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眉鼠眼:、、、、、、、、、
看得出唐戟以前的恩怨不小,仇家的來頭很大,否則不會冒出數十人要他的命。
不過李欽載既然決定收了唐戟,他的恩怨便是李欽載的恩怨,作為講良心的好老板好東家,這點擔待還是要有的。
須臾之間,兩條生命突然隕落,地上一片鮮血流淌,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四周。
剩下的數十名黑衣漢子呆住了,在李家部曲們的虎視眈眈之下,他們不敢再妄動。
李欽載仍然保持微笑的表情,對地上趴著的兩具尸首視而不見,眼神平靜的掃視四周。
劉阿四上前沉聲道:“五少郎,是否留下這群雜碎?”
李欽載挑了挑眉:“有把握么?”
劉阿四點頭:“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頃刻間可定。”
對面數十名漢子心頭一沉,如墜冰窖,神情驚懼地看著他。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在這些上過戰場的李家部曲面前,還真只有被單方面屠殺的份。
于是所有人都盯著李欽載,他的一記眼神,便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李欽載沉吟半晌,緩緩道:“敢設伏謀刺當朝縣侯,罪名不小,殺了也無妨,那就……”
話沒說完,旁邊的唐戟突然道:“李縣侯,請放他們離去。”
李欽載一怔,隨即微笑道:“為何?”
唐戟道:“是小人自己的恩怨,不敢勞李縣侯貴屬動手,廝殺若有傷亡,這份人情我還不起。”
李欽載嘖了一聲,這貨還挺有骨氣,既會耍酷又講規矩,連續劇里至少能活到大結局,最后因保護主角而被反派砍死……
“阿四,放了他們,讓他們滾。”李欽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其實李欽載也不喜歡殺人,不是不敢,而是一地殘肢斷臂血赤糊拉的,看著惡心。
既然唐戟開了口,能不殺最好還是不殺吧,他也舍不得讓自家的部曲付出傷亡。
“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唐戟已被收歸我的麾下,有啥不滿意的,讓你家主人自己來找我,對了,找我時態度最好謙遜一點,我這人脾氣不好,一言不合就會發火的。”李欽載笑吟吟對數十名黑衣漢子道。
黑衣漢子們如蒙大赦,此時根本連句場面話都不敢交代,轉身便飛快跑了。
眾人灰溜溜離開后,唐戟朝李欽載抱拳一禮:“多謝李縣侯仗義相助。”
李欽載嗯了一聲,道:“不用謝,你只要記住,你又欠了我一份人情,想想以后怎么還我吧。”
唐戟應是,李欽載下令繼續上路。
唐戟忍不住問道:“李縣侯為何不問我,那群人究竟是何來歷?”
李欽載斜瞥著他:“我若問了,你肯說嗎?”
唐戟猶豫了一下,嘆道:“那人來頭不小,是我父親昔日的政敵,我和家眷落到今日的下場,亦是拜他所賜。”
“不是我不肯說,李縣侯有恩于我,我實在不愿將您牽扯進這樁恩怨里,恕我自不量力,我想試試能否自己解決這樁多年的滅家大仇,請李縣侯莫見怪。”
唐戟的回答已在李欽載的意料之中。
少俠嘛,都是這調調兒,脾氣和骨氣都是又臭又硬,生怕別人幫了他就玷污了他的人品似的,撞得頭破血流也要獨力把事情解決了,否則不算英雄好漢。
迂腐得很,看看李欽載自己,但凡稍有風吹草動,都是連滾帶爬跑回國公府,求李勣吹哨子叫人。
現成的大腿擺在面前,不緊緊抱住,搞什么自力更生那一套,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就光榮了?
“沒關系,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李欽載笑吟吟地道:“你放心,以后就算敵人在我面前把你吊起來點了天燈,你若不張嘴,我絕對視而不見,英雄好漢嘛,求人幫忙就差了點兒意思了。”
唐戟神情一滯,總覺得這話有點譏諷的味道,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只好訕訕道謝。
數十里路也要半路停下來休息一陣,主要是李欽載受不了顛簸。
這年頭的馬車沒有避震系統,道路也不算平坦,坑坑洼洼奔行一路,全身的骨子都快被顛散架了,走到一半李欽載便下令部曲原地休息,隨便補充一下干糧和水。
下了馬車,李欽載坐在樹蔭下,劉阿四遞上一塊肉干和一皮囊水,李欽載喝了一口,擦了擦嘴邊的水漬,瞇眼看著不遠處獨自盤腿而坐的唐戟。
“阿四,你覺得唐戟此人如何?”李欽載問道。
劉阿四想了想,道:“為人品性還看不出究竟,但身手不錯,習慣下陰招,若在戰場上與我為敵,麻煩不小。”
李欽載頗為意外地道:“評價這么高?從哪兒看出來的?”
劉阿四解釋道:“剛才那群人攔住咱們,唐戟沒有直接上前拼命,而是假裝順從跟他們走,然后暴起突然發難,第一刀將那為首之人重傷,重傷之后也沒打算留活口,第二刀便割了他的喉。”
“整個過程看似簡單,但其中的時機拿捏必須十分精巧,更難得的是,被人脅迫的情況下,他還能清醒地判斷出形勢,他很清楚,家眷被人挾持,無論他是否順從,家眷都一定會落在人家手里。”
“奮起反抗,掙脫別人的掌控,他的家眷反而有存活的機會,若他真順從跟了別人回去,他和家眷必然再無生望,全家皆滅,所以他才會創造機會選擇動手。”
李欽載點頭,唐戟的這份冷靜的心性,以及狠辣的手段,確實值得為他所用,適合隱藏在暗處,幫他解決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干的活兒。
“奇怪,他明明是官宦子弟出身,父親若沒出事的話,如今至少也是個州城里的頂尖紈绔,這樣的人,何時學會了這一身本事和心性?”李欽載喃喃道。
劉阿四嘆道:“五少郎,任何人遭此大變,命運墜落塵埃,全家人的性命如螻蟻一般任人拿捏,這個人只要不是爛得沒救,或多或少都會脫胎換骨,學得一身本事的。”
“他要活下去,也要家人活下去,那就必須改變自己,為全家掙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