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接受了,送的厚禮也接受了,賓主盡歡,盡釋前嫌。
李弘臨走跟李欽載聊了幾句真心話,不過真心話的程度有限,最敏感的奪嫡問題兩人都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
但凡腦子沒短路,都不會當面說這種敏感話題,好不容易達成的諒解白皮書,一個話題帶偏白干了,禮也白送了。
李弘登上車輦回東宮,李欽載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
良久,旁邊的駱賓王輕聲道:“太子殿下不愧仁德之名,縱有犯錯之時,知錯能改,仍是瑕不掩瑜。”
李欽載笑了笑:“仁德之名有真有假,不可信。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是個聰明人,縱有犯蠢之時,知蠢而后勇,仍是瑕不掩瑜。”
駱賓王想了想,躬身道:“李縣伯想得比在下更深,受教了。”
李欽載笑道:“走吧,該回甘井莊了,觀光先生隨我一同去,以后學堂里的瑣事都交給你了。”
“在下愿為李縣伯效勞。”
李欽載眨了眨眼:“觀光先生一身才學,卻屈身于學堂做那瑣碎枯燥之事,會不會覺得委屈,懷才不遇?”
駱賓王急忙道:“不委屈,李縣伯都能甘之如飴的日子,在下怎會委屈?”
“觀光先生之才,亂世可為謀臣,治世可造福一方,但如今天下久安,海清河晏,觀光先生不如在鄉野多沉淀一下心境。”
駱賓王垂頭道:“是,亂世治世,在下都愿將一身所學貨予帝王權貴家,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能安定,百姓能安居,于愿足矣。縱是一生清貧,無名無權,亦無憾也。”
李欽載笑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觀光先生的心境有點兒這意思了,哈哈,不錯。”
駱賓王兩眼一亮,喃喃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好詩!李縣伯之才學,在下拜服,此生縱然不做官,也愿長留李縣伯身邊,若能常聞李縣伯偶得妙句,人生不亦快哉!”
李欽載扯了扯嘴角。
雖然是大才子,初唐四杰什么的,但駱賓王身上的文人酸腐氣還是很濃,讓李欽載有點不適應。
沒關系,自己的幕僚嘛,以后多相處些日子,順便讓他見識一下一條咸魚令人發指的生活日常,久而久之,他身上的酸腐氣息一定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到了這個時候,他就算基本融進這個厚顏無恥的集體了。
溫水煮青蛙什么的比喻太文雅,換個說法,一塊香皂掉進糞坑里,糞坑難道就變香了嗎?
不存在的,糞坑仍然是糞坑,香皂已經變成了臭皂,這才是大自然的規則。
離開長安城,大半天的趕路,馬車終于到了甘井莊的村口。
看著寧靜祥和的村莊,和日落時分莊戶人家升起的裊裊炊煙,李欽載深吸了口氣。81ŹŴ.ČŐM
這才是生活,只有這種人間煙火氣才能讓人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是真實活著的,并且由衷地享受這種活著的滋味。
駱賓王與李欽載同坐馬車內,馬車進了村口后,駱賓王掀開車簾,打量外面的景色,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了微笑。
李欽載眼含笑意看著他,道:“窮鄉僻野之地,觀光先生笑什么?”
駱賓王笑道:“有李縣伯在,此地定是人杰地靈,在下還未下車,便已感到村莊四周隱隱遍布的靈秀之氣,沁人心脾,不勝喜之。”
李欽載大笑,這貨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顯然他已投入到幕僚的角色里去了。
一個合格的幕僚,不僅要在主家遇到危機時冷靜給出建議策略,同時平日里也要學會察言觀色,適當的時候學會適當的逢迎。
其實這跟后世混職場的道理差不多,主家就是領導,幕僚就是員工,員工不僅要處理工作,也要會拍領導的馬屁,這樣才有晉升的希望。
駱賓王已經興奮起來,指著莊子北面的一座小山包,高興地道:“李縣伯,在下想在那里建一座涼亭,亭內置石桌一,蒲團四,一張素琴,一只紅泥小爐,平日操琴自娛,烹茶煮酒,豈不勝似神仙?”
李欽載嘆了口氣,文人甭管到什么鳥不生蛋的地方,都能想方設法搞點高雅的活動,對平淡過日子的人來說,這叫“作”。
再給你弄個煉丹爐好不好?沒事摻點水銀硫磺啥的煉丹,吃不死的話,白日飛升的概率還是有的,
于是李欽載情不自禁贊道:“雅不可耐,無限神往。就照你說的辦。”
駱賓王如同見到知己般興奮地道:“李縣伯平日也喜歡做這高雅之事嗎?”
“不,太高雅了我皮膚過敏。我喜歡釣魚,如果釣不到,就揮舞大棒子砸,有個名叫雷管的東西,正在研究中……”
回到別院,崔婕和蕎兒早已等在門口翹首而盼。
見李欽載下了馬車,蕎兒歡呼一聲飛撲過來,狠狠撞進李欽載的懷里,李欽載抱著他原地轉了幾個圈兒,逗得蕎兒咯咯直笑。
放下蕎兒,崔婕也迎了上來,李欽載朝她眨眨眼:“你也要舉高高,轉圈圈嗎?”
崔婕俏臉一紅,啐了一口:“夫君莫鬧,有客人在呢,莫失禮了。”
駱賓王含笑站在一旁,看著夫妻父子的相處,眼里不由露出羨慕之色。
李欽載急忙為娘兒倆引介,雙方正式見了禮,駱賓王口稱“主母”,羞得崔婕連連搖頭,于是駱賓王只好改了稱呼,稱“李夫人”,崔婕這才高興地應了。
本來打算將駱賓王安頓在別院,然而駱賓王死活不肯,堅持要住學堂里。
學堂本就有一排教師宿舍,如今只有李敬玄一人住在那里,李欽載于是也沒反對,吩咐劉阿四將駱賓王安頓到學堂住下,與李敬玄做個鄰居。
李敬玄是弘文館學士,駱賓王想玩高雅,李敬玄肯定能跟他玩到一起去。
倆人在山包包的涼亭里坐而論道,順便操琴煮酒烹茶,何其之雅。
那么問題來了,喝酒也好,喝茶也好,再高雅的東西最終也會變成尿,他們去哪里撒尿呢?
李欽載覺得必須在涼亭周圍立幾塊警示牌,此地嚴禁大小便,違者重罰。
不罰錢,讓蕎兒拿著彈弓天天在涼亭外等著……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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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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