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籀站在青蛾宮的門口。
巍峨的宮門上掛著一排燈籠,燈光將他照的特別俊。
風雪中的冷硬,一個人、很有帝王范兒。
他穿著厚實的大裘,加強了氣場。
青蛾宮自然是不如別處,但也有儲妃的范兒。
一群內侍躲在一邊,冷的想跺腳又不敢破壞氣氛。
想想殿下挺可憐的,想和娘娘睡,又怕挨揍;瘸著腿上朝,又被圣人嘲笑。
不過,今天的氣氛有點凝重。
殿下或許思考重要的事情,畢竟內侍都知道現在比較亂,所以不敢打攪殿下。
現在宵禁,也沒人敢隨便跑出來。
謝籀一個人安靜的在門口。
前世,裴氏進宮在這兒八年,他都沒上心。
他可以和父皇一樣完成自己的責任,就是沒上心。
要說忙,是沒錯。但他在常氏頭上浪費了太多。
現在不是后悔的時候,只是在考慮一些事情。
這樣安安靜靜的,他思路很清晰。
前世,即便沒反,但各種問題不少。一直好像就是應付應付,沒拿到主動權。
只是有優勢,但不是壓倒性優勢,就像天平一點點傾斜。
一言堂,有時候是胡說,有時候是假象,他們不知道背后在做什么。
但謝籀必須要有足夠的威嚴。
而不是像吳朝恩敢弄權于內,賀家敢上門挑釁。
朝臣敢說話,但不敢成天胡說。所以,法很重要。
守法更重要。不論皇親國戚,誰犯了就罰誰。不許有那么多特權。
當然,媳婦兒打他不算在內。
有腳步聲、在風雪中跑來、低聲回稟:“連青使人來劫裴氏。”
謝籀突然笑了。連青怎么一而再的接觸東宮?
連青沒那個腦子,肯定是賀家。賀家為連青這么做,自然是要連青賣命。
賀家要干一票大的,謝籀不吝于成全他:“裴氏歿,明天送去和施安仁合葬。”
內官領命。
連青過了一下手,裴元奴依舊是施家的,連青會不會去屠了施家?
內侍低聲說:“或許會去偷墳。”
謝籀冷笑,敢偷就打!
內侍也不明白,連青為何不光明正大的娶?不想因裴家扯到桓娘娘?
不清楚賀家的腦洞,反正連青就是賀家的家奴。
在女人和賀家之間,連青算是給裴元奴很高的尊重了。
謝籀突然想著自己。連青對裴元奴好歹有真心的。
不過,有人和連青透露過能和裴元奴雙宿雙棲,但連青不愿背叛賀家。
所以,連青事實上背叛了裴元奴。感情這玩意,就像今夜風雪。
暗香院。
西邊的房間,臭的。
冷颼颼就像死了。
常紫榆很活躍,就想現在一塊走了,或許謝籀還會想她。
裴元奴很慘。
常紫榆就看著裴元奴死在她跟前。
內侍看她一眼。
常紫榆嚇的一聲尖叫又忙捂著自己嘴。這眼神太可怕了!隨時能殺她!
常紫榆不怕死,可這眼神、比死還可怕。
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是瘋狂。常紫榆回過神,裴元奴已經不見了。
黑暗的屋里,采薇也不在這兒。
沒有宮娥服侍,常紫榆還得一個人臭著。
或許需要她自己收拾,或許她不知道幾時會死。
不過,常紫榆強大、明白過來,連青來,恰恰催裴元奴去死。雖然她不在乎,但對男人、也沒好感。常紫榆在冰冷的屋里,哭也哭不出來。
東邊屋里,羅瑤徽沒睡著。
夜里,周圍的動靜格外清晰的傳入她耳朵。沒想到裴元奴就這么完了。
羅瑤徽不想死。
楊楚兒在屋里,也不想死。
那些宮娥、內侍同樣。
這冷冷的天,還是被窩里睡個暖暖的覺最好。
看娘娘就睡的安靜,東宮還是很安靜的。
安興坊、陳家。
大半夜的,陳佐、陳況、陳克、陳寅等聚到一塊。
好在不是太冷,陳家沒有大的影響。
陳克明白,比起抄家、誅族,陳家的情況好很多了。
陳況和老爹保證:“和莊家沒什么。要不,明天上奏自劾?”
陳佐咬牙。這種不打自招可不好搞。
若是撞到槍丶口上,可能就完了。
陳寅不太明白,至于嗎?
陳況和老爹對視一眼,挺狠!就當以退為進!
陳佐點頭。還是老二可以!
不說別的,朝廷這番動作,之后肯定要用人。陳況有能力就有機會。
不怕一時被免。既然陳家要表態,就做的干脆些。
不過,陳況自劾到什么程度,就非常有講究。
講的多了,可能真沒命。有些事就不好定性。
講的少了、不痛不癢,騙圣人,那也會很慘。
陳佐決定:“照實說。”
陳況明白。別說半真半假,就把莊家的事七真三假的說、都足夠了。不用編,有些地方避實就虛、就算知道了也沒事。
陳克皺眉:“這樣、對莊家?”
陳佐有決斷:“我們不怕得罪人。何況說事實、也是該做的。”
陳家還有底氣。雖然如今的局面比較亂,關系也亂作一團。但陳家就是有底氣。
何況這算幫圣人,能得到圣人的信任,這就是一個衡量。
平時沒事啊,大家大概都這樣。水至清則無魚。
到了該清的時候不能含糊。像陳佐的不止一家。
陳況繼續和父親商議,有些事是陳克不清楚的。
陳克站在門口,看著天在下雪,像是縞素。
陳克已經從兒子、孫子、快速的成長。
以前是見過很多,但有些事,不入味。需要慢慢的去品。
不管怎么說,他都不愿父母離去、包括嫡母,他有嫡妻、知道嫡母的意思。
有時候不需要感情,就是規矩如此。
陳寅站在他身邊,心里有點熱。但祖父不許他摻和那些。
陳克再次提醒:“這亂局我們既然避開,就別摻和了。”
祖父雖然向著叔父,但何嘗不是為陳家打算?
陳克更明白了家族的意義。
一個家族,不能行差踏錯一點。好比若是陳況被莊家要挾,還不如早點自劾。
官丟了還能再有,命丟了就不會再來。
有奴才匆匆來找:“游家求助。”
陳克白了臉。別說陳家救不了,游家這時候還來,置陳家于何地?游家,真的不管他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