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最上和人搭乘電車去了上野,在預約過的花店取走新鮮的百合花。鞣
花店的老板娘笑著贊嘆他長得俊俏,像是以前在澀谷附近見過的海報上的明星似的,名字倒是不記得了。
說起來,當年還算紅的時候,確實以歌手身份拍了許許多多的寫真,公司為他也算是不遺余力的宣傳。
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純粹是咎由自取,私生活糜爛的家伙,下場總歸不會太好。
帶著鮮花前往醫院,盡管已是春天,但面帶笑容的人屈指可數,醫院果然不是什么能讓人展露笑顏的地方。
或許那可能并非微笑,僅僅是面部的痙攣。
來到住院部,最上和人在門口貼有“種田”名牌前的病房前停下。
病房號是他從種田梨紗的經紀人那得到的,他腳踏幾條船的事情終究只有特定的幾位女性聲優知道,沒有暴露給大眾。鞣
加上業界都知道他與種田梨紗私交甚好,因此當他提出想要去探望時,順理成章的拿到了地址。
捧著花束,在門口躊躇許久,路過的中年女護士對他投來奇異的目光,仿佛生怕他是什么可疑人物。
最上和人敲了敲房門,緩緩拉開移門。
單人病房內,染著棕卷發的女性坐在病床上,長長的頭發扎成一束馬尾垂在胸口位置,一動不動地看向窗外,只留給最上和人一個好看的后腦勺。
身上那套洗的發白的藍條病人服,落在最上和人眼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她一點都不適合這身衣服。
聽見動靜后,她扭頭看向最上和人,旋即便不知所措的,露出驚訝的表情。鞣
“唔……和君?為什么……”
種田梨紗定睛看了看最上和人手中的花束與某家知名甜品店的禮盒,露出了然的神情,輕輕深呼吸后,故作輕松地揚起嘴角:“來探望我啊,謝謝啦”
最上和人走過去,將花與蛋糕放在桌上,種田梨紗沖他甜美一笑:“謝謝費心。”
作為被自己傷害過的女性當中的一員,種田梨紗對他的態度是最為溫柔的,可那只是她的性格。
那是該被稱為善良的某種東西,萬萬不能將其稱為妥協。
事實上,種田梨紗的態度很堅定,她無法接受最上和人的所作所為,僅此而已。
但若因此便對最上和人惡語相向,哪怕她完全有這個資格,她也不會去做,種田梨紗就是這樣溫和的女性。鞣
“我沒想到和君會來探望我,稍微有點嚇到了。”
“醫生怎么說?”
“似乎是用嗓過度,得暫時修養一段時間。”
“這樣啊……”
“嗯。”
她的聲音狀態聽上去并不好,最上和人無法去問“暫時”是多久。
“總覺得……有些抱歉,你看,你好不容易帶我這個NPC離開了這片區域,結果我兜兜轉轉又回來了,真難為情啊,啊哈哈哈……”鞣
她以輕松的口吻,訴說著沉重的話,最上和人只覺得有什么情緒卡在胸腔,遲遲無法順利吐出,難受得叫人想要彎腰流淚。
“真是的,別露出這種表情啦,連我都尷尬起來了。”種田梨紗展現出安慰的蒼白笑容來,仿佛最上和人才是生病的那個人。
“抱歉。”
“坐下說吧,正好我也有些無聊了,你不介意和我聊聊吧?”
“怎么會。”
最上和人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種田梨紗輕輕捋了捋有些有些凌亂蓬松的劉海,笑得格外溫柔,對于素顏被他看見這事兒也早就習慣了。
“抱歉吶,那天沒好好打招呼就走掉了。”鞣
“沒有的事,是我說了過分的話。”
種田梨紗盯著最上和人看了許久,問:“有結果么?”
“什么?”
“嚯啦,日高小姐。”
最上和人微愣了一下,稍稍遲疑后,“嗯”了一聲。
“偶爾會來我家,和有沙的關系也不像之前那樣僵硬了。”
種田梨紗聞言,看不出來內心有什么波動,淺淺抿起的嘴角平復了弧度,大約兩秒過后,重新揚了起來,笑容甜蜜。鞣
明明是個病人,卻刻意顯現出精力充沛的模樣。
“果然,和君真的很厲害啊,明明是個不得了的渣男,為什么大家都愿意圍在你身邊打轉呢。”
最上和人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耍了諸多手段,各式各樣的手段,以此來達到她們陪伴在他身旁的目的。
“梨紗……”
“啊!這不是新宿那家特別出名的店么,我每次去都要排好長的隊呢。”
種田梨紗打斷最上和人的話,將話題轉移到了最上和人放在一旁的蛋糕上。
“和君,只有在討好女孩子這方面才比較機靈呢。”鞣
她自己也不曉得,這句話究竟是挖苦還是稱贊,只是當下這么想了,便直說出來,完全沒有任何顧慮。
反正已經不是戀人了,想說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不用去體恤對方的心境,也不必像個傻瓜似的妥協與迎合。
可若要說毫不寂寞,聽著又像是顯而易見的謊話。
她既做不到像咲良彩音那樣說一不二,果決至極,又沒辦法像日高理菜似的,以扭曲的方式致使自己墮落。
種田梨紗僅僅只是想要收獲一份感情罷了,倘若這感情不適合,便及時止損,縱使被傷透了心,也還是覺得應該好聚好散。
原本她以為自己是能簡單放下的,至少不該日思夜想,或許是生病的原因,身體與精神變得脆弱不堪。
回想起與他的初次見面,是在醫院里,回想起與他確認關系,也是在醫院里。鞣
她好像注定要被圈在這該死的醫院,等待著誰來將她帶走。
在夜深人靜的病房,躺在床上無法閉上眼睛,住院樓外高掛的月亮,看起來軟綿綿的溫泉饅頭。
然而,總有那種時候的。
想的不得了,想看見他的臉,想聽他的聲音,想的不得了,好像是腿上扎著滾燙的針灸,只能忍耐著不動一樣。
明明他此時就坐在身旁,可他們之間似乎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門,而她早就將能夠打開這扇門的鑰匙給丟了。
她并沒有做錯,她的選擇一定是正確的,種田梨紗對此堅信不疑。
只是,也不是說選擇正確,就一定會快樂吧,至少當下,她還沒能走那悲傷中走出來。鞣
“吶,和君……”
“嗯。”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起說過很多話吧,那個時候你說,人重要的并不是結局,而在于在這期間做了什么樣的事,最終成為了什么樣的人。”
種田梨紗深吸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蛋上浮現出笑意。
“我,果然還是當個NPC就好了。”
“無法跟著你去世界各地冒險,只有當你要接任務時,才會回到這個新手村來看我一眼。鞣
我覺得還是這樣比較好,和君也覺得保持那種關系才比較輕松吧?”
種田梨紗的想法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哪怕說出這些話會令他很痛苦,她也不希望自己就此軟弱下來。
倘若事先知道彼此之間會演變成這種關系,那時只做朋友就好了。
后悔無用。
最上和人的思緒剎那間仿佛回到當年,耳邊幾乎能聽見那時的她那虛弱卻堅毅的聲音,
「既然原作者都發話了,我就勉為其難,成為你的(小說的)女主角吧。」
同樣是春天,同樣是醫院,同樣是只有他們倆,無法忘記她那時的笑顏有多么美。鞣
他們的相遇并不糟糕,甚至帶有一絲令人遐想的夢幻,其中蘊藏著無數的可能,像個飄在空中的五彩斑斕的泡泡。
只是當這泡泡升到一定高度,終究是會破裂,不可避免的。
她再也無法直視最上和人,轉而將視線投向窗外,望著外面隨風飄散的櫻花花瓣,揚起落寞的笑,聲音孱弱地仿佛一碰就碎。
“沒能成為你的女主角……對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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