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飛岫:、、、、、、、、、
沈瑜的內心現在充滿了陰霾。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坐上這個伐崔聯盟總兵制的位置。
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幽州牧,出身的家族更是連一個神境都沒有,也沒有上界天使駕臨,明明這么的不起眼,怎么就成了百萬大軍的總兵制?
理由僅僅只是因為自己作為幽州牧時常會派兵與草原蠻族交戰。
可這能一樣嗎?
打蠻族跟打神仙能一樣?
此時,在沈瑜的心里崔恒就是一個神仙了。
不是什么人仙地仙,就是民間傳說里無所不能的神仙。
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殺神境如殺雞!
這不是神仙是什么?
自己現在卻要帶領著百萬大軍,去打神仙?
簡直是老壽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長!
自己與那崔恒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被王東臨忽悠著加入了這個伐崔聯盟而已。
何必如此啊!
可沈瑜自己也清楚,現在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這個總兵制,是一眾望族神境、天使決定的,因為他自身的實力和背后的勢力是最弱的。
不做也得做。
沈瑜此時正騎馬走在大軍的最前方。
他作為總兵制要領軍前行,要以身作則,自然要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就算遇險也是總兵制先死。
這是為了穩固軍心必須要的事情。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不該來啊,我就不該聽王東臨的鬼話啊,我不來這里,就不會被架在火上烤,就不會進了這必死的局……”
沈瑜心里唉聲嘆氣,他已經認定自己必死無疑了。
自己是伐崔聯盟的總兵制,怎么可能不死?
除非這群烏合之眾真的能打敗長豐州府的那位神仙。
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在經歷了這幾天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后,這個伐崔聯盟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群人絕對不可能殺的了崔恒。
只是大勢已成,所有人都沒有回頭路了。
就算是普通的兵卒,也因為畏懼軍法,畏懼神境高人的監察,不敢貿然逃走。
這所謂的百萬大軍,只不過是被大勢裹挾著罷了。
而這個大勢就是天下人的矚目,以及來上界對下界分支名望的重視。
他們無路可走了。
因此,現在雖然是在行軍,但上至頭領下至尋常步卒,都是衣服垂頭喪氣,沒有斗志的樣子。
轟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又傳來了陣陣爆鳴。
仿佛是有什么東西被砸中,然后急速下墜一樣。
人們下意識地抬頭向上看去,只見一道金光如同流星一般劃破了長空,猛地墜落在了大軍前方不足三里的地方。
隨之而來,就是極其劇烈的大地震顫。
轟隆隆!
比剛才天上傳來的響聲更加巨大的轟鳴在前方炸開了。
那里驟然間升騰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狀煙云,隱約可見里面有金光閃爍。
無數的土塊砂石被巨大的沖擊力裹挾著沖上了天空,也被恐怖的沖擊波帶著向四面八方擴散。
這形成了一層又一層的煙塵氣浪,排山倒海一般洶涌而去。
此時此刻,沈瑜只覺前方似是山崩地裂了一般,他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無與倫比的恐懼感涌上了心頭,讓他感覺自己如墜冰窟。
他胯下的這匹駿馬更是當場被嚇死了,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坐在上面的沈瑜依舊望著前方,甚至連自己已經摔倒在了地上都沒有發現。
其余的首領也沒比沈瑜好多少。
面對這樣驚天動地的力量,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懼之色。
如果那道金光不是墜落在前方,而是墜落在這大軍之中,會是什么樣的情形?
簡直不堪設想!
至于后方的那些兵卒,更是已經接近了炸營的邊緣。
站得比較靠前的兵卒都看到了前方的景象,一個個都嚇得雙腿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上了。
站在比較后面的兵卒雖然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么,但通過前方的一些反應,以及傳來了巨響聲和地面的震顫感,也能猜到肯定是發生大事了。
如果沒有人出來維持秩序,或是沒有發生其他變化,這些兵卒估計很快就要趁亂逃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那滾滾煙塵之中居然有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并且腳踏金蓮,滿身佛光地站在了天上。
正是渡法和尚。
對于任何一個已經煉成羅漢金身,還有特殊護身咒的和尚來說,就算是在高空被砸落下來,也不會摔死,頂多重傷。
更不用說是有著菩薩玉骨的渡法和尚了。
雖然他被那具軀殼從天上砸了下來,墜落在地后受了不輕的傷勢,連骨頭都斷了幾根,但在菩薩玉骨的佛力滋養之下,幾乎是轉眼間就康復。
這就讓渡法和尚有了繼續與那“崔恒”死磕的勇氣。
并且,他也終于下定了決心,不再保留任何勢力了,直接激發了菩薩玉骨中剩余的所有佛力,用來提升他的實力。
“阿彌陀佛!”
渡法和尚高頌佛號,響徹天地。
與此同時,他一邊捏著手印,一邊揮拳打出,攻向了站在更上方的那個身影。
崔恒一根發絲所化的軀殼!
這個時候,驚懼萬分的沈瑜等人終于看到了天上那具軀殼,以及長達一百多丈的刀劍長龍,也感覺到了那無堅不摧的鋒芒。
他們為此感到膽寒,甚至都不敢抬頭多望幾眼便低下了頭。
“好一個豐州牧,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尊人仙!”渡法和尚咬牙切齒地盯著崔恒,“你以為能憑借人仙之力將我壓制?癡心妄想罷了!”
此時,他那一拳已經打出,手印也隨著佛力運轉開始展現威能。
嗡嗡!
渡法和尚周身的虛空發出了陣陣顫鳴聲,他的全身金光大盛,居然在背后凝聚出了一尊虛幻的佛陀影像。
這尊佛陀寶相莊嚴,竟張開嘴巴,口吐蓮花,誦念經文,佛號頓時傳遍了天上地下,方圓數里皆可聽聞。
如此威勢已不是羅漢能有。
這分明就是菩薩之能!
谷
“菩薩!這是菩薩!”
“居然有菩薩降世了,還是在和崔恒交手?!”
“請菩薩誅殺崔恒!”
這些上界天使見到渡法和尚展現出菩薩威能,紛紛開始求助。
就連那些不明白菩薩威能是什么概念的州牧、家主,也跟著一起求助了。
期盼著這個突然出現的菩薩,能夠把崔恒殺死。
情急之下,他們忘記了先前這幾天的惶恐,也忽略了地仙菩薩都不可能千里之外飛劍割頭的事實。
畢竟,人總會希望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一方發展。
可沈瑜沒忘,所以他一聲不吭地低著頭,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什么菩薩之威。
不過,他也注意到,除了自己之外,居然還有一個人沒有向那個“菩薩”求助。
兗州牧陶正!
現在陶正也低是低著頭,一言不發,與其平日里總喜歡推進各種事務的激進態度截然不同。
而這個時候,隨著那尊佛陀的虛影誦念經文,綻放金光,天上的渡法和尚攻勢已成。
在聲聲梵音禪城圍繞之下。
他揮出的拳頭上綻放出了無量佛光,勁氣猶如颶風一般迸發,席卷天地,似是要把那具軀殼徹底絞碎。
“邪魔!受死!”
渡法和尚發出了一聲怒吼,似是要在百萬大軍前彰顯自己斬除邪魔的決心。
可站在他面前的,僅僅只是崔恒一根頭發所化的軀殼罷了,根本就不會理會他的話。
只會對他的攻擊進行反攻。
因此,在渡法和尚全力攻擊的同時,這具軀殼也展現出了煉氣期八層真正的法力。
長達一百多丈的刀劍長龍就像是受到了某種指引,驟然間就穿過云層,飛上了高空,彼此之間相互交疊,轉眼就凝成了一邊巨大的長劍,懸在了天穹之上。
青色的劍氣光焰把這柄巨型長劍完全籠罩了起來,無與倫比的鋒芒橫貫了天宇,似是要將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斬斷。
伴隨著一聲劍鳴,梵音禪唱被徹底壓制。
這柄巨劍也猶如彗星墜地般從天而降,剎那間就洞穿了層層佛光,湮滅了那尊佛陀的虛影。
渡法和尚本人更是被這把巨劍頂著從天上墜落下來。
面對這樣的攻擊,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劍凝煉縮小,最后竟凝成了一柄三尺青峰,就把他整個人都洞穿了。
轟隆隆!
周圍的大地再次產生了劇烈搖晃,并且這一次還伴隨著土地的翻涌。
這是那“三尺青峰”洞穿渡法和尚之后,帶著這和尚一起從天上墜落下來,狠狠地插在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恐怖的劍氣想四面八方擴散,讓土地像是水浪一般翻涌了起來,出現了一層有一層的“土浪”。
不過,這股變化很快就被壓制,并沒有造成太大破壞。
于是,渡法和尚這個“菩薩”被長劍釘在地上的畫面,呈現在了沈瑜等人的眼中。
方才那些求救的人刷的一下臉色煞白,沒有了半點血色,眼里只剩下了恐懼,連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個御劍洞穿了的身影緩緩從天上降落下來之后。
這種恐懼就更加濃郁了。
有一個州牧甚至被嚇得肝膽欲裂,直接昏死過去了。
沈瑜卻是福至心靈一般,畢恭畢敬的叩首行禮,高聲道:“幽州刺史沈瑜,拜見豐州使君,愿為使君效犬馬之勞!”
陶正也跟著喊道:“兗州牧陶正,愿為使君效犬馬之勞!”
可惜,來著只是一具軀殼,對此并沒有什么回應。
“啊!邪魔,你究竟,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這個時候,被長劍釘在地上的渡法和尚居然又出聲了。
他并沒有被當場殺死,生命力極其頑強,正怒目圓睜,滿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具軀殼。
“自然是因為你還有點用處。”
崔恒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從天上傳來,他再一次從渡法和尚的身上收集到了青、灰、紫三色光芒,高度頗為可觀。
而等他帶著張漱溟和柳依云降落下來的時候,渡法和尚、沈瑜、陶正等人全都懵了。
這些人看了看崔恒,又看了看那個身影。
怎么回事?!
為什么會有兩個崔恒?!
也就在此時,那具剛剛鎮壓了渡法和尚這個“菩薩”的軀殼忽然輕輕一晃,竟當場就變成了一根細黑的頭發。
頭發!
頭發?!
沈瑜、陶正等人只覺自己的腦子嗡的一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里面炸開了一樣。
他們真正看到了徹底超出認知乃至想象范疇的事情。
頭發,怎么可能只是一根頭發!
那可是足以瞬間鎮壓“菩薩”的無上神力,為什么會變成一根頭發?!
這太離譜,太荒謬了!
渡法和尚看到這一幕更是渾身發抖,連嘴唇都在發顫,。
他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根頭發,眼里像是燃燒著火焰一樣。
只感覺自己要瘋了。
坐死關上百年活出第二世,重返青春,為的就是能夠證道金身羅漢!
得到了菩薩玉骨之后,他的修為境界突飛猛進,終于真正修成了金身羅漢,還擁有臨時化作菩薩的強大威能。
到頭來卻連別人的一根頭發都打不過??
在百年之期未至,仙佛尚沒有降臨的時代,自己這樣的實力,難道不應該是天下無敵,可以處理一切事務嗎?
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崔恒為什么會強大到如此地步?
一跟頭發,僅僅只是一根頭發就把自己打的一敗涂地?!
渡法和尚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簡直比當場死了還難受。
接下來,那根頭發居然又回到了崔恒的腦袋上,與原本的那根斷發融合在一起,又重新連接上了。
渡法和尚看到這一幕幾乎要瘋了,覺得崔恒這是在嘲諷他。
可實際上,崔恒并沒有理會他,而是饒有興致地看向沈瑜等人,輕笑道:“你們,還有后面的這些軍隊,就是號稱要殺我的伐崔聯盟嗎?”
無人敢回答,鴉雀無聲,滿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