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忠留是想通了。送外賣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也覺得以后要是妹妹在音樂這方面出息了,自己送外賣給她丟臉。再說了,自己送外賣,妹妹也不安心,非要一起跟著送,他不愿意耽誤妹妹。
而且送外賣這行業排擠也挺厲害的。
一個開始為家人考慮,為家人未來美好生活開始考慮的黃毛,就不再是純粹的黃毛了,起碼也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黃毛。
袁忠留又不是生而長瘡的人。只不過在成長的過程中,思想沾染了臟的東西,就長瘡了,然后瘡還流膿了,于是就成了臭名昭著的黃毛這種出現在很多小說電視現實里總是被打、被砍、背黑鍋的小人物。
男人的成長其實并不需要很長的時間去喂水慢燉的。
侯平安手指頭慢慢的敲著桌面,桌子上已經上了菜。
兩個人坐在他的對面,黃毛一臉的沉靜,還有時間用茶水將碗筷涮了,不只是自己,還有侯平安的和鄭敏怡的碗都涮了。
這是一個態度,表明自己已經打算跟侯平安混了。
“說說怎么就想通了?”
“為了我妹妹!”
“那為了這個理由,我們喝一杯!”侯平安倒酒,到了三杯啤酒。
袁忠留拿了一杯,侯平安拿了一杯,還有一杯,鄭敏怡不確定是不是給自己倒的,三個人三杯酒,一人一杯,但是自己是學生,侯平安是老師,老師怎么可能給學生倒酒呢?
“干了這杯,你就跟著我了。”
侯平安說完,一飲而盡。
袁忠留也不廢話,直接就一杯干了,還對著侯平安亮了杯底。
鄭敏怡還在猶豫,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可是見過侯平安的兇殘的,如果自己端了杯子,被打了怎么辦?如果自己不端杯子,還是被打了怎么辦?
侯平安不管這個女生,和袁忠留吃菜。
袁忠留也不客氣,既然賣身給侯平安了,當然就沒有什么畏畏縮縮的行為,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一點也不當自己是外人。
侯平安很清楚這種行為之后的心理,那就是真的當自己是侯平安的人了,才會這么毫無顧忌。自家人才會這么的沒有規矩,想怎么就怎么。
前世在自己面前這樣吃飯喝酒的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可惜這個人他不知道后來的結果怎么樣了,因為自己都掛了。
兩人喝了兩瓶,鄭敏怡還一動不動。
侯平安就看著鄭敏怡笑。
“選擇酒比選擇讀不讀書是不是更難?”
鄭敏怡抬頭看侯平安,抿著嘴不說話。
“喝還是不喝,其實你都能想到不同的結果。”侯平安繼續說,“如果你選擇喝下去,那么以后哪怕你喝到吐,喝到死你都得喝。酒吧里的酒喝下去很容易的,也能吐的出來,但是你既然喝了,再選擇不喝,那就不容易了。”
黃毛袁忠留也只看著鄭敏怡,沒有出聲。
“如果不喝,等這頓飯吃完,自己去學校。”
鄭敏怡就埋頭大口的吃飯了。連菜都不怎么吃。
吃完之后,侯平安去結賬,然后讓黃毛袁忠留在自己的車邊等著。看到旁邊還站著鄭敏怡,就說一句。
“滾回去,再讓我看到你在校外瞎晃蕩,打斷你的腿。”
鄭敏怡飛也似的跑了,影兒都不見。
侯平安不怕鄭敏怡晚上被人欺負,她就不是個能被欺負的人。
等鄭敏怡跑的不見了,侯平安打開車門,擺了擺頭,示意黃毛袁忠留上車。袁忠留有些遲疑,但是還是上了車。
保時捷啊,這可是!
袁忠留讓自己盡量的冷靜一下,保時捷是侯平安的實力之一。
“明天帶你去兩個地方,以后你就是這兩個地方的保安隊長,別讓外人搞事,別讓內部人生事,更別讓人內外勾結的砸我的鍋。”
黃毛袁忠留立即就點頭,也沒有問自己的待遇怎么樣。
兩捆鈔票仍在了袁忠留的腿上,不用看,兩萬。他接住了,等著侯平安說話。
“那天晚上撞翻了你的盒飯,這是補償給你的。”侯平安然后看了看車門,“下車,明天到校門口外一百米外的那個炸雞店等我。”
“兩萬多了。”
“安家費,要是你以后死了,再加十倍。”
袁忠留拿著錢下車,將門隨手關了,看著保時捷揚長而去,這才轉身往回走。走得很慢,然后走到一家銀行的門口,在臺階上坐下來,坐了幾分鐘,才拿出一張銀行卡,去柜員機里存錢去了。
侯平安回到學校睡覺。
魏冉歆晚上來和他打架,完事后魏冉歆有些眼神飄忽。轉過頭看正要靠在床頭抽事后煙的侯平安。
“鄭敏怡找到了,自己跑回學校的,把老孫嚇得半死,這么大年紀的人了,真是受罪,遇到這樣的學生。”
“在校外遇到我了!”
魏冉歆就訝異的看了看侯平安。
“她能聽你的?”
“聽我的怎么啦?”
“你不會和這小女生有一腿吧?別玩火啊,學生碰不得!到時候丟了臉,開除了也活該。”
“你特么不會聊天就閉嘴。老子那么饑渴難耐?”侯平安照著她的磨盤子就來了一巴掌,然后一個翻身就開始推磨。
把自己的火都說上來了,自找的。
第二天侯平安先上課。
上課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是銀行的牛行長打過來的,約侯平安吃飯。這種邀約還是有必要去的。
但是打電話的過程被巡視課堂的朱大倫看到了,記錄下來。然后悄默默的跑到教導處,對著教導主任溫主任告狀。
“侯老師上課打電話。我記錄了。要不你提醒一下他?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
溫主任抬頭瞟了他一眼,不出聲。
朱大倫還想說話。
“我會和他說的。”
朱大倫有些不得勁,但是也沒好意思繼續告狀了。轉身就走出了教導處,嘴里小聲的罵一句:“都做好人,當么的官,還不如回家賣紅薯。”
從他身邊經過的楊月芬就問:“你家種紅薯賣啊?”
“嘿嘿,我又不是農村的,種什么紅薯。教導處的領導都不得罪人,我說侯老師上課打電話,我做了記錄,給溫主任匯報,還沒說完就讓我走了……這不是不想得罪人是什么?有錢了不起啊,就能搞特殊?”
楊月芬就笑嘻嘻的看著朱大倫:“有錢確實了不起,要不也你變得有錢啊。”說完就踩著高跟鞋“可可可”的離開了,去了教導處。
“呸!”朱大倫罵了一句。
楊月芬從教導處回到辦公室,就看到侯平安從教室里出來,下課了。于是就將剛才朱大倫說的話,又說了一遍,還哈哈大笑起來。
“大圣,你現在可是人民公敵!”
侯平安就笑:“誤會,誤會,說實話啊,這一段時間我確實高調了一點。”
楊月芬就撇嘴:“什么時候再去酒吧啊?”
侯平安就看著楊月芬笑。楊月芬就鬼鬼祟祟的四下張望了,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就壓低聲音警告侯平安:“想都別想,上次是真的喝多了。”還齜牙,表明自己很兇的。
“我就是純粹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手藝。”
“滾,別提這個!”
侯平安就不逗她,笑:“你有時間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也行。去酒吧,我隨時都行。”
在去校門口的時候,侯平安就在想剛才的這個問題。高調的展示自己的財富,確實是讓很多人心生嫉妒和不滿。
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沒必要去計較那些軟弱的嫉恨和蒼白的不滿。
帕拉梅拉開出去,停在炸雞店邊上,引得炸雞店的兩個小姑娘朝這邊看,看到站在一旁也不買炸雞,干看著的黃毛上了帕拉梅拉。
“快看,一個黃毛上了保時捷了。”妹子對另一個妹子說。
“保時捷的司機是女的?”
“男的!”
“你還真不要臉呢,男的和男的你也看!”
這樣兩個小姑娘尬聊的時候,侯平安就將一袋小籠包遞給坐在副駕駛的黃毛袁忠留:“有駕照沒有?”
“沒有!”
“到了駕校,讓人安排個師傅,考個證,以后有開車的時候。”
“好!”袁忠留點頭。
侯平安繼續開,車子到了郊外,很快就進了駕校。
潘建國從駕校的辦公室出來,看到下車的除了侯平安,還有個黃毛,年輕。于是熱情的上去打招呼,還問侯平安:“這位兄弟是……”
“叫什么?”侯平安轉頭問黃毛,感情又把這貨的名字給忘了。
“袁忠留,跟著侯總的。”黃毛沒有叫老師,而是稱呼候總。即便侯平安不記得他的名字,也沒覺得什么。
他也是見過一些小場面的,臉色依舊的冷,話少。
“安排下,在駕校的保安隊長。月薪開8000。”侯平安說了一句,然后看了看黃毛,“跟著潘總好好學。”
潘建國就不問為什么,只答應一聲“好”,就又問:“侯總,您看現在辦理還是……”
“等會回來再辦,我帶他去看看檢測站那邊。”說著招呼黃毛上車,絕塵而去。
潘建國若有所思。
帶個黃毛來,不只是駕校,還去檢測站。這個黃毛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