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第0202章 過往數歲,太子在藏拙?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歷史>> 大漢第一太子 >>大漢第一太子最新章節列表 >> 第0202章 過往數歲,太子在藏拙?

第0202章 過往數歲,太子在藏拙?


更新時間:2022年02月06日  作者:中丞佐吏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中丞佐吏 | 大漢第一太子 
賬號:

密碼:



當劉盈滿是鄭重的跪下身,說出‘望父皇先赦兒無罪’這數字之時,劉邦的心神,早已為先前那四字所沉迷。

——中央集權!

這是劉邦第一次聽到這個絲毫沒有不恰,又與自己心中所想完全貼合的詞!

劉邦不知道的是:在整個華夏,乃至于人類歷史上,但凡是有志成為賢明之君的帝王,都不可能在這短短四個字面前,保持哪怕片刻淡定。

蓋因為在始皇一統之前,以‘分裂’為主旋律的華夏文化,其迫切需要的,正是這四個字。

在始皇統一之后,歷朝歷代深陷三百年王朝周期律,又最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時,使華夏文化始終趨于統一的,也是這四個字。

始皇一統,為何被古今中外共認為‘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原因,依舊還是這四個字。

中央集權!

自始皇一統天下,立秦國祚,華夏文化便被注入了一股名為‘統一’,名為‘中央集權’的基因!

有了這個基因,華夏文化方得以傳延兩千年而不止,即便到了兩千多年后的新時代,都依舊璀璨于東方!

與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樣在公元前踏入文明,同樣經歷了兩千多年更迭,最終到了新世紀,卻仍舊四分五裂的歐米······

貪婪的品味著這短短四字,在這片刻之間所展現出的無窮魅力,劉邦只深陷于其中,遲遲不能自拔。

享國近八百年的姬周,因何發展為了春秋時期的數百家諸侯?

挾一統之大功的嬴秦,又是如何淪落到二世而亡的悲慘下場?

甚至于,即便到了如今的劉漢,作為開國之君的劉邦,更為何要在花甲之年,歲歲奔走于關東,以圖天下安和?

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劉邦此刻,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中央集權!

周之所亡,亡于分封!

過往數年,漢室所出現的一連串叛亂諸侯,也依舊源于分封!

而秦之所亡,則截然相反:始皇嬴政,在廢除分封、中央集權的道路上,走的太急了些······

“唔······”

“原來如此嗎······”

暗地里發出一聲囈語,劉邦的目光中,只歉然涌上一抹洞悉的光芒。

在過去,劉邦只淺顯的知道:從周的教訓來看,分封制應當廢除;但從秦的教訓來看,廢分封,又不能操之過急。

也正是出于這個考慮,劉邦才會對漢室,親手打造出‘先分封,后速除異姓諸侯,再緩除宗親諸侯’的方案。

但若是說起邏輯關系,劉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現在,直到‘中央集權’四個字,明晃晃擺在眼前時,劉邦才終于明白過來:自己過去所做的種種,究竟是為了什么。

鏟除異姓諸侯、緩圖宗親諸侯,最終廢黜分封制,以及農本商末、以陵邑制度壓制豪強等等,都不過是劉邦下意識想要‘中央集權’,而得出的產物。

對于這個發現,劉邦只覺一陣新奇,卻并沒有太大的喜悅。

但另外一件事,則是讓原本還帶有些許遲疑,仍舊有些意難平的劉邦,終于體會到了一股由衷的欣慰,和安心。

——‘中央集權’這四個字,是從眼前這個年不過十五,甚至被坊間詬病為‘過于仁弱’‘素喜儒術’的太子劉盈口中,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中央集權······”

“嘿嘿······”

“素以仁弱傳世之天子,今竟于朕當面,口言‘中央集權’······”

滿是惡趣味的發出兩聲怪笑,劉邦只面色陡然一松,大咧咧將腿收回御榻之上,重新恢復到先前,那副盤腿而坐的姿勢。

只劉邦望向劉盈的目光中,那抹銳利的審視,眨眼便被一抹贊賞,以及些許興致盎然所取代。

“儒、墨之言······”

“嘿!”

“又是兩家死對頭······”

心中稍腹誹一聲,劉邦便稍直起身,朝劉盈隨意擺了擺手。

“直言便是。”

“堂堂儲君太子,于朕當面畏首畏尾,言亦不能直,又如何承天下之重?!”

略帶調侃的一聲輕呵,劉邦便將上本身再前傾些,滿是期待的等候起了劉盈的應答。

聽聞此言,劉盈稍帶忐忑的心緒稍平靜了下來,只面上,劉盈依舊是一副鄭而重之的神情。

規規矩矩對御榻上的劉邦一拱手,劉盈才坐直了身,將自己的腹稿娓娓道來。

“墨家,起于春秋之時,墨祖墨翟之手。”

“其言兼愛非攻、天志明鬼、尚同尚賢、節用節葬、非樂非命。”

“墨家之士子,皆曰:墨者;墨家之主曰:鉅子。”

“自鉅子下,凡墨家之士,皆嚴守墨律,言、行必彰以《三表》之法;故有諺曰:墨守成規。”

語調沉穩的道出此語,劉盈的面容之上,只稍涌現出一抹嚴峻之色。

“墨家之所倡,本多無邪說;尚同尚賢、節用節葬,皆可謂君子所當有之德行。”

“非樂非命,可使民奮勇進取;天志明鬼,亦本欲勸君愛民;”

“兼愛非攻,更以黔首農戶為‘民’,而可致太平之盛世。”

“然墨家之罪,便在其喧賓奪主,以己‘墨者’之身,便欲全奪君主之權!”

滿是堅決的一語,劉盈便毫不做作的皺起眉,更是隱隱將拳頭攥緊了些。

“兒曾閱石渠閣之殘卷,其上有言:凡得墨者所駐之縣、鄉,墨者皆同農戶黔首勞同作、寢同屋、食同餐、衣同麻!”

“如此不過三五歲,縣、鄉之政令,皆同廢律;當地之民獨以墨者之令是從,更或有農戶傾盡家財,促家中子侄拜入墨門,而引以為傲者!”

“又三五歲,縣鄉一地之民俱為墨者,又各得‘鉅子’之遣,如草種而四散,留住各處,以續先者之所為······”

說到這里,劉盈的面容之上,也適時涌上一抹恐懼之色。

“若不加以遏止,不過百十年,墨者便可布一郡,乃至一國之地!”

“彼時,再以‘鉅子’登高一呼,天下墨者各攜愚民云起而從······”

話說一半,劉盈終似是不敢繼續說下去般,神情滿是驚恐的抿緊了嘴唇。

而御榻上的劉邦,看到劉盈這幅神情,卻只覺心神一陣舒暢。

——好小子!

——連墨家的險惡用心,都能看的如此透徹!

但劉邦萬萬想不到的是:墨家的‘險惡用心’,曾一度在兩千年后的新時代,綻放出了一朵出奇燦爛的光芒。

那時的‘兼愛非攻’,則被當時人親切的稱之為:共鏟煮儀······

稍沉默片刻,劉盈便悄然將話頭一轉。

“墨家之弊,往昔,自未逃脫姬周諸侯之眼。”

“故墨翟之后,墨家三分,一曰:辨;二曰:俠;三曰:器。”

“初,齊墨雄辯之士,欲言勸宗周諸侯,終不得果;后又楚墨任俠之眾,欲以刀戈止刀戈,終亦不得善果。”

“唯相里勤入秦,得秦惠文王助,方得存秦墨魯班一脈。”

“及秦墨魯班之士,其雖仍言‘兼愛非攻’,仍恪守《三表》之法,然其不同于齊墨之言辯,亦或楚墨之以戰止戰。”

“秦墨之欲,乃以器械之力資秦盛強,速平天下而止亂世,與天下民安泰。”

說到這里,劉盈面上駭然之色,才終于緩歸于寧靜。

“故兒以為:墨家三脈,獨秦墨魯班一門,可為社稷之用。”

“蓋因有別于言辯之齊墨、武劍之楚墨,秦墨,更似揮錘之匠。”

“《管子·小匡》曰:士、農、工、商,謂之四民也。”

“秦墨一脈,雖言‘兼愛非攻’而或亂社稷,然其所為,亦可證其乃四民之一,曰:工······”

隨著劉盈的話音降落,碩大的長信殿,便悄然歸于一陣寧靜。

但與先前,那股令人如坐針氈的沉寂所不同,這一陣寧清,只讓人覺得一陣心緒平和,如風拂面。

而在御榻之上,天子劉邦望向劉盈的目光,也從最開始的欣喜,到后來的欣慰,到最后,已盡是化作一陣感懷。

“不錯······”

“不錯···········”

一聲低微的輕喃,惹得劉盈不由稍抬起頭,將略帶疑惑的目光,望向劉邦那溝壑遍布,此刻卻有別樣和藹的面容。

卻見劉邦只趕忙從思緒中回過神,又毫不生硬的朝劉盈一點頭。

“太子所言,確無錯謬······”

只輕輕發出一聲贊可,劉邦面上笑意,便有更深了一分。

劉邦沒有說出口的,其實是:皇后教的不錯······

聽聞這一聲難得的贊可,劉盈也是靦腆一笑,稍沉吟片刻,便面帶笑意的抬起頭。

“及儒,倒不至墨家那般田地。”

語調輕松地吐出一語,劉盈又稍輕輕嗓,開始了自己的最終論述。

“儒者,始自儒祖孔丘,其言可謂無所不包,又無所不言。”

“《詩》之所倡,多以夷夏之辨、華夷之防為先,其所言,可為:思無邪。”

“然又《論語》有云:親親相隱,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

“此言,雖盡揚孝之善,然其視國法于無物,同墨亂社稷,廢律法而行墨規無有不同。”

“至《春秋》,尤以《公羊春秋》,宣言大一統,而法后王,實可謂致善!”

“然至《谷梁春秋》,其雖尊王而重仁德,然其過重于禮教,而使民不得上進之階······”

面色郁結的道出此語,劉盈終還是苦笑著一搖頭,旋即似是感懷般,悠然長嘆一口氣。

“更有甚者,儒之言,自得是非矛盾,前后相悖之處;凡儒六經:《詩》《書》《禮》《樂》《易》《春秋》,更因注解之人不同,而各分為數十說······”

“故有言:儒者,集諸子百家大成者,又為諸子百家所用。”

“蓋因墨、法、黃老等諸學,其始祖,多先從習儒,而自成一派。”

“然亦有言:儒者,諸子百家之最雜者也;縱揚言集百家之眾長,去百家之共惡之雜家,亦比之儒而稍不足······”

隨著劉盈這一聲略有些調皮的田侃,長信殿內,便悄然響起一陣和善的輕笑。

片刻之后,劉盈也在笑意盈盈間,將自己對儒家的最終看法,擺在了天子劉邦的面前。

“故兒以為:儒之所攬,合百家之善、惡,若全然去之,恐有不妥。”

“儒于社稷,恐當留而慎用之,用而時誡之,誡,又不當矯枉過正······”

言罷,劉盈不忘以一副說笑的語氣,最后補充了一句:“再有,便是儒言雖無大邪大惡,然儒生······”

“嘿,兒多語,多語······”

說著,劉盈又輕笑著拍了拍嘴,旋即淡笑著低下頭,結束了自己對‘諸子百家’這一大命題的闡述。

而劉盈的所有表現,包括說起墨家時的諱莫如深、說起儒家時的淡然,乃至于最終,拿‘儒家還行,就是儒生老出人渣’開了個小玩笑,都被劉邦全然看在了眼里。

這一刻,劉邦早已經忘記最初,自己之所以會問起諸子百家,只是為了確定劉盈有沒有被儒家洗腦洗了個頭。

蓋因為劉盈的表現,單在劉邦的眼中,基本可以稱得上完美!

夸張點說:劉盈今日的表現,甚至是劉邦一直想要努力,卻并沒有完全契合的理想方向!

而這樣的落差,顯然有些大大出乎劉邦的預料······

“太子好儒······”

“太子仁弱······”

暗自思慮著,劉邦望向劉盈的目光,只愈發深邃了起來。

不知被老爹這樣注視了多久,劉盈淡然的心境,便被一聲毫無預兆的詢問聲所擊潰!

“盈兒······”

只此一語,便惹得劉盈嗡時一愣,旋即滿是忐忑的抬起頭!

卻見御榻之上,天子劉邦已是將眼角稍瞇起,望向劉盈的目光中,更是帶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過往數歲,盈兒之所為,俱為藏拙?”

一字一句咬出這句令劉盈心神俱驚的話,劉邦面上,也悄然泛起了一抹怪異的笑容。

“怎么?”

“朕天子之身,尚護不得儲君周全?”

“亦或皇后母儀天下,窮盡所能,亦難保獨子平安?”

聽著老爹以一種極具震懾力的沉穩語調,問出這句‘是朕護不住你,還是皇后護不住你’,劉盈只覺瘦弱的脊背,頃刻便被流下的冷汗所沾濕!

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終于從這股莫名的威壓中鎮定下來,劉盈最終,也只跪地俯首,朝劉邦沉沉一拜。

“兒臣······”

“不敢············”


上一章  |  大漢第一太子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