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和莉莎三人噴灑消毒霧氣的時候,鄧克也沒閑著。
他戴上隔絕毒素的煉毒手套,收集散落到路面上的血癮者殘骸。
這些是和轉化者廢渣類似的事物,里面殘留著血魔的血液,可以用來制作追蹤道具。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六輛閃爍紅藍光芒的警車在路邊停下。
鄧克收拾完地面,走上前和警官交談。
雷克索爾二人回來了。
他們的皮鎧上沾了不少血漬,烏黑又散發著惡臭。
夏佐用消毒霧氣幫他們清洗了一下,皮鎧立馬變得整潔,這樣就不會弄臟車廂了。
鄧克走過來,遞出裝有血癮者殘骸的金屬盒,說道:
“大師,下面我們怎么辦?這三只血癮者一死,城里的其它血癮者肯定得到消息了。”
“你說得對,鄧克。”
雷克索爾把金屬盒塞進口袋,大手一揮,“都上車吧,伙計們。今天的巡邏工作到此結束。”
夏佐回到馬車上。
雷克索爾讓他用毒素感應鑒定一下三只血癮者的殘骸,自己則在一旁擺弄了幾下密訊指環。
不出所料。
三坨殘骸里只有烏琺里斯和烏托琉斯的血液,其余的都已被排泄。
光頭靠在車廂板上沉思了一小會兒,眼神閃爍明悟的光芒,緩緩說道:
“我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改進的轉化儀式讓轉化者體內混雜了更多血魔之血。不同的血魔擁有了共同的部屬。這讓每一只血魔的降臨儀式都有了更多替代品,也延續了各自的血脈。
“同時,改進過的血液回收法術,又能確保其它血魔的血液不被我們掌握。”
雷克索爾發出意味深長的感嘆:
“真沒想到我前往西大陸的十幾年里,異魔教會內部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要是這次讓它們救走了地下實驗室里的9只血魔..
“說不定會催生出第五代血法師。”
第五代?..那現在的血法師就是第四代咯?
好像第四代的血法師名字均由4個音節構成。
夏佐調出血緣感應里存儲的血緣印記一瞧,確實如此。
“大師,第五代血法師的名字難道會有5個音節嗎?那第一代血法師的名字,是不是只有1個音節嗎?”
雷克索爾搖搖手,說道:
“第五代血法師之名會有多長,只有它們自己清楚了。
“但第一代血法師的名字,和你想的一樣,只有一個音節。
“我們一般稱他們為初代血法師。
“烏琺里斯、烏托琉斯,這兩個名字的每個音節,就是一個初代血法師的名字。”
夏佐眨眨眼問道,“您剛才用了‘他們’而不是‘它們’來指代初代血法師,對嗎?”
“是的。”
雷克索爾點點頭。
“初代血法師,又被稱為純血派血法師、純血法師,或者血術士。
“他們只能用自己的鮮血當作施法材料、煉金材料,軀體恢復能力超群,壽命悠久近乎永恒,施法天賦拔群。”
雷克索爾凝視陷入愣神的夏佐,用平穩的語氣講述一段被塵封的歷史。
“純血法師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第二紀元。
“他們擁有獨特的血脈之力,天生就能操控鮮血,把自己的生命力當作施法的材料。
“純血法師孤僻、獨居、厭世。因為紛亂和征伐會造就血孽。讓污穢的血紋在空氣中擴散,玷污沾染者的心靈。雖然純血法師并不會因此而墮落。
“他們博學、古板、強大。長久獨處、規避世間的俗事,但不意味著與世隔絕。他們有獨特的方式、足夠的壽命來認識世界和活物。
“所以在第四紀元之前,血法師是一個中性的稱呼。”
夏佐低頭在臉上揉了幾下,打開自己的人物模板查閱。
他獲得的血法師特長無一不標明了殘缺兩個字,沒有一個能用其他人的血液作為施法耗材。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走上了純血法師的途徑…夏佐沉默了幾秒,問道:
“大師,聽您的口氣,似乎對純血法師沒有敵意?這是為什么?”
“嗯…夏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但可以不是敵人。’”
雷克索爾說道:
“純血法師和咱們有共同的敵人——異魔教會。咱們和他們之間便是盟友關系了。
“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純血法師是高塔學者的重要成員。
“像這樣因為血脈之力而加入法師圣殿的術士不在少數。只不過他們現在年紀大了,不愿意到處走動,一直待在法師圣殿的內殿里而已。
“法師圣殿的外殿負責處理領地內的事務,內殿專職于研究新的煉金學和法術。
“偶爾需要古老知識的幫助,內殿的法師們才會出手。”
這么說的話,泛黃紙頁上提供的情報來自于圣殿內的純血法師了。
“那純血法師和第二代、第三代血法師是什么關系呢?”夏佐問道。
“純血法師和第二代血法師,是父母與子女的關系。
“但是第二代和第三代的關系就很復雜了。
“有些第二代血法師與普通人或其他途徑的傳承者通婚,他們的孩子雖然血脈稀薄,但體內的血術士血脈還算純凈,仍屬于第二代血法師…”
雷克索爾無奈地嘆了口氣。
“大部分第二代血法師很不幸。他們被異魔抓走強制生育,培育出了第三代血法師,也就是異魔教會里的混血派血法師。異魔教會提取出他們的血脈,利用污穢的儀式,制作出了第四代血法師。”
可想而知,當純血法師知道自己的后輩被異魔抓住強制生育時會有多么憤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與異魔教會之間的仇恨,已經不是單純的覆滅對方那么簡單了,而是要凈化、回收被污穢的血術士血脈。
夏佐摸了摸腦袋,剛獲得新知識讓他思緒翻涌,腦袋里涌現出一個問題。
“大師,為什么星夜學府從未交過這方面的知識?我還以為法師圣殿內,只有使用元素之力的法師存在。”
“夏佐。”
雷克索爾似乎是被對方的問題正中靈魂,眼神變得深邃。
“與血脈之力有關的歷史和其它紀元的歷史一樣,被法師圣殿雪藏了起來,因為那曾引發過人造血脈之力的歷史悲劇。
“現在,只有接受過忠誠儀式的高階法師能學到這些歷史。”
他停頓了幾秒,語氣變得飄忽。
“自第五紀元開啟以來,法師圣殿統屬的領地里,已有一千多年未曾出現過擁有血脈之力的人了。”
“一..一千多年沒出現過了?!”夏佐瞪大眼睛,向后靠向椅背。
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雷克索爾在懷疑我是純血法師?不然為什么要說這些?
夏佐眉頭緊皺,緊繃雙唇一言不發,揣測光頭的意圖。
“梆梆。”瑟瑞特斯敲響門板,一拉韁繩,“咱們到莊園了。”
雷克索爾走下馬車,回頭說道:
“先回去吧,夏佐。我和瑟瑞特斯要去制作追蹤血魔的道具。明天上午來我這兒。”
“好的,大師。”夏佐看了看被殘陽籠罩的房屋,離開了這座古典莊園。
瑟瑞特斯從夏佐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悄聲問道:
“你這就把純血法師的事情告訴他了?這就是你說的契機?”
“放心,瑟瑞特。我向來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雷克索爾拿出泛黃紙頁晃了晃,這張紙的背后是夏佐用鉛筆默寫的血紋語言,“他聽到純血法師的時候觸動很大。他是純血法師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
瑟瑞特斯抱著膀子,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說道:
“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就那副細皮嫩肉的樣子,誰不會感到奇怪?真以為我們白活上千年了嗎?”
雷克索爾沉聲說道:
“這么說,你也認可他是純血法師了?”
瑟瑞特斯沉默幾秒,“不,我保留我的觀點,雷索。除非內殿全票通過。”
雷克索爾一拍對方的肩膀,走向房屋,“他們會全部認可的。夏佐在碧翠絲眼下生活了近十年。”
聽到碧翠絲的名字,瑟瑞特斯眼中的懷疑神色減輕了幾分,“你說的沒錯。我或許該相信她。”
雷克索爾搖搖頭,“不,你必須相信她,瑟瑞特。就在我和夏佐說起純血法師之前,我從法師圣殿那得到了準信。碧翠絲在教學冥想法的第一節課上,解除過元素軀殼。”
“這..”
冷面男瑟瑞特一愣,臉上浮現十足的錯愕神情,猛地扭頭看向即將消失在遠處的人影,“就為了盡全力偵測這小子?所以碧翠絲才敢保證夏佐絕對是天生具有血術士的血脈?”
“對。沒有污穢能在她的視線中存活。而你瞧,夏佐活得好好的,活蹦亂跳,還到了銀月聯邦,將來還要去法師圣殿進修。內殿里的純血法師們,眼光準沒錯,他們不會看走眼的。我現在有九成的把握確定夏佐就是純血法師。”
雷克索爾在門前站定,叉著腰看向二樓被窗簾遮住的窗戶:
“得找個機會,讓他當面展示一下自己覺醒的血魔法。讓他來主動揭示自己的身份,總好過我們強迫他。
“你可別忘了..純血法師有的是手段改變自己的外貌、體形,隱藏到人群之中。
“要是夏佐正好覺醒了這個天賦法術,我們又沒處理得當..他可能就會跑路了。到時候圣殿損失一位純血法師是小事..要是被異魔教會發現了他的身份,那可就慘了。”
瑟瑞特斯沉思片刻,點點頭,“你說得對,伙計。這事還得你來辦。”
落日將沉入地平線,狩魔大師進入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