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
雖然不是單獨的,但在獄中單獨劃了一塊。
錢氏呆的、是一個蠻大的單間。
這單間本不是她的,是非常照顧了。
寬八尺深一丈八,足以分出三個小間。好比一個外間一個內室、再加凈房。
有個婆子專門伺候,比如送吃的、來清潔。
所以,這雖然是獄中,但寬敞、整齊且干凈。
若是有興致,可以吟詩作畫,過的十分自在。
錢氏并沒有這個興致,在這兒久了,表面看起來沉默、內里有一團火。
外邊下雪,天也黑了。
屋里更黑、且冷。
火盆就別想了,有一盞暗暗的燈、在外面,里邊夠不著。
錢氏站在那兒,身上穿著暗色的大襖,臉也暗;頭發梳的整齊,頭上什么都沒有。
畢竟簪子能拿來行兇?綁頭發的繩子能不能上吊就不知。
但錢氏沒有死的想法,她要活著!她要活好好的!
哪怕外邊再微弱的光,錢氏眼里都是希望。
她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厲氏去死!裴桓樾去死!
在這兒若是說裴桓樾、會挨打,所以錢氏依舊是詛咒賤丶人!
賤丶人就該死,這邏輯沒毛病。
日常詛咒后,錢氏推開門,準備進去睡。
里邊有一張床、比較像樣,比起別人地上鋪一堆草、或者一張床板,這有床還有正經被子,沒有虱子。床頭還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茶盞、茶壺。
婆子每天會拎熱茶來,這會兒還沒冷。
錢氏對這沒感激,只有詛咒。不過,好像有人來?
錢氏出來看。
兩個婆子拖著一個姑娘來,都是一身雪帶著寒氣。
錢氏眼不瞎,立即認出是:“我的鳳?”
婆子冷笑:“這是你大女兒,娘娘體恤,你們可以團圓了。”
另一個婆子說:“鳳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的。”
常紫榆給松了一口氣,簡直要命!
她不愿呆在暗香院,但不是要來獄中!這還不如她原來的。
房間不僅小,而且在外邊能看著!
常紫榆因為不是常家的村姑[5200],所以從小就見不得光,讓她這么給人看,要命!
這兒比東宮冷,她已經凍的麻木,強撐著沒昏過去。
婆子將常紫榆關進去,再給錢氏一個包袱:“這是娘娘賞的。”
錢氏接了包袱沒接住女兒。看這挺好的包袱,以前也不稀罕。看常紫榆身上穿的可以,就是薄、不頂冷。
錢氏喊:“你們將她怎么樣了?”
婆子準備走了,聲音遠遠的傳來:“你們干了什么不是心知肚明?”
天下人都知道裴家干什么了。能關著沒斬了錢氏,真是恩賜。
沒人管。
常紫榆還病著都沒人管。
錢氏意識到,若是自己不想活,沒人愿她們活著。所以就該堅強的活著。
錢氏將女兒拖到自己床丶上。
常紫榆像她,個頭不小,但是好輕。只有一只手。
錢氏說不出心情,也只能認命的照顧她。
把那包袱打開,里邊有兩件披風,還有兩套褻丶衣,以及一些首飾,并五兩的銀錠十個。
不管什么時候錢氏都看不上這,但也知道有用。
水不多而且冷,錢氏簡單幫女兒收拾過。
她自己都不愿收拾,何況是伺候人。
常紫榆不姓裴,不是她的鳳,現在就像五十兩銀子賣給她?
床還算大,錢氏躺上去,把兩件披風都蓋著,省的夜里冷。
常紫榆不知道幾時醒來,就覺得黑漆漆的悶,要喘不過氣來。
錢氏爬起來看她,倒了盞水給她。
常紫榆冷的想扔掉。不過,其實也冷了一陣。
錢氏看她還行,問:“你怎么落得這般?”
常紫榆要哭:“我只是想出去。”
錢氏問:“你想去哪兒?”
常紫榆說:“我知道以后。”
錢氏問:“以后什么?”
常紫榆說:“謝籀會登極。”
錢氏問:“那你還來這?”腦子有病嗎?不是該留在他身邊?
常紫榆說不出來。不是她想就能留,東宮對她越來越不好了她必須想別的辦法。
錢氏問:“你出去了怎么著?”
常紫榆心想,常紫涵都能立后,她為什么不行?她保證比常紫涵強的多。
錢氏怒了:“沒用的東西!為了你,我們都落得這般。你竟然跑出來!”
常紫榆大怒:“難道不是你?干嘛讓我做村姑?”
錢氏怒:“要不是你,我早就掐死她。”
常紫榆問:“你干嘛不掐死她?”又說,“鳳命本來是我,她占了我的!你想讓裴環鳳代替我?她配嗎?”
錢氏一巴掌抽她。
常紫榆雖然是一只手且病的不輕,但依舊和錢氏打的有聲有色。
光天殿。
桓樾醒來的時候發現狗男人沒在。
不知道去別的美人那兒,還是想起白月光、起來抽煙?
可惜下著雪,看不到月光。
男人的心機、絕不比女人差。
桓樾沒那個腦子,反正這被窩不錯,再睡會兒。
至于白月光還能不能復寵,或者死了依舊占據著一塊,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
桓樾心想她不爭、那就只能是個死人。
或者將兩個都變成死人。
至于狗男人厭了這口味,要換別的,他隨便換去。
桓樾不做死人、不和死人爭、把狗男人變死人。
前邊麗正殿。
一大早的,狄善打著哈欠,這不適合他,他不想英年早逝。
杜修義比他穩重的多,畢竟沒他的背景。狄二郎啥都不干也能過的很好。
現在處理莊家的事,以及永寧郡王和賀家、符家這一團亂麻。
謝諼想在祭天做點什么,還比較方便。
謝籀打算直接弄死謝諼,要不然養著他還得供他花。
還有汪家,現在是謝諼的狗,謝諼死了汪家就成無主之狗。
狄善覺得謝諼不好弄。弄的不好真影響殿下名聲。
殿下名聲還是非常重要。
要不然到時登基都能冒出好多問題。畢竟趁著登基不穩,是搞事情的好時候。
謝籀關心的不再是名聲,而是大局,一定要攏在手里。
內侍來回稟:“連青去偷裴元奴了,帶了可多人。墳炸開,沒把人炸死,連青反倒氣瘋。他要把那一片土都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