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月光照亮的房間內,晚風吹拂窗簾,地板上的影子左右搖擺、明暗變換,一如雷克索爾此時內心的思緒一樣起伏不定。
“你是誰?”雷克索爾發出靈魂拷問,他的腦海里有幾個猜測,但都不太能確定。
“你差一點兒就追蹤到我了,狩魔大師。”
無臉人的聲音通過喉嚨部位的煉金發生裝置傳出來,空靈又清冷,就像一個實力難以揣測的幕后黑手:
“在環形島上,我們打過交道。你和圣紋部聯手對付我,但仍被我從眼皮子底下帶走了休莉和雷娜。”
無臉人若無其事地抬起手,用拇指指尖挑動自己的小拇指指甲縫,對攥緊血魔法長劍,隨時準備施放法術的雷克索爾無動于衷:
“你或許認為,我在挑釁狩魔學派,挑戰圣殿的威信,侵犯純血法師陣營。
“呵呵呵,你錯了,狩魔大師,不要被表象欺騙。
“你知道休莉和雷娜已經返回她們的主母身邊了嗎?”
“什么?!”雷克索爾深深地愣了一下,立刻激活了血緣感應,直截了當地向夏佐詢問休莉和雷娜的下落。
夏佐給出的答復很簡單:是的,她們兩人已經回來了。聽克芮絲托說,休莉和雷娜突然出現在了一片密林之中,血緣感應也重現連接上了,克芮絲托親自去森林里把她們帶了回來。仔細檢查過后,克芮絲托和雷圖妮婭確認,休莉和雷娜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這段血緣信息結束之后,夏佐還補了一段話:
大師,如果你前幾天和我一起去找克芮絲托的話,應該當場就會得知這個消息了。但你沒有去。考慮到休莉和雷娜的出現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只能選擇保守這個秘密了。你現在知道這個情報不算遲,是克芮絲托主動告訴你的嗎?我就知道她會想通的,純血法師陣營和狩魔學派會成為好朋友。
雷克索爾隨口將夏佐的話敷衍了過去,轉而集中注意力,聚焦于眼前的無臉人:
“你為什么這么做?先是偷偷抽取卡勒斯的血脈之力,緊接著又擄掠純血法師,現在為什么要把休莉和雷娜還回來?你覺得自己是玩弄獵物的狡詐獵手嗎?你憑什么這么肆無忌憚地踐踏圣殿的威信?還是你以為,休莉和雷娜相安無事,你就能免去應有的責罰?”
面對雷克索爾的質問,無臉人依舊保持漫不經心的態度:
“哦狩魔大師。你不覺得圣紋部很奇怪嗎?我能破解圣殿里的防護法陣,我可以無視警戒哨卡自由出入重要場所,我還能制造圣殿紋章、竊聽密訊指環的通訊頻道。
“不僅如此,我還成功在圣紋部、審判庭和狩魔學派的包圍中,帶走了休莉和雷娜,還親自去了一趟環形島,和緣結樹卡瑪希伯萊恩交談了片刻,結成盟友。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嗎?
“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對我恨得咬牙切齒的圣紋部,現在對我不聞不問,一點兒也不想追究我的責任了?”
“我不會去管這些事。”雷克索爾錘了錘胸膛,“狩魔大師只負責抓捕罪犯,審判是審判庭的工作。我只要把你抓回去,用不了多久,你的一切秘密就會被審判庭公布在兩殿會議上。”
“哈哈哈”無臉人低笑起來,“你把我送進審判庭的當天,圣紋部就會把我放出來。你或許沒聽懂我說的話,我已經與卡瑪希伯萊恩結成盟友了。圣殿也是卡瑪希伯萊恩的盟友。盟友是不會讓盟友成為階下囚的。更何況..”
無臉人緩緩靠近雷克索爾,月光越過他的頭頂,投射到后方的地板上,身穿白色長袍的無臉人在月光中閃閃發光。
“更何況,我和圣紋部的關系還不止于此。你或許還不知道,我和掌握圣紋部的奧古斯塔家族是同一類,生物。”
無臉人在“生物”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在圣殿成員眼中,奧古斯塔家族是人類。
而面前的無臉人,顯然是一個能量體。
人類和能量體明顯不是同一種生物。
所以雷克索爾當即否定:
“放屁!”
“呵呵,不要著急,狩魔大師。”無臉人豎起一根手指:
“今天晚上的早些時候,你去了一趟西大陸南邊海洋,在深海區域內看到了奧古斯塔家族衛士關閉傳送通道景象,對嗎?我通過潛伏在深海里的水元素能量體看到了整個戰斗過程。”
雷克索爾神情動容,雙唇緊閉,臉上的線條繃得緊緊的,他萬萬沒想到,今晚的戰場上還有另一方潛伏在暗處。
無臉人姿態散漫地繼續說道:
“你能鎖定那處傳送通道,是因為你在追蹤異魔的下落,想知道異魔們是怎么潛入西大陸的。
“現在,你找答案了。
“不但如此,你還知道那處傳送通道是奧古斯特家族的杰作。
“那么,狩魔大師,在你心中,你是否把奧古斯特家族和通敵的背叛者劃上等號了呢?”
“審判是審判庭的工作。”雷克索爾沉聲說道,“我們狩魔學派在收集所有證據后,自然會去抓捕罪犯。”
“既然你在搜集奧古斯特家族通敵的證據了,就說明你心中認為他們有罪。”無臉人豎起第二根手指:
“讓我來問你第二個問題,大師。你覺得今晚出現在傳送通道那的家族長老,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否意識到,自己正在幫異魔銷毀證據,已經構成了實質上的通敵行為?他為何沒有被腦海中的光元素殺死?”
雷克索爾沉默了幾秒,憋出來一句話,“他或許只是被蒙蔽了雙眼,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哦嚯嚯,大師,相信現實吧。”
無臉人搖了搖手,然后背負雙手說道:
“你心中已經知道真相是什么樣的了。
“就像我在群發的垃圾密訊中所說的那樣,我掌握了一種可以脫離圣殿束縛的方法。事實也確實如此。我本人是一名圣殿成員,后來找到了某種方法來將圣殿元素轉化為野元素,從此就能自由自在地在圣殿里行動了,完全不用考慮圣殿律令對我的影響。
“通敵、暗殺、擄掠,觸犯重罪而不受責罰,對于我來說像是喝水一樣簡單。”
雷克索爾的腦袋里劃過一條猙獰的閃電,一個無比危險的猜測在極短地時間內占據了整個腦海,他就像被大錘掄中了一樣顫抖一下,只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勉強在窗戶邊上站穩了身姿。
無臉人的聲音變得更加空靈,帶有攝人心魄的力量:
“你猜的沒錯,大師。奧古斯塔家族已經變成了被野元素掌控的精怪家族。他們霸占了圣殿的資源用于自己的修煉,他們踐踏圣殿律令,卻得到了審判庭、圣紋部、狩魔學派和秘法師行會的擁護。而你們這些真正遵守圣殿律令的人,卻對他們無可奈何。”
“你..這是在..污蔑..”
雷克索爾的反駁蒼白無力,他把手搭在窗臺上,氣息很不平穩,胸膛劇烈起伏。
如果無臉人所說的話是真的,那對像雷克索爾這樣忠誠的圣殿成員來說,無疑是信仰崩塌般的災難。
“只要你接受我的交易,你很快就能見識到真相。”
無臉人看向依靠窗臺,努力保持身體重心的狩魔大師,嘴部浮現一道自得的弧度,他慢悠悠地走到書桌旁,放下兩個羊皮卷:
“這次入侵西大陸的異魔手上,有一個存放意識體的容器。
“你把那個容器帶給我,我就告訴你奧古斯特家族的未來計劃,這是一個足以顛覆圣殿,動搖圣殿根基的計劃。
“作為誠意,我會預先向你支付一些報酬,透露一部分奧古斯特家族的計劃。”
無臉人拍了拍桌上的羊皮卷:
“好好看看我提前給你的報酬吧,大師。保準讓你大開眼見。”
說完話,無臉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變淡、變透明,最后化為一陣微風從敞開的窗戶飄了出去。
雷克索爾扶著窗臺和墻壁,一步一停地走到書桌旁坐下。
在喝下幾支保持鎮定的藥劑,又給自己施放了幾道同樣效果的法術之后,雷克索爾伸手解開了羊皮卷上的紅色繩帶,將羊皮卷展開在桌上。
卷面上的文字和動態圖像,像一把把鋒利的尖刀一樣扎在雷克索爾的心口。
每一行字,每一句話,都在雷克索爾的信仰基石上留下了難以修復的裂痕。
云海天臺之上,玻璃穹頂之下。
一夜的冥想時間結束,奧古斯特家族成員去往地面,開始每日的工作。
留在云海天臺上的,僅剩下幾名統籌全局的家族長老和族長伯瓦魯·奧古斯特。
昨夜在西大陸南部海洋里發生的事情,與伯瓦魯做出的預測差別很大。
盡管齊克薩提前抵達了傳送通道,在靜默狀態下盡可能地快的關閉傳送通道,但仍被異魔和狩魔大師發現了行蹤。
這種實際結果與預測結果不相符合的情況,讓伯瓦魯意識到,有一個躲藏在暗處的敵人,利用某種手段干擾了現實流程,致使奧古斯特家族被狩魔學派盯上了。
作為家族之首,伯瓦魯心中的對手可不只有夏佐,能夠讓雷克索爾和異魔出現在傳送通道附近的對手,也不只有夏佐。
在伯瓦魯看來,昨晚的事情經過應該是這樣的:
雷克索爾是跟隨異魔來到海底熔洞的,換句話說,是異魔故意把雷克索爾引了過去。
如果異魔沒有插手這件事,雷克索爾不可能這么快地找到海底熔洞,一切都會按照預測進行,齊克薩可以完美地關閉傳送通道,而不被任何人或者異魔發現。
在西大陸,誰能用血魔法改造海底魔物,指使異魔攻擊海底熔洞?
答案只有一個,格朗薩貝奇。
異魔教會和圣殿之間的交鋒,是一個不斷出牌,不斷試探對手底線的過程。
奧古斯特家族有意利用異魔來清除西大陸上的土著,貪婪的異魔教會不會僅僅滿足于獲取到生命力,它們渴望更多。
例如,異魔教會想要永久掌握一條屬于自己的傳送通道。
又或者是,異魔教會想要掌握奧古斯特家族軟肋——昨晚出現在海底熔洞的齊克薩,讓異魔意識到,這條傳送通道與奧古斯特家族直接相關,而不是由第三方勢力代為建造的。
捉住齊克薩,霸占這條傳送通道,占據海底溶洞里的所有煉金裝置,就等于抓住了奧古斯特家族的把柄,隨時能讓奧古斯特家族在圣殿內陷入輿論漩渦,嚴重干擾圣殿的運行。
現在,異魔的目的很快就要達到了。
它們昨晚襲擊海底熔洞的聲勢過大,招來了正在深海里搜索傳送通道雷克索爾。
狩魔大師出手幫助奧古斯特家族衛士擊退了異魔,瓦解了異魔的邪惡意圖,但是狩魔大師也借著打掃戰場的機會,好好地把地下溶洞逛了一遍,收集了大量證據。
可以這么說:
雷克索爾什么時候確定這條受到異魔襲擊的傳送通道,就是秘密傳送異魔的傳送通道,奧古斯特家族就在什么時候成為受人質疑的焦點。
伯瓦魯已經讓人偽造好了相關的絕密檔案,以應付狩魔大師的調查。
伯瓦魯的目的有且只有一個,一定要讓那個受到襲擊的傳送通道,與本次出現在西大陸里的異魔劃清界限。
為此,光是準備好偽造的絕密檔案還不夠,伯瓦魯很清楚,狩魔大師們是一群不喜歡空手而歸的人。
所以,伯瓦魯又為雷克索爾準備了另一個傳送通道,并在那里布置上了異魔活動的痕跡。
只要雷克索爾能接受偽造的絕密檔案,以及偽造的傳送通道,那奧古斯特家族就能徹底和西大陸的異魔徹底擺脫關系了。
伯瓦魯和身邊的盤坐在金屬盤上的家族長老交談幾句,后者得到口令后傳送離開云海天臺,很快就只剩下風韻猶存的女性法師留在這兒了。
“會不會是夏佐搞得鬼?”女性法師等旁人走后,向伯瓦魯說道:
“他的時空之力高于你,基本上不會出現在你預測的未來之中。等同于,你在推演未來的時候,無法把他當作重要因素納入預測范圍。
“他向雷克索爾偷偷地透露那處海底熔洞的具體方位,一樣能讓雷克索爾提前抵達那里。”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伯瓦魯緩緩點頭,隨機又搖了搖頭:
“如果是夏佐介入干擾了我的預測,那攻擊海底熔洞的異魔又是怎么回事?
“或者,我們換一個思路。
“按照你的說法,夏佐知曉海底熔洞的確切地點,那他就很可能知道昨晚會有異魔進攻海底熔洞。
“這種情況下,讓雷克索爾發現海底熔洞的最佳時機,就不是異魔進攻海底熔洞之時了,而是在家族衛士戰敗之后。
“家族衛士戰敗后,海底熔洞被異魔霸占。趕到那里的雷克索爾,完全可以用清除異魔的名義,召集圣殿軍隊前來幫忙,直接了當的控制住海底熔洞,慢慢調查傳送通道。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雷克索爾被齊克薩口中的絕密任務擋住,只能勉強收集情報后匆忙離開。”
伯瓦魯意味深長地看向女法師:
“夏佐所擁有的時空之力高于我,這是事實。但卻不意味著他真的會與奧古斯特家族對抗,否則,現在坐在這里的就不是我了而是他,他也不會蝸居在西大陸那種貧瘠的地方,安于現狀。”
女法師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把話咽了回去,低著腦袋不再說話。
伯瓦魯看了看對方的神情,眼中閃現滿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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