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了孽就該低調點,自己拉過多少仇恨心里沒數么?
涼州城是大唐的城池,李欽載作為唐使,哪怕在涼州城里把天捅個窟窿也沒事,反正李治會幫他補起來。
去了吐蕃大營里,李欽載還敢捅天?自己夾著腚都難逃千年殺。
當初在涼州城殺吐蕃使團殺得多爽,手起刀落幾百人就沒了。
現在祿東贊邀請李欽載去吐蕃大營,會是怎樣的命運,李欽載難道不知?
道理李欽載都懂,然而……
劉阿四看著李欽載臉上的表情,愈發心驚膽戰:“五少郎,您不會真的要去吐蕃大營吧?”
李欽載板著臉道:“誰說我要去吐蕃大營了?我是那么不怕死的人嗎?”
劉阿四小心翼翼地道:“可您現在臉上就寫著四個字,‘亡命之徒’。”
李欽載氣壞了:“我要給長安寫信,把你在涼州睡綢布店女掌柜的事告訴你婆娘。”
劉阿四嘆氣道:“沒睡著……”
“嗯?”
“殷勤獻了不少,沒睡著她,婆娘精滴很。”劉阿四頹然道。
老魏冷笑:“還不如我呢,丑雖丑矣,至少睡到了。”
李欽載嘆氣道:“你一個吊房梁的老貨,就不要攀比了,請你務必多一點廉恥之心。”
沉默許久的孫從東低聲道:“李縣伯,還請三思,吐蕃大營萬萬不可去。”
李欽載也沉默了,半晌后,低嘆道:“吐蕃需要一個變故,大唐需要一個理由……我,需要給天子一個交代。”
三人不解地看著他。
李欽載苦笑道:“高風險意味著高回報,眼下六州邊軍兵力不夠,蘇大將軍所率王師至少半月后才能到,吐蕃勢如破竹長驅直入,情勢已很危急。”
“我若不去吐蕃大營,情勢只會越來越惡劣,大唐王師也將越來越被動,若此一去,對我,對大唐,都是一個機會。”
孫從東忍不住問道:“若咱們一千余禁軍再赴吐谷渾,用三眼銃震懾吐蕃……”
李欽載笑了:“祿東贊是個人物,他不會那么愚笨,被嚇住了一次,斷不會有第二次,而且,區區一千三眼銃,對西北整個大勢來說,作用并不大。”
“而我這個唐使,若進了吐蕃大營,作用肯定比一千桿三眼銃大多了。”
說著李欽載目光投向陰沉凜冽的天空,低沉而堅定地道:“喜歡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喜歡大唐,總要為它做點什么,否則余生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
做出了決定后,李欽載的心情反而輕松了。
吐蕃大相祿東贊邀唐使會獵于多彌,唐使怎能不去?執旌節,駕長車,逐失鹿,大唐使節唱著孤勇者支棱起來了。
接下來便是收拾行裝,喂飽戰馬,整理官服,擦亮兵刃。
令所有人驚愕的是,李欽載不僅決定入吐蕃大營,還將孫從東所部一千余禁軍留在涼州城,令他們協防鄭仁泰所部六州兵馬,戍邊御敵于邊境之外。
孫從東對李欽載的決定表示強烈反對,差點在李欽載面前拔刀抹脖子。
李欽載的解釋很簡單。
一千余禁軍皆執三眼銃,若隨同他入吐蕃大營,這種犀利兵器的秘密還能保住嗎?就算將三眼銃留在涼州不帶走,千余禁軍若被吐蕃困住,誰敢保證會不會出現叛徒,將三眼銃的秘密全交待了?
孫從東頓時啞口無言,但隨即表示禁軍可以留下,他卻無論如何也要跟隨李欽載入吐蕃。
李欽載有使命,孫從東也有使命,他的使命就是護衛李欽載周全。
看著他的刀真有從脖子上抹下去的打算,李欽載只好同意。
刺史府門前戰馬嘶鳴,李家兩百部曲匆匆收拾整備,李欽載與刺史裴申聊了一會兒,順便將涼州城的刺史權力交還給了裴申。
裴申長松了口氣,望向李欽載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權力還回來就好,這下你死在吐蕃大營都沒關系了……
李欽載對裴申歡喜雀躍的樣子有點不爽,我都要孤身入敵營了,臨走之前不求你依依不舍折柳相留,至少也不該這副載歌載舞普天同慶的模樣吧?
人情世故都懶得裝了嗎?
突然伸手一把勾住裴申的肩,李欽載正色道:“涼州城官倉被燒一事還沒過去呢,說不定你會被朝廷問罪,為了讓你將功折罪,我決定帶你一起去吐蕃大營,你快去收拾一下,馬上要出發了。”
裴申面色大變,冷汗刷地順腮而下,驚恐地看著他。
“我,下官……下官是刺史,不是使節啊,涼州城不能沒有我……”
“胡說,我接管涼州城這些日照樣風平浪靜,有你沒你都一樣,莫廢話了,快去收拾。”李欽載佯怒道。
裴申見李欽載一臉嚴肅,頓時心都涼了。
剛才實在應該裝出一點人情世故的模樣,代價太慘重。
主要是李欽載交還刺史權力太激動,高興得有點忘形了。
裴申一臉蒼白,失魂落魄地往刺史府里走去。
李欽載盯著他的背影冷笑數聲,狗官,收拾不了你了還。
李家部曲們已快將行李收拾好,李欽載腦海里突然浮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沉思半晌,讓劉阿四帶他進刺史府大牢。
大牢位于官署東側,守衛差役見李欽載到來,忙不迭打起火把為他領路。
進入大牢內,李欽載來到一間牢房前站定,劉阿四和獄卒識相地退下。
牢里沒有床榻,只有一些干草鋪在地上,紫奴形容狼狽,穿著一身白里透黑的囚衣,蜷縮在牢房內的角落里,絕色的面頰沾染了幾許灰塵,卻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姿色。
原汁原味的純獄風,坐牢都坐得這么美,真是個禍害。
牢房這個背景元素,可以想象的情節太多了,李欽載印象最深的就是女主一身皮衣皮褲,英姿颯爽地敞開大半個胸脯。
然后不知在何處遭了暗算,醒來時仍是皮衣皮褲,但雙手雙腳已被吊在牢房的鐵柵欄上。
注重細節的觀眾甚至能分辨出綁她的手法是龜甲縛還是單足吊縛……
越想越遭不住,李欽載覺得自己可能不太正經了,看到絕色女子總會浮現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回長安后一定要找個尼姑庵面壁思過。
鐺鐺鐺!
李欽載使勁敲了敲牢房的鐵柵欄。
“人犯一名,查驗正身,赴法場斬首了。”李欽載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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