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第0183章 《三表法》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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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3章 《三表法》


更新時間:2022年01月20日  作者:中丞佐吏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中丞佐吏 | 大漢第一太子 


中丞佐吏:、、、、、、、、、

看著劉盈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一抹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期待,楊離只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離雖說年紀不大,但好歹也是憑著自己的努力,在少府一步步爬上了千石級別的少府丞之位。

單是在少府沉浮多年的經歷,便足矣讓楊離看出:劉盈先前的所有鋪墊,都是為了這最后圖窮匕見的一刻。

只不過,楊離卻并沒有急于回答劉盈的問題,而是淡笑著將手中絹布放在了面前的案幾之上,旋即對劉盈稍一拱手。

“此三物,臣雖聞所未聞,然既有制造之詳案,便當無大難。”

“只家上欲得此三物,臣當先問明家上,此三物,乃作何之用。”

“若確如家上所言,乃于國有大用之重器,縱家上無遣,臣亦當盡命而為!”

“然若家上所言有虛······”

面色淡然的道出這句稍有些不恭敬的話,楊離便輕笑著搖了搖頭,旋即將頭低下,并未再多言。

聽聞楊離之言,劉盈稍一琢磨,便也回過味來。

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楊離,劉盈也不由直起身,稍帶期待的長嘆了口氣。

“墨翟之學······”

“嘿嘿······”

猜出了楊離的意圖,劉盈卻也沒吝嗇,而是適時的擺出了一副困惑的神情,將這個輸出學派價值的機會,慷慨的交到了楊離手中。

見劉盈一副‘為什么這么說’的架勢,楊離也是心下一喜,躍躍欲試的直起身,對劉盈深深一拜。

——這種‘對儲君太子輸出核心價值’的機會,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錯過!

尤其是作為墨家重新崛起,存亡斷續的最后希望,楊離,絕不可能錯過這樣一個千載良機。

“家上即知墨翟之后,墨家之說三分為秦、齊、楚三支,或于墨翟之言,亦略有知解?”

勉強按捺住心中激動,對劉盈稍發出這么一問,便見楊離微笑著直起身,望向劉盈的目光中,竟隱隱帶上了些許神圣的使命感!

“家上可曾聽聞墨翟之言,得其一曰:三表之法?”

待劉盈配合的一搖頭,楊離便又是一笑,正式踏上了自己為墨家崛起,而精心規劃出的康莊大道。

“三表法,乃先賢墨翟所制立言之準。”

“《墨子·非命》曰:是非利害之辨,不可得而明知,故言必有三表。”

“何謂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

“于何本之?上本之古者圣王之事;”

“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

“于何用之?廢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

“此,所謂言有三表也。”

將《墨子·非命》一篇中,對‘三表法’的描述原封不動的敘述一番,楊離稍一沉吟,便對劉盈再一笑。

“往昔,子墨子制‘三表’之法,乃曰:言必有三表。”

“故臣等墨門之士,凡言、行、舉、止,皆從三表之法而行。”

“如墨者為廟堂之臣,舉良策而為國用;墨者為雄辯之士,明指朝政之利、弊;又或墨者為匠,冶制精良之械、具,以為國之重器······”

說到這里,楊離終是面帶享受的回味一番方才所言,才意猶未盡的止住話頭。

“今日,便且如此吧······”

“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如是想著,楊離便又一笑,低頭望向木案上,那張由劉盈遞給自己的絹布,悄然將話頭引回正題。

“家上言欲制此三物,以為國之重器;然臣當先問家上者,便乃此三物,當合吾墨門三表之法否。”

“若合,臣當竭力而為;若不合,臣自無悖師門之規,而媚家上以得寵之理······”

面色淡然的道出此語,楊離便輕笑著俯下身,拿起那張絹布,目光卻并沒有望向絹布上的內容,而是悄然撒向了劉盈的方向。

“家上欲得此三物,秦墨‘魯班’之士,或可于家上有助。”

“及臣,雖出齊墨雄辯之流,然于器械,亦略得知解······”

“又三表之法,依臣之所知,乃曰:有本之者,意謂得往史之事佐證;有原之本,意謂得當世之實佐證;有用之本,則乃行而得其果,以果為佐證。”

“今家上欲得此三物,臣若助家上,便當先辨此三物,于三表之法合否。”

說到這里,楊離終于低下頭,看向手中絹布之上,那幾行勉強算是‘工整’的小篆。

“三表之法,其一曰:有本之者。”

“有本之者,乃所言之語、所造之物,得往史之事佐證。”

“然家上所言之三物,實可謂青史未聞;其于‘有本之者’合否,臣無從辨之。”

說著,楊離只苦笑著搖了搖頭:“有原之本,乃所言之語、所造之物,得當世之實佐證。”

“家上所言之三物,臣見所未見;其于‘有原之本’合否,臣亦無從辨之。”

言罷,楊離終是再度看了看絹上所書,再度抬頭望向劉盈時,目光中,已悄然帶上了些許鄭重。

“故家上欲得之物,究竟于三表之法合否,臣只得以‘有用之者’為準。”

“故臣斗膽一問,懇請家上解惑!”

“——敢請問家上:此三物,得之用于何途?”

“又此三物,可確如家上所言,于國有大利?”

說著,楊離便面帶嚴肅的對劉盈一拱手,目光緊緊鎖定在劉盈的面龐之上,靜靜等候起了劉盈之答復。

而此時的劉盈,卻是依然沉寂在方才,楊離所描述出的‘三表法’當中,細細品味起其中蘊含的哲學,與智慧。

先前,劉盈雖然猜到楊離接下來,可能要以‘三表法’來給自己洗腦,但對于墨家學說,尤其是《三表法》,劉盈并沒有過多的了解。

也就是前段時間,在得知楊離‘墨者’的身份之后,劉盈在石渠閣僅存的只簡片竹之上,了解到了一段不算十分起眼的往事。

——秦惠文王嬴駟之時,相里勤入秦,為秦惠文王引為座上賓。

之后在秦惠文王的款待之下,相里勤在秦國廣收門徒,得以重整墨家之威,更是被門徒們共尊為(秦墨)鉅子。

得了惠文王如此恩惠,相里勤自也是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道理,便隱晦的問惠文王:大王想要我做什么事?

大把大把的金銀財寶砸下去,又許給相里勤很多特權,更是為相里勤在秦國召徒立說大開綠燈的惠文王,見相里勤終于說起‘正事’,也終于是長松了一口氣。

待惠文王提出,想要借助相里勤所精通的‘魯班’之術,以作為秦統一天下的助力之時,彼時的秦墨鉅子相里勤,也同此刻的少府丞楊離一樣,提出了《三表法》······

可惜的是,在劉盈從石渠閣得到的那卷殘卷之上,故事,到‘相里勤提出《三表法》’之處,便再也沒了下文。

劉盈也想當然的認為:三表法,應該就是墨家做事的準備,其內容,左右也不過是‘利國利民的事能做,不然打死也不做’之類。

直到現在,從楊離的口中,聽到《三表法》完整的敘述,以及楊離這么一位墨者的解讀,劉盈才明白過來:在幾百年前,諸子百家爭鳴的璀璨時代,墨家,究竟是如何傲世天下,得以同楊朱學派共同掌控華夏學術、思想界的了!

根據楊離所言,三表法,應當是墨家的思想價值核心無疑。

而其內容,即‘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用后世的話來說,不外乎以下三點。

——有本之者,便是以過往的歷史經驗教訓來判斷,這樣做,是否合乎圣王之道?

——有原之者,則是以當世的現實狀況來看,這件事,是否符合普行價值?

如果通過這兩點,都還無法判斷出一件事的好壞,也并不是說,這件事就不能做了。

按照《三表法》的第三表,即‘有用之者’,對于歷史經驗無法佐證、當世價值無法判斷的事物,也還有最后一個辦法作為參照。

——實踐得真知!

先把事情做出來,通過效果,去判斷一件事物的好壞!

這,才是墨家學說的核心——《三表法》的正確解讀:歷史的經驗、現實的觀察、實踐的結果。

也正是這三點,憑借一個《三表法》,將墨家的思想核心,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劉盈這個后世來客面前。

《三表法》,究竟如何?

就劉盈看來,毫不夸張的說,無論是任何文化背景下,處于任何歷史時期的任何一個群體,都可以將《三表法》,作為針對任何事的判斷標準!

無論是行商還是從政,無論是個體還是群體,遇到拿捏不準的問題,都可以通過《三表法》得出結論!

甚至于就連劉盈本人,在日后代天牧民,為天下王的時候,都可以通過《三表法》,來判斷一個政策的好壞!

——根據歷史經驗,這件事做了,大概率能得到一個什么結果?

——根據當代的實際狀況,這件事,更可能會引起什么樣的反響?

實在不行,那就先實踐,通過小范圍的實驗,得出事實給出的反饋!

想到這里,劉盈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即便到了后世的新時代,華夏民族的處事方式,似乎也依舊同《三表法》不謀而合······

“華夏文化的底蘊啊······”

回想起前世,因歷史教訓而偉大復興的華夏民族;根據實際狀況,一點點‘摸著石頭過河’的中央官府;以及那一個個明顯利國利民,卻依舊被掌權者小心翼翼的試行于某個小區域的‘試驗’政策,劉盈懷念之余,不由衷心的發出一聲感嘆。

從對《三表法》的欣賞和思考中回過身,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準墨家鉅子楊離身上,劉盈的面容之上,不由涌上一抹善意的微笑。

——楊離問劉盈‘這三個東西作何用途’,實際上,并不符合《三表法》的內容。

根據《三表法》的最后一條,即‘有用之者’,楊離無法通過歷史經驗、當世狀況判斷事物好壞時,本該先去實踐。

先把東西做出來,再通過取得的效果,去判斷好壞。

而現在,楊離卻并沒有先實踐,而是‘偷懶’的直接問劉盈:這三個東西,究竟作何用途?

對楊離這個‘偷懶’的舉動,劉盈心中自也是明白:楊離,并非是真的想偷懶,而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給自己推銷一下本門學說而已。

對于楊離的問題,無論劉盈給出的答復是‘用來振興民族’,還是酒池肉林,楊離下去之后,都必然會嚴格遵照‘有用之者’,把這三個東西做出來,再親自判斷其好壞。

而從劉盈此時的感官,以及對《三表法》的思考來看,從某種程度上,楊離方才對本門學說的‘推銷’,無疑算得上是十分成功······

“即墨翟之說,有《三表法》以為準則,朕自無大費周折,制享樂之物,以壞楊丞吏聲名之理。”

淡笑著道出此語,劉盈便稍走上前,來到楊離身邊,指著楊離手中的絹布,將自己的‘發明’細細道來。

“此人畜之糞便、秸稈合制之物,乃孤覽一上古殘卷所得。”

“殘卷言:此物,名曰‘農肥’,施此農肥于作物之下,可使農產大增,而保田畝肥力不失。”

面不改色的將后世最常見的‘農家肥’,解釋為自己從上古殘卷上看到的‘農肥’,劉盈便又笑著將手指下滑一些。

“此黃土合水,而燒制所得者,孤謂之曰:土磚。”

“此物,乃孤見陶之燒制,偶有所思,方所有之念。”

“若此物可成,待日后,少府興長安之時,當可用于筑城之用。”

“除筑長安,此物即為‘磚’,當亦可用于他處筑城、筑房,乃至建道、修渠所用。”

又將后世建筑最常用的燒磚,解釋成自己通過陶器‘舉一反三’,所想出的‘土磚’,劉盈的手指,終于停在了絹布最下方。

“及此物,乃孤閑暇之時,神游方外所思得。”

“其名曰:水車,用之于田畝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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