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樹影重重，花香縈鼻。
兩名女官被阻攔在水榭入口，欒青衣只能獨自踏上廊橋，在流水的潺潺聲中向著湖心的亭子走去。
亭外的觀臺上依稀可見六道身影，若是不出意料，當是大周帝君、右尚官蘇詩妤，以及時刻護衛在側的四名金甲武將。
因此，欒青衣也并未生出遲疑之心，只當是一次討價還價的帝王之宴。
盡管主客易位讓她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但沒有大周帝君，欒青杭早已得逞，她能否活下來都還是一個問題，在這種事情上她也不好計較。
過不多久，當欒青衣施禮后入座，武季隔著長桌舉杯示意。
“你可放心，朕不會強逼你率領妖庭并入大周，除非你主動央求。”
欒青衣眼眸微閃，心下一松的同時又頗覺古怪，她怎么可能主動讓妖庭并入大周？還央求？
“多謝陛下，青衣感激不盡！陛下也可放心，日后我妖庭定然會與大周同進同退，絕不背叛！”
欒青衣心中斟酌半晌后，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以“陛下”稱呼。一則此時她尚未即位妖帝，二則立馬便改換稱呼，有些翻臉不認人的勢利感，也會拉開雙方的距離，造成疏離。
“先莫要著急謝，朕的話尚未說完。”
武季飲下杯中靈酒后淡淡一笑，輕輕搖晃著溫潤晶瑩的玉杯。
“陛下請講，青衣、洗耳恭聽。”
欒青衣自是不敢推脫，乖巧的點了點頭，柔聲回應。
“嗯。其一，妖庭內務朕不會插手，但于外之事，妖庭必須與大周一道，聽朕旨意行事。便是與歸藏聯盟大規模開戰，也必須遵從！”
欒青衣秀眉微蹙，妖異勾人的眸子輕閃三下后，決定從側面予以回應。
“妖庭與大周共進退乃是必然之理，若局勢需要，同歸藏聯盟開戰也無不可。只是，歸藏聯盟終究勢力強大，陛下若是要對其開戰，可有充足信心？”
“我大周征伐天地，從不打無把握之仗。數十年間大大小小的戰役多達數千次，也從未吃過一次敗仗！”
武季淡笑出聲，神態平靜，但眼中的傲意與言語之中的自信卻如霄漢之光，不容置疑。
“與歸藏之戰過不了多久便會上演，不過這一戰朕不打算徹底拿下歸藏聯盟。只要他們老實，朕只給他們一個教訓。
畢竟，火候尚未成熟。
但若是他們不識好歹，就算代價會大一些，朕也會徹底滅掉他們！
所以，這個心理準備你需要提前做好。”
“既然陛下主意已定，青衣自當遵從。”
欒青衣腦中快速權衡數息后，鄭重點頭。
“好，那便說說第二條吧。”
武季滿意頷首，深邃的眸子直視向欒青衣，同時還帶著些打量、審視的意味兒。
欒青衣被稱為妖庭第一絕色，其身段、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再加上狐族特有的妖媚氣質，誘惑力更是強大，要不然此前天星帝朝的太子昊云瀾也不會屁顛屁顛的靠近討好。
今夜的欒青衣身穿一襲雪白長裙，云襯下的美景幾乎要呼之欲出，晶瑩的面龐嫩的好似能掐出水來。
哪怕此刻的欒青衣一臉認真，但妖異的眸子與火紅的櫻唇仍舊透著誘人的味道。
被武季以這樣的眼神掃視，欒青衣不由得心頭一跳，頗覺不自在的同時，也生出了不妙的預感。
“其二，你需做朕的女人。”
當聽到武季毫不避諱、無比直接的說出這樣的要求，欒青衣瞬間一懵，手腳都有些僵硬。
直到十余息后，欒青衣才緩緩放下手中酒杯，澀然一笑。
“陛下果真還是盯上了青衣，老實說，青衣對陛下也有幾分懵懂感覺，見了陛下，青衣才知世間才俊天驕不過是地上泥沙，無一人能夠與陛下相提并論。
但……”
說到這里，欒青衣深吸一口氣，臉色逐漸轉冷。
“但青衣即將成為妖庭主宰，身為妖帝，青衣之身便關系到整個妖庭，青衣需要站在妖帝、站在妖庭的立場上行事。若是青衣成了陛下之妃，那妖庭豈不變相的成為了大周帝朝的一部分？
陛下，此事，恕青衣難以從命。”
聞聽此言，武季呵呵一笑，笑容隨意且平淡。
蘇詩妤秀眸微瞇，徐徐開口。
“青衣妹妹，你好像不曾搞清狀況。陛下可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告知，此事，你并無拒絕的資格。”
欒青衣心中嗔怒，氣得笑出聲來。
“蘇尚官，你在開玩笑不成？這世間哪里有如此霸道之事？
莫要忘了，這里可是我妖庭帝宮！是我妖庭大本營！”
“霸道？呵，不錯，就是霸道！霸道乃是陛下秉性，也是我大周一貫的作風。青衣妹妹也算對我大周頗有了解，又親眼見證了天星大典之過程，早就該清楚這一點，怎么此時還如此幼稚？”
蘇詩妤冷冷一笑，其后又語氣一轉。
谷藽“至于妖庭大本營，妹妹提到這點是想說明什么？威脅？哼！你也太過天真！
只要陛下愿意，一道旨意下達，凌晨之前，整個九尾城都要淪為廢墟！”
欒青衣臉色微變，袖筒下的柔荑緊緊握成拳頭，表情相當難看。
“陛下能夠瞧上你是你的榮幸，此前也給了你不短時間，你的表現也都還不錯，因此陛下才會胡你周全、扶持你即位。
若是你非要不知好歹，呵……別忘了，夠資格即位的可不止是你一個！”
蘇詩妤好似懶得跟欒青衣繞圈子，直接挑明了談。
欒青衣的臉色不由得一白，眼中閃過屈辱與悲憤之色。
見此，武季眼中閃過一抹冷色，擺了擺手。
“行了，帶她下去吧。”
聞言，蘇詩妤看向欒青衣的眼神中更多了一分憐憫之色。
欒青衣不由得心頭一慌，心臟砰砰急跳個不停。
不對，不對勁，她若是離去，該不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吧？
他該不會要扶持大姐即位吧？
想到此前欒青鱈從西花園中走出，又點明讓她獨自進入，欒青衣的懷疑越來越重。
“青衣殿下，請吧。”
蘇詩妤上前兩步，出聲催促。
聽到蘇詩妤對自己改了稱呼，欒青衣心中的不安再度拔升一個高度。
心慌意亂的起身后，欒青衣卻沒有離去，反而向武季靠近幾步，隨后竟是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陛下勿惱，青衣…愿遵從！”
“不用了，你既這般清高，朕可不會強迫你。”
武季冷冷地掃了一眼欒青衣，淡漠出聲。
“去吧，莫要壞了朕的食欲。”
欒青衣臉色更白，顫抖的語氣中更多了幾分哭腔。
“陛下您誤會了，青衣怎敢在陛下面前清高，青衣只不過是思及日后職責，所以才違心拒絕的。青衣錯了，求陛下開恩，給青衣一個機會。”
欒青衣一邊苦苦哀求著，一邊一路跪行到武季腳前，無比謙卑。
“權力的確是個好東西，尤其是萬萬人之上、無人能夠制衡的位子。但，人貴有自知之明，若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朕還如何放心讓你執掌妖庭？”
武季端起已被蘇詩妤填滿的酒杯，輕啜一口后，方才繼續出聲。
“朕確實喜好美色，但世間絕色并不罕見，不是什么阿貍阿狐都有資格成為朕的女人。至于妖庭？呵，朕之志，志在九天十地，志在無盡寰宇，一方小小的妖庭，真當朕興趣十足？
若非想要少些戰損、少些費力，區區妖庭，一月之內即可全下！”
欒青衣此時腦中早已亂成一團，各種復雜的心思不斷起起伏伏，就好像吃了黃連、喝了苦水。
她確實被妖帝的位子迷了眼，以至于將自身代入了一方囚籠之中，卻忘了囚籠之外乃是滔滔江海。
“祈陛下給青衣一次機會，青衣愿將妖庭并入大周！從此只做陛下一妃子！”
欒青衣心急之下直接發了狠，既然妖庭無力再起，倒不如一了百了！
武季眉頭微皺，放下酒杯敲著桌案盯了欒青衣半晌后，神色稍稍一緩。
“你能有此言，倒也可見心跡。既如此，朕便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妖庭并入大周之事用不著著急，日后再說。”
欒青衣頓時心中一松，原本緊繃的身子也松弛下來，這一放松才發現淚水已沾濕了衣襟。
“是，全聽陛下吩咐。”
武季微微頷首，看了眼梨花帶雨的欒青衣。
“妝都花了，去里側沐浴吧，順便挑一套衣物換上。”
欒青衣心中一緊，抿了抿嘴唇后，還是乖乖地低聲應了一聲，跟著低著頭走入了廊亭中。
關上屋門，走到里側的水池邊上后，欒青衣原地愣神半晌。
百余息后，欒青衣輕嘆一聲，目光游移間這才看到旁側衣架上竟然有幾套無比奇怪的衣飾。
薄若無物的透明紗衣、水晶小罩，還有半虛半實的奇怪物件，這些衣物看得欒青衣俏臉酡紅，她甚至都不知道某幾樣物件該如何穿戴……
抿著嘴唇緩緩除去身上衣物后，欒青衣失神的端詳著自己堪稱完美的細膩軀體，之后走入水池中，雙手撩著水花在體表輕輕擦拭，眼中有些悵然，有些緊張，又有些羞赧。
她自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這一刻來的有些猝不及防、始料未及，她整個人直到此時都還有些迷蒙，如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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