。
我只管吃喝玩樂,多少妃子想把兒子送到我跟前養著,想讓我提攜一下,我都拒絕了。
兒子很孝順,三個兒子都有出息,拓哥對兩個弟弟也很倚重,一個娘生的打小一起長大,不存在防備嫉妒的心思。
老二擅長習武后來成為武將,扶持拓哥,老三喜歡文,做了賢臣,各有所長。
我兒孫滿堂卻覺得無聊和寂寞,常常想起丈夫趙齊。
想起他看我的眼神,想起他手把手教導我,讓我執掌大權,把控后宮。
后來我病了,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我請求兒子讓我和丈夫合葬,我想我用一生的時間終于弄明白了,我愛過趙齊。
恍惚中我看到了年輕的齊哥哥來接我了,我微笑著朝他伸出手,齊哥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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