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12月4日，周四，距離冬幕節還有12天。
夏佐今天要守夜班，直到明早才能回來。
他出門前和安茹兒溫存了幾分鐘，再三保證準時到家，這才坐上公用馬車出發。
在早上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給傻蛋烏法卡斯掛上了衰敗詛咒。
走進地下7層的大實驗室時，依舊保持著血緣詛咒。
昨晚2個多小時，刷了155點經驗。
今天少說也得刷個1600點經驗出來。
雷克索爾舒服地躺在躺椅上，看到夏佐來了，手臂一揮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便開始冥想。
夏佐見光頭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在施法，心里徹底放心下來。
他如往常一樣，施放出毒素感應，監視培養罐里的血魔。
血魔軀殼的研究進度比預想中快。
9只血魔中，有1只血魔已經浸泡到解毒液里了，紅沙身上密布氣泡，一點點地被解毒液溶解。
夏佐找上安娜聊了一下，得知按照現在的進度進行下去，11天后會出現第1只被解除軀殼的血魔，最多3個月就能解除掉9只血魔的軀殼。
11天后？也就是12月15日？
烏法卡斯進入暴食階段的時間點是12月14日。
這是巧合嗎？
這里是波塞頓市，而烏法卡斯遠在40多公里外的城鎮里…
夏佐撓了下頭，對準那只泡在解毒液里的血魔釋放出探知術，確認它的名字是伊博伊克，然后在腦海里激活了血緣感應，選擇它的血緣印記。
耳邊傳來沒有聲音。
夏佐保持著血緣感應，回到位子上坐下。
大約半小時后，開門聲響起。
維克斯走進來，身后跟著一個拎著金屬箱的中年男人。
維克斯和夏佐點頭問候后，找上正在指揮切割血魔軀殼的安娜，一指身后的中年男人說道：
“制藥組把改良配方的解毒液制作出來了，把它投放進去吧。”
“是，主管。”安娜從中年男人手里接過箱子，走向操作臺。
維克斯等她操作完了，確認新的解毒液效果顯著，然后帶著中年男人離開實驗室。
隨著房門關閉，夏佐的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依舊是那個指揮傻蛋烏法卡斯的血魔，看來這只血魔的地位不低啊。
“伊博伊克，不要催我了！我知道你的軀殼正在被腐蝕。昨晚我們確定了目標，就等著動手了..”
確定了什么目標？..夏佐心里浮現問號。
“什么？腐蝕速度加快了？”
“伊博伊克，這是你們自找的。我只能奉命行事..不，你別說了。不可能…好吧，好吧..我去找他們商量。”
血魔短短幾句話，前后語氣出現了轉變..
夏佐感覺有些不妙，異魔教會似乎有方法干擾破除血魔軀殼的進程。
“伊博伊克，看在你提供情報的份上，我們會把你的轉化者帶來，你自己去讓它們向你獻祭吧...
“感謝我？呵呵呵…那你得拿出誠意。我昨晚正好發現有個手下淪為了劣等品…
“好很好你把它們4個的名字告訴我們。只要拿到了它們的血緣印記，我們可以保證你的祭品們會完好無損地抵達這里，呵呵呵呵..”
好家伙，黑吃黑，克拿卡要？
趁著伊博伊克命懸一線的時候敲竹杠啊？
夏佐給這只說話的血魔打上腹黑的標簽。
大約1小時后。
腹黑血魔在耳邊說道，“伊博伊克你的祭品到了。1分鐘后，我們會解除血籠，你盡快讓它們向你獻祭，要是被邋狗嗅到這里，別怪我們將你的祭品吃了。”
夏佐悄悄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不經意地落到培養罐的最左側，伊博伊克就在那里。
1分鐘過去了，耳邊多了些像是呢喃般的低語，嘀嘀咕咕，又黏又濕，就像是有人貼在耳邊伸出舌頭舔舐耳朵一樣。
夏佐頓感不適，眉頭一皺，暫時關閉了血緣感應。
也就在此刻。
伊博伊克的血魔軀殼肉眼可見地膨脹了幾分。
監測儀器立刻亮起了黃燈。
夏佐也隨之摸出密訊指環，向維克斯匯報了異常狀況。
躺在躺椅上的雷克索爾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培養罐，繼續冥想起來。
半分鐘后，維克斯走進來。
他推了下眼鏡，圍著培養罐走上一圈，與夏佐和研究組成員交流幾句，得出了結論：
“應該是這只血魔在城里有傳承者。它讓傳承者獻祭了血紋，修復自己的血魔軀殼。這對我們是好事。絕大部分的獻祭力量被防御結界阻擋下來了，它只收到了一小部分而已。”
維克斯掃視研究員們，一揮手說道：
“大家伙繼續工作吧。安娜，你往培養罐里投入10倍稀釋的萬能解毒劑來。咱們看看這只血魔還有多少傳承者躲在城里。”
哈哈..維克斯真陰險啊..夏佐差點笑出聲。
安娜在操作臺上擺弄幾下，定好劑量和稀釋倍數，按下按鈕。
稀釋過的萬能解毒劑進入了罐體，伊博伊克的身上立馬浮現許多拳頭大小的氣泡，剛增大沒多久的紅沙再度消瘦下去。
維克斯和安娜、夏佐叮囑了幾句，離開了實驗室。
夏佐坐回到椅子上，激活了血緣感應。
“哦伊博伊克，我們送來的祭品如何？”
“他們灌入了萬能解毒劑？呵呵呵呵..你可真倒霉。”
耳邊安靜了十秒，腹黑血魔的聲音再度響起，話音異常傲慢。
“我在聽...伊博伊克，你要明白自己的處境。我們確實是要把你們救出去，但誰讓你倒霉，第一個被找到軀殼的要害。總會有傷亡的。至少我們盡力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付出轉化者而已。”
“一口價，伊博伊克，8只血癮者。不是我一個人在幫你，是我們四個在為你運送轉化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和他們三個聯絡，我們四個就坐在一張桌子旁邊，你像個小丑一樣滑稽，哈哈哈哈！”
“好成交。伊博伊克，今晚0點左右，我們會讓皈依的家伙獻身，他會把我的血紋帶到實驗室里，那里防守嚴密，能帶進去的血紋數量不多，你能汲取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什么呀這是？又是我值班的這個晚上搞事情？…夏佐嘴角一抽，克制住按壓額頭的沖動。
聽腹黑血魔的意思，這幢樓里有異魔教會的臥底？還是能進入到實驗室里的那種。
“呵呵。他是波辛大廈里最后一個皈依者了，伊博伊克，是不是很榮幸？要不是我們確定目標就在波利斯市，哪會讓他犧牲..等著吧。”
耳邊安靜了。
血魔確定的目標究竟是什么..
夏佐揉了幾下眉頭，想不明白..
當天晚上6點。
夏佐在餐廳里用密訊指環和安茹兒聊了一會兒，提起公文包走向電梯間。
步入地下7層的大實驗室時，他激發毒素感應，隱蔽的視線在值夜班的研究員身上一一掃過。
沒有人攜帶著毒素，個個都是法師學徒，神情舉止正常。
夏佐面色鎮定地坐下，激活血緣感應，邊監視培養罐，邊監聽腹黑血魔和伊博伊克的對話。
一直到晚上23點50分之前，這間實驗室里都沒什么異狀。
“伊博伊克，準備好。”耳邊響起腹黑血魔的聲音。
夏佐的心跳有些加快，抬起頭扭了下脖子，目光自然地放到培養罐上。
“組長，解毒液快下降到臨界值了。”監控培養罐內溶液的研究員說道。
安娜從封閉式操作臺前站起來，看了下1號罐體的溶液刻度線，“通知制藥組來送解毒液了嗎？”
“通知過了，沒人回應。”
安娜摸出密訊指環，問道，“多久前通知的？”
“半小時前，達到第3條預警線時通知的。”
“這么久都沒人來..”安娜纖眉蹙起，撥動指環的撥片，“我和主管說一聲吧。”
她的訊息還沒發完，實驗室的房門開啟了。
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提著金屬箱走進來，滿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中午沒休息好，制作解毒劑的時候出了點小狀況。”
安娜停下手里的動作，將指環復位，然后又撥了幾下，同時說道，“快灌入解毒液吧。”
“好的。”中年男人盯著1號罐體，走向操作臺。
夏佐認出了這個中年男人，他上午和維克斯主管一起送來了改良過的解毒劑。
夏佐裝作伸懶腰伸出雙臂，胳膊放下來的時候，右手隱晦地拍了拍冥想中的雷克索爾。
光頭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了夏佐在身后擺出的“警惕”手勢，便面色不改地揉了揉眼睛，半瞇著眼打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似乎有意拖延時間，一遍遍地檢查著箱子里的玻璃瓶。
在伊博伊克的軀殼浮出液面一小片時，他把自己的左手指頭塞到嘴里，猛地一咬，再將鮮血淋漓的左手插進輸液管道里。
“啊！”離得近的女研究員被血淋了一臉，尖叫一聲向后躲去。
大實驗室里的其他研究員還算鎮定。
離得遠是一個原因。
主要是能來這里做研究的人都接受過訓練，知道怎樣應對突發事件，大家結伴施放出法術屏障，將中年男人擋在操作臺旁。
那個臉上沾血的女研究員，被同伴安撫住了，躲到眾人后方用施放出水流清潔面孔。
安娜快步走向墻上的報警按鈕，卻被一層薄薄的法術屏障攔了下來。
雷克索爾從躺椅上坐起來，朝安娜擺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報警，散去了攔路的法術屏障。
“你們都出去。”雷克索爾壓低聲音說道，低頭看向坐在手邊的夏佐，“你留在這兒。”
光頭施放出一道厚實的屏障護住夏佐，等研究員全部離開后，慢慢地走向中年男人。
1號培養罐里的液體已經變成了血紅色，有許多暗紅色的碎肉塊在里面流淌。
水晶射出的光芒已然失效。
血魔伊博伊克正在吸食血水和肉塊，紅沙像蟲類的口器一樣張合。
雷克索爾在操作臺上按了幾下，關閉輸液管道，抽離罐內的液體。
血水流走，水晶光芒恢復功效，伊博伊克被定住了，保持著最后的動作。
中年男人毫無反應，雙眼里沒有眼珠，眼白上充斥著腫脹的血絲。
雷克索爾抬起手，勾勒法印，施放出一道光束。
中年男人如同被榔頭砸中了腦門一樣，左右晃動腦袋，身體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
“你在波辛大廈還有同伴嗎？”雷克索爾話音平穩地問道。
“我不..知道..”中年男人喃喃說道
“你接受過幾次轉化儀式？”
“3..次”中年男人的腦袋上凸出來一塊，像是長出了一個大水泡，兩秒之后又凸起一個大包，腦袋漸漸變得畸形。
雷克索爾抬起手，施放出一道橢球體屏障，將對方整個包裹住，“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卡..莫..琺..斯。”
雷克索爾聽到對方吐露出一個非人的名字，平靜的雙眼流露出一絲哀嘆的意味。
他右手掌心按到橢球體屏障上，施放出洶涌的金白色火焰。
屹立在火焰中的中年男人，像皈依的信徒一般虔誠地下跪，面朝的卻不是狩魔大師，而是培養罐里的血魔…
火焰席卷中年男人的身軀，毛發和血肉化為灰燼，骨頭開裂、變黑最終變成廢渣落向地面。
雷克索爾撤去法術屏障和烈焰，朝夏佐招手說道：
“這條輸液管道里還殘留著他的血液，我推測血水里有某個血魔或者血癮者的血紋。你讓維克斯派人來拿去鑒定一下，順便給我一份血液樣本。”
“好的，大師。”夏佐摸出密訊指環，低頭發送訊息。
雷克索爾翻開放著解毒劑的金屬箱，仔細檢查了里面的液體和箱子的邊邊角角。
接著，他走到培養罐旁，凝視里面的血魔伊博伊克。
“你在拖延時間，血魔。你覺得我是傻子嗎？”雷克索爾嘲諷笑道：
“哈哈，這個培養罐的玻璃是單向的，你看不到外面，你以為這里只有研究員？”
夏佐瞥了眼自言自語的光頭，放下手里的密訊指環。
他一直保持著血緣感應，自伊博伊克吸食到血紋開始，腹黑血魔就沒說過話了，看來伊博伊克很滿足今晚的收獲，沒再向腹黑血魔提出請求。
雷克索爾從藥劑帶上抽出一支黃褐色的藥劑瓶，往嘴里倒入藥水后，臉上浮現粗大的青色血管，看上去有些猙獰。
他抬起雙手，施法出一道威能強勁的衰敗詛咒，烙印將整個紅沙覆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