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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8章 曲逆侯,也該回邯鄲了


更新時間:2022年01月05日  作者:中丞佐吏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中丞佐吏 | 大漢第一太子 
正文卷

正文卷

作者:中丞佐吏

春三月的氣息,隨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涼爽春風,悄然降臨在了關中大地。

感受著明顯回暖的氣溫,關中百姓銘刻于血脈深處的本能,也是被悄然喚醒。

——春耕。

早自二千多近三千年前,炎、黃二帝所在的上古時期,耕種作物以獲取食物的技能,就已經被智慧的華夏民族所掌控。

在之后的數千年當中,華夏文明的歷代變遷,基本也都是圍繞著農耕為核心。

——地不夠種了,那就往外打,將那些茹毛飲血的蠻夷趕走!

——糧不夠吃了,那就內部革新,將那些欺壓底層群眾的暴君,如蚩尤、商紂等趕下臺!

不單是內部革新,外部征討、擴張,就連古華夏禮法、祭祀,乃至于天文學的誕生,都與農業息息相關。

——最早產生于華夏文明的祭祀儀式,其主祭官向上蒼、天神的首要祈求,便是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自上古時期傳延至今,在漢室依舊存在的禮法制度,也正是每年開春,天子親開籍田,以勸天下農耕;

便是上古時期的星官觀測星辰,也同樣是為制定歷法,好使農業生產‘各得其時’,讓百姓得以清楚的知道:什么時候該播種,什么時候該澆水;什么時候該除草,什么時候該收獲。

正是在這種上下傳延五千多年的傳承當中,農耕,成為了華夏民族深深銘刻于血脈深處的‘天賦’。

甚至到了后世的二十一世紀,得以成功登月的華夏人,最先想要弄明白的問題,也依舊是:月球上,到底能不能種糧食······

到了現代化的后世尚且如此,如今,還處于封建制度農耕文明的漢室,自是更不用多說——三月一到,所有農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將到了的春耕之事上。

便是在這萬物復蘇,蕭瑟了一整個冬天的長安城,也漸漸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而變得逐漸繁華之時,尚冠里曲逆侯府的安寧,卻因一則突如其來的消失,而陷入了混亂······

“什么?!”

“走了?!!!”

曲逆侯府,后堂。

聽聞堂外奴仆的話語,陳平只慌忙從榻上起身,顧不上整理服飾,便一把將門拉開。

面色沉凝的望向門外的奴仆,陳平不忘一邊急著腰帶,一邊冷聲提問道:“細細道來!”

就見奴仆聞言,強自調整了一番錯亂的鼻息,才對陳平一躬身。

“稟,稟君侯。”

“辰時,太子乘輦自司馬門出未央,于武庫同建成侯,及南軍甲部校尉匯合,旋即賺到向北,直赴三原!”

“奴往問未央宮北之民,終得其中一人言——太子謂沿道民曰:修渠未畢,不敢久留長安。”

“奴又問,得民言:太子此修鄭國渠,于冬前,已畢清淤、窄道事,唯剩固土一事尚未畢。”

“今太子再出長安而往三原,待再回長安,恐當至夏四月······”

聽著奴仆的匯報聲,陳平的面色只一點點沉了下去,待聽到那句‘太子這一走,要一個月后才回來’,陳平的臉更是徹底黑了下去。

“嗯······”

沉著臉稍一沉吟,陳平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快速將衣裝收拾整齊,便見陳平嗡而抬起頭。

“汝速往相府,遞上拜帖!”

“片刻之后,吾當親登相府,以會蕭相國當面!”

語調沉穩的做下一聲吩咐,陳平的面色不由更難看了些。

——現在的陳平,可是天子劉邦派出的使者!

此回長安,陳平是有使命在身的!

才回到長安的那天,陳平便第一時間入宮,向太子劉盈宣讀了天子劉邦的詔書,劉邦所交代的幾件事,陳平也都辦了個大差不離。

如關中糧價鼎沸一事,陳平已經從劉盈手中,得到了詳細的應對策略。

對于趙王劉如意,劉盈也已經擺明了態度——家丑不可外揚。

至于劉盈整修鄭國渠的情況,就算劉盈不在,陳平也能去少府轉轉,再從蕭何那里簡單了解一下狀況。

但還有一件事,是陳平必須要親自,而且是單獨見劉盈一面的。

——淮陰侯,韓信!

自邯鄲出發之前,天子劉邦更是三令五申:這件事,必須單獨問劉盈,并第一時間讓劉盈給出處置方案,絕對不能讓蕭何、呂雉二人,為劉盈出謀劃策!

陳平心中也十分清楚:這件事,幾乎完全是針對太子劉盈的考驗,將直接關乎到天子劉邦,對‘易儲’一事的態度!

這件事要是辦不好,陳平此番回轉長安,別說立下功勞了,回到邯鄲之后,能不被天子劉邦踢兩腳,都算劉邦心情好!

“誒!”

“那日,就不該讓家上遁走!!!”

咬牙一跺腳,陳平便沉著臉抬起頭,卻見片刻之前才離去的奴仆,竟再次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愣著作甚?!”

“還不速去!!!”

一聲極盡凄厲的嘶吼,那奴仆只慌忙跪倒在地,不等開口解釋,就見后院之外,出現了另一位侯府奴仆的身影。

就見那奴仆疾跑而來,甚至都顧不上喘口氣,便氣喘吁吁的望向陳平。

“君,君侯!”

“皇,皇后,皇后遣人,請君侯入宮!!!”

在宮人的引領下走入未央宮,在宣室殿外脫下布履,解下佩劍,陳平面上焦急之色,也是悄然散去稍許。

——因為在殿門處,陳平發現了另外一雙布履。

“會是何人呢······”

“皇后此召,又所為何事······”

帶著這個疑惑,將解下的佩劍交給一旁的寺人,陳平便再一整衣冠,緩緩走入了宣誓殿內。

“曲逆侯臣平,謹拜皇后······”

一聲中規中矩的唱喏,自是引來呂雉一聲親和的招呼。

“曲逆侯不必多禮”

應聲抬起頭,陳平也終于看見了那個在自己之前入宮,面色平淡得跪坐于殿內的身影。

——正是方才,陳平想要登門拜訪的蕭何無疑。

面帶疑惑的來到殿側,在筵席之上跪坐下來,不待陳平開口,就聽呂雉那標志性的平緩音調,在大殿之內響起。

“自去歲,曲逆侯隨陛下出征,一晃已半歲。”

“若非此番,陛下遣曲逆侯為使,以回轉長安,吾尚不知何時,方可再見曲逆侯······”

面帶笑意的客套兩聲,就見呂雉面色溫和的抬起頭,望向陳平的目光中,竟難得一見的帶上了一抹親切。

“陛下于邯鄲,可諸事皆順?”

“又戰事,可有何困阻?”

聽聞呂雉這兩問,陳平也只好將心中的疑慮暫時放在一邊,朝上首的呂雉微微一拱手。

“陛下一切都好,及戰事,雖稍有延綿,亦無甚困阻······”

就見呂雉聞言,只面色溫和的一點頭,就連氣質中常帶的那抹強勢,都似是已消失不見。

“如此便好,便好······”

輕輕兩聲呢喃,呂雉便又稍帶親和之意的抬起頭。

“聞太子言,曲逆侯此歸長安,乃得陛下以國事相托。”

“如今,曲逆侯回轉長安,亦已得數日;不知陛下之所托,曲逆侯可已盡畢?”

說著,呂雉又似是怕陳平誤會般,自顧自一笑。

“今陛下駐軍邯鄲,雖戰事無虞,然曲逆侯國之柱石,又乃陛下信重之謀士。”

“恐曲逆侯常隨陛下身側,才方妥當些?”

聽聞呂雉先前兩問,陳平還沒反應過來,只當是呂雉又被掌控欲支配,想要了解天子劉邦,究竟交代了什么任務給陳平。

可當聽到后面一句,體味著呂雉幾乎不加以掩飾的‘送客’之意,陳平只面色頓時一滯。

“陛下臨出征之時,曾遣絳侯回轉長安,以淮陰侯之事,相告于蕭相國······”

暗自思慮著,陳平便若有所思的抬起頭,望向跪坐于呂雉身側不遠處,面色古井無波的丞相蕭何······

“除遣絳侯告蕭相國,陛下似還曾以此事,告知夏侯太仆;又夏侯太仆往告曲周侯······”

“嗯······”

想到這里,陳平終是抬起頭,目光晦暗的望向呂雉。

“莫非······”

正思慮間,就見呂雉面上笑意不改,只更溫和的一開口。

“曲逆侯?”

被這一聲輕喚斂回心神,陳平只稍一思慮,便遲疑的對呂雉一拱手。

“確如家上所言:臣此歸長安,乃得陛下以國事相托,欲面問于家上。”

“其一者,乃陛下于問家上修渠事,及關中糧價鼎沸,家上行糧米官營,平抑關中糧價之詳策。”

沉聲道出一語,陳平便不由自主的望向蕭何,略帶試探的將眼角稍稍瞇起。

“此事,家上前日,已盡告于臣知。”

語速緩慢的道出一語,見蕭何還是方才那般,似是被施了定身術的模樣,陳平也只好將目光,移回上首的呂雉身上。

“其二,乃趙王。”

“陛下得蕭相國言奏:往數歲,趙王同長陵田氏往來密切。”

“又前時,長陵田氏欲謀關中糧價之鼎沸,又涉行刺太子一事;趙王身宗親,又乃陛下親子,自無置身事外之理。”

嘴上說著,陳平不由自主的又撇了蕭何一眼,卻并沒有如方才那般凝視,確定蕭何面色沒有變化,便自然地移回了目光。

將前兩件事道出,見呂雉面容之上,仍舊是方才那副笑意盈盈的神情,陳平不由眉頭稍一皺。

正當陳平暗自權衡著,究竟要不要把韓信那件事,在呂雉面前道出之時,卻見呂雉微笑著側過身,朝蕭何稍一點頭。

而后,便是蕭何面色僵硬的從座位上起身,宛如行尸走肉般朝呂雉一拱手,旋即從身后不遠處抱起一只一尺見方木盒,目光呆滯的走上前,將木盒放在了陳平面前。

不等陳平將疑惑地目光,從蕭何身上移向上首的呂雉,便聽呂雉又是柔聲一笑。

“縱曲逆侯不言,吾亦知,曲逆侯此歸長安,乃得陛下以行刺太子真兇之事相托。”

自顧自笑著一語,呂雉便面帶隨和的一搖頭。

“只前時,太子于長陵遇刺,關中人心惶惶,物論紛紛。”

“更修渠事未畢,又春耕在即,太子只得先往三原,以國事為重。”

言罷,呂雉便意味深長的一笑,稍昂起頭,朝陳平面前的木盒一努嘴,嘴上不忘說著:“得此物而歸邯鄲,曲逆侯此行之使命,也當可盡全?”

聽著呂雉明明是隨和的語調,卻令人如芒在背的這番話語,陳平只面色呆滯的正過身。

抬起頭,稍帶遲疑的望向蕭何,卻依舊沒能從蕭何那木樁般僵硬的面色之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心。

強自震了震心神,又深吸一口氣,陳平便伸出手,輕輕將木盒的蓋子掀開。

剎那間,一股刺鼻的石灰味直撲陳平口鼻之間,惹得陳平面色一凝。

待看清木盒之內,是一顆已被石灰包裹的人頭之時,饒是稍有心理準備,陳平也不由得一驚!

稍有些慌亂的蓋上木盒,陳平的面容之上,已是陡然涌上了一抹駭然!

強自調整一番粗重的鼻息,勉強按捺住面上驚駭,才剛側過頭,便見呂雉面帶笑意的從軟榻之上起身。

“漢七年,韓信私藏項楚余孽鐘離眜,為陛下貶為淮陰侯。”

“又去歲,韓信伙同代相陳豨,擬里應外合,以行謀逆事······”

“更后,韓信伙同長陵田氏,先欲哄抬糧價以亂關中;后事未遂,更遣死士,于長陵行刺太子儲君!”

冷然一聲輕斥,便見呂雉毫不生硬的將面色一凝,望向陳平的眼角,也不由悄然瞇起。

“淮陰侯信,屢犯國法而不知悔改,其罪當族!”

“趙王劉如意,身宗親而不自重,同長陵田氏、淮陰侯韓信等賊同流合污,羞氏劉哉!”

說著,呂雉語調稍一沉,面上怒意也稍斂回大半。

“太子念趙王手足之情,不忍重罰;然吾身后宮之主,自無坐視趙王行差就錯,辱沒國氏之理。”

“吾已傳令:陛下班師前,趙王同其母,皆禁足宮中;待陛下重返長安,再做處置。”

言罷,呂雉終是將雙手合握于腹前,面色清冷的望向陳平。

“如此,曲逆侯之使命,當已盡畢。”

“稍歇整數日,曲逆侯,也當折返邯鄲,效命于陛下左右······”

聽著呂雉用陳述的語調,將這些明明還未發生的事道出口,陳平只面色一愣。

滿是遲疑的望向蕭何,卻見蕭何,依舊如先前那般,面色古井無不,目光渙散的跪坐于殿側······

“唉······”

暗自稍發出一聲哀嘆,陳平終只能抬起頭,面色五味陳雜的對呂雉一拱手。

“臣,領命······”

“明日,臣便啟程,重歸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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