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纜車:、、、、、、、、、
建立藩國。
聽起來很容易,實際上卻困難重重。
不像是在本土,例如西漢,明初那樣,擁有著大量的官僚配合,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處理朝政就行了。
異國他鄉,言語不同,習俗不一,即使有軍隊和王府的文官們幫忙,其中的麻煩事一籮筐都裝不下。
“看來,還得多派一些人手過去了。”
皇帝眉頭一皺,隨即又否決了這個提議。
不干涉藩國內政,這是他保持的準則,為的就是讓藩國長久發展。
因為君王利益與藩國并不同,如果交往過多,或者干涉,就非常容易起紛爭。
相反,如果保持大明和朝鮮的這種關系,反而更容易長久。
朱誼汐思量再三,開口道:“拿紙筆來——”
私底下的告誡,足以讓秦王走上正軌。
不到一刻鐘,一番告誡且略帶些許潦草的書信,就書寫完畢。
皇帝松了口氣,腦海中思量起來:
秦國初立,就發生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是否融入本土?
這當然是必須融入的,不然的話就是第二個蒙元。
而這個融入則不一般。
這并非是藩王主動入本土,而是將本土改造為漢地。
換句話來說,就是普及漢字,儒家的三綱五常,一應的禮節等等。
詳細的來說,就是《周禮》。
秦王吃虧在這,不明白其中的尺度。
“顯然,大明也需要一個自己的周禮,也可以說是藩國建立章程,可不能任其胡鬧。”
直到這,朱誼汐覺察到了解決辦法。
此時的他,就是周公,而大明就是西周。
秦王去就藩,就純粹給他一番軍隊和官僚,沒有《周禮》在手,人家自然就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下手,以至于亂了分寸。
恍然大悟后,朱誼汐決定制造一本藩國開拓章程,給藩王們作新手指導,以便更迅速地發展開拓。
第一章,普及漢話……
第二章,禮制和官制……
第三章,分配土地……
“他么的,這不就是寫小說嗎?”
朱誼汐甩開了筆,氣呼呼道:“老子都穿越了,還他么寫字?姥姥——”
他想著內閣的那些中書舍人,抓幾個過來,聽他口述來寫不就成了?
而這邊,秦王雄心壯志地準備一番事業,等著朝廷允許其開國的圣旨。
結果圣旨還沒到,他就等到了皇帝的訓斥:
“無有規矩,華夷之辨忘了?”
“今日入種姓,你秦王位于四等之上,那朕又是什么種姓?婆羅門,還是剎帝利?”
這一番話,直接讓秦王懵了神。
良久,他顫顫地坐下,整個臉皮似乎都在抖動。
耳邊皇帝的訓斥,讓他感到極度委屈。
雖然皇帝并沒有威脅這么說召他回來,不允就藩的話,但就是這些訓斥,足以讓他膽顫心驚,夜里睡不好了。
“去,把毛復召過來。”
秦王收拾好心情,立馬決定改變自己的政策。
種姓制,去他么的……
毛復也不啰嗦,直接道:“種姓之下,受力的無非是婆羅門和剎帝利罷了,而陛下一心廢除種姓,那么底下的吠舍、首陀羅,以及大量的賤民,必然歸心……”
“你的意思,徹底的廢黜種姓嗎?”
秦王認真地問道:“若是旗下的百姓造反,父皇會不會罵我?”
“應當不會。”毛復感覺這有些突兀,但還是硬著頭皮道:“秦國新立,些許的亂民算不得什么,這是正常的。”
“而且,老臣建議,可先頒布廢奴令,要求所有的貴族都無條件的釋放奴隸,朝廷獲得人口;然后朝廷再頒布墾荒令,凡每家每戶只要開墾的土地在一百畝以內,就承認其所有。”
“貴族們沒有了依靠,努力和普通人都忙活著開墾,自然就沒人造反了。”
占城、西貢,位于湄公河三角洲,可謂是土地肥沃,河流眾多,本因為連年的戰亂,導致地廣人稀,叢林密集。
大貴族擁有者領地,村頭小貴族擁有著土地,大部分的普通人連一畝地都沒有。
這與大明遍地都是自耕農大為不同。
而眾所周知,儒家和科舉建立的基礎,是在地主勢力崛起,顛覆了奴隸主制度。
所以廢奴勢在必行了。
秦王驚訝許久,認真的看著這位王府長史,王國次相,印象中此人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儒生,不曾想竟然如此大膽。。
思前想后,秦王再次問道:“陛下應該不會反對吧?”
“殿下,陛下在大明,就已經釋奴過,這是王政,仁政,怎么會反對呢?”
如此百般確定,秦王才壯著膽子道:“明日眾人開會,就言語吧。”
此時的他哪有前些時日的壯懷激烈?
此時,天津。
自從中興機大興于世后,天津府的買賣日趨興盛,大量的紡織廠在此云集。
南邊的棉花海船運輸而至,整個京畿的女工都涌入天津,從而使得整個城池的人口不斷爆發。
據統計,紹武十五年,天津府的人口,就突破了五十萬。
女多男少,讓人頭疼。
讓人感到驚詫的是,或許是女人太多,以至于女支院都少了許多。
不過,拐帶誘騙的案例仍舊不少。
年初,鄭森在京官混兩年后,就外放至天津府,擔任知府一職。
雖然和漳州知府一樣,品階相同,但天津府臨近北京城,猶如哨站一般,可謂是一舉一動都能惹得京城矚目。
這不,路上他坐著鐵軌,看著馬兒拉著車,攜帶兩三個仆從,輕車簡行。
與他對面而坐的,則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衣衫倒是齊整,在他旁邊,則一少年,嘴角歪了,不時地流著口水。
雙目無神,散光,顯然是個癡傻的種。
由于要走大半天,眼見鄭森衣著不凡,男人倒是想起了結交的心思,問起來去往天津的緣由。
鄭森輕笑道:“無甚,就是家里有事,派我去做生意。”
男人則嘆道:“我去天津也無事,就是找找自己的閨女。”
“嗯?”鄭森被這話驚了:“你的女兒嫁到了天津?”
“是不見了。”
男人苦笑道:“也不知道她看了什么,留下了一封信,說是不想結婚,想去天津獨立……”
“我想著,或許是天津的織場較多,她想逃婚,就躲到天津來干活。”
“去天津?”鄭森被震到了:“天底下還有如此稀奇的事?貴千金真的是膽大。”
“您瞧瞧,這是她在家里成天看的玩意兒,這是正經姑娘能看的嗎?”
男人從懷中,掏出了一疊小書。
鄭森展開一看,與普通的書籍相差不離,但篇幅略小,紙張也更細膩一些的報紙。
邊上細細地小字:鳳鳴匯。
而上面的文章,更是容易讓人怒火中燒。
這是一篇故事,介紹著某個女工逃婚來到天津,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過上了幸福的婚姻生活。
剩下來的幾篇,都是關于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逃婚,偶遇才子,鬼神相助等等……
說白了,就像是專門為女人而辦的故事匯集。
這上面的話漏洞百出,細細的讀來,里面充斥著大量的反叛思想。
鄭森惱怒道:“真是豈有此理,這等文章,這不是誘導他人誤入火海嗎?”
“該殺——”
男人苦笑道:“這玩意兒是從天津府流過來的,聽說在那里很是盛行。”
“所以,我才想去天津,把女兒找回來。”
“這個兒子一輩子就廢了,我就想這個女兒招個上門女婿,誰曾想她竟然跑了?”
“要是不把她找回來,我這一輩子就沒了……”
“你放心,朝廷是不允許私人辦報的,這些人真的是在找死。”
“這是報紙?”男人驚了:“這不是書嗎?”
鄭森冷笑道:“你瞧仔細了,這般不過十幾頁大小,只不過是把報紙給裁剪成了書罷了。”
“說是書,其實就是為了躲避朝廷審查。”
剩余的幾本書,封面都同樣是鳳鳴匯的字樣,上面標志的日期,分別是二月,三月等。
可以說,這種月出一本,薄冊狀的書,根本上還是報紙。
一路上,鄭森面帶思考,來到了天津府。
當下車,他就吩咐道:“去市面上搜,我倒是想要看看,這樣的書籍還能有多少?”
言罷,鄭森徑直來到位于天津府衙,出示了告身后,就直接被請進了衙門。
各個知縣,府衙官吏,都過來拜見,然后就是酒席共慶。
直到夜間,他才回過神來,詢問起了狀況。
仆人則道:“小的也不知怎么找,就將市面上在賣的都買了一份過來……”
鄭森一愣。
出現在桌面上的,是一堆報紙。
或者說,是一堆薄冊,打著賣書名義的報紙。
其上,不僅有各類型的小說,還有各種評論,新聞。
哪家大戶婚嫁,哪個士紳產子,哪里出現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應有盡有。
而大明公報上呢?
作為官方的喉舌,只是純粹的政治宣告,些許的任命,政評罷了,只有那些讀書人喜歡看。
而更多的普通百姓,喜歡的只是家長里短,街頭巷尾的稀罕事。
而這些,都能滿足他們的需求。
作為官員,統治階級固化一員,鄭森從這些之中,立馬就看到了危機:
輿論被操控的危險。
早在大明公報初年,朝廷就頒發諭旨,不允許地方任何人辦理報紙,違者一律從言處理。
但現在,天津府,距離京城三百里外的地方,卻到處都是私報。
雖然隱秘地拿書冊作掩護,但實質上卻被他看穿。
怒氣來得快,去也得也很快。
一碗醒酒湯后,鄭森露出了思考狀:
私報,真的禁得住嗎?
從大明公報誕生的那一刻起,在整個大明掀起了驚濤駭浪,同時卻又讓無數人蠢蠢欲動。
畢竟,就連官方的銀圓都有人敢私造,更何況是報紙了?
公報賣一毫,我就賣五十文,一萬人買就是五百塊銀圓,這是多么大的一筆收入?
秘密的安置個辦報的地方,然后街頭巷尾的去賣,被查到的機會太小了。
危險小,成本低,利潤大,誰能忍得住?
“查了一批,還有一批,源源不斷,就像是私鹽那樣,禁斷不絕。”
鄭森嘆了口氣,感到頗為無奈。
“天津府都是這樣了,整個江南怕已經泛濫成災,只有京城好些罷了。”
“算了,此事已然非我所能制之。”
鄭森無可奈何下,只能寫上密信,封入匣子中,轉送入玉泉山。
到了這個地步,只有皇帝能去做了。
不過,他到天津府任職,雖然對于私報無可奈何,但卻對于拐賣等事,卻是動了雷霆手段。
首先,他學習京城,推行暫住證政策。
所有在工廠中女工,必須寫明身份,戶籍,辦理暫住證后才能繼續在工廠中做事。
這樣一來拐賣婦女的案件就會小許多。
同時,這也是為了幫那些那些女兒逃亡,或者不見的家長們找尋。
然后從工廠,擴充到了所有人天津府城,改變魚龍混雜的情況。
第二件事,就是打擊青皮無賴。
俗話說,但凡潮濕污穢的地方,必然是有蟲蛇的,而天津拐賣案盛行,沒有青皮無賴的操作,根本就無法實行。
經過多年的時間,開國初年打掉的那一批青皮們已然又長了一茬,必須要收割了……
鄭森在天津府忙得不可開交,而在玉泉山,皇帝忙里偷閑,再次收到了密匣。
“私報?”
皇帝感覺到驚怒,這群人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無視朕的諭旨。
但轉眼一想,皇帝算個屁呀!
后世街頭巷尾都是攝像頭,拐賣孩童的依舊不可勝數,更何況他這個皇權不下村的皇帝。
“有句話說的好,凡事物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
“大明公報就想是嚴肅文學,正式而又板正,看多了就會膩,但又不得不看;私報就像是小說,有趣而有詼諧幽默,惹人喜歡。”
“這玩意,是禁止不了的。”
朱誼汐不得不承認,對于放出報紙這玩意,如今著實讓他力不從心。
“堵不如疏,禁不了只能去管束。”
皇帝無奈道:“真的要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