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寸深的血土之下,埋著一個小盒子,因為擔心還是骨灰盒之類的東西,外人不得觸碰,挖土的幾人便看向了顧維楨,希望他能親自取出來。
顧維楨探下去,拂開上面的泥土,見著盒子是楠木做的,因為制材好,埋在地下這么多年都沒有被腐爛,當然也跟墓地選的好有關,風水好的地方,即使多年后起墳也不會出現棺材木腐爛的情況。
顧維楨站起身,看向寧心:“入葬的時候需要在底下埋東西嗎?”
寧心搖了搖頭:“除非是陪葬品,但是為了防止盜墓,許多人已經是不隨東西進墳墓了。”
顧維楨看著這個木盒,猶豫了一會兒,將它打開,卻見著里面只放了一個小瓶子。
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玉器,就是銅做的而已,值不了什么大價錢,顧維楨不明白為什么這東西會在自己母親的墓下。
寧心伸手將那瓶子拿起來一看,翻轉著將瓶口對著掌心,里面頓時就滑落了一些東西出來。
一塊條紋布料上,用刺繡寫著顧維楨母親云婉華的生辰八字,里面包著的是一些毛發,還裹著一小片玉石,一起用一根紅繩捆了起來。
“看來我沒看錯,這是鎖魂瓶。”
“什么意思?”
寧心看向顧維楨:“這是用來借命的東西,將施借者的毛發和個人貼身衣物再加上受借者的生辰八字,放入這鎖魂瓶中,受借者就會不知不覺地被借了命。”
阿仲不解:“可是借陽壽我能理解,但夫人已經去世多年,為什么還要在她死后放入這東西。”
“如果施借者還活著,那他就可以繼續借用受借者下一世的陽壽。”
阿仲心里一驚,想著這未免也太歹毒了,害了今生不夠,轉世的人都不肯放過。
他以為顧維楨會生氣暴怒,要他徹查這個施借者是誰,可是他見著顧維楨只是死死捏住手心,不發一言。
寧心將那條紋布料和玉片攤在手心上,遞在顧維楨的面前:“看來這些東西,你都認識。”
顧維楨閉上了眼睛:“這些,都是我父親的東西。”
顧維楨走到了一旁,寧心讓阿仲把鎖魂瓶拿走,上前道:“你父親在你母親去世后的第二天就突發疾病,想來,他是不愿意接受借命這種事。”
“我沒有怪我父親,他和我母親伉儷情深,這件事不可能是他做的,但是想讓他活下來,讓我母親死,卻是顧家那一大家子都會做的事,我母親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為了讓自家人活下來,居然用這么陰毒的招數。”
見著顧維楨的神情里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和所有顧家人同歸于盡,寧心對著他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在背后幫顧家人的術士是誰嗎,這種借命術,看起來很簡單,一個鎖魂瓶和一些相關的東西就可以完成,但是要其生效,一定是術法高深的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顧維楨微微冷靜了下來,轉身道:“可是我之前在顧家,明面上交往的風水師有,但多不是什么出眾之輩,我想不到他們找的是誰。”
“不用你想,他這么肯幫顧家做這些事,一定懷揣著自己的目的,顧鵑剛才搞上那么一出也是為了阻攔我們起墳發現這種東西,或許那人就在他們身邊,到了時機,他就會主動來找你。”
拿了骨灰盒出來,顧維楨直接包了一趟專機飛往滇南,寧心回家收拾東西卻沒有看到林笑,九遙跳進她的懷里對著她道:“自從我來到這里,也很少看到林夫人回來。”
寧心皺了皺眉,就聽到門鈴在響,她還沒去開門,童雅直接穿過門房走了進來,一臉的羞澀道:“寧小姐,是我和晚峰。”
她抬頭見著寧心盯著她沒說話,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不請自來的,只是晚峰說你不想見到他,我怕你會不開門。”
“既然你知道我不想見到他,把他帶來做什么?”
“我想請你想辦法讓我留在晚峰的身邊,我沾了晚峰的血后,他能看見我了,可是我卻感覺越來越不好,我不想現在就消失。”
寧心看著童雅因為跳樓損毀的半邊臉,問著她道:“林晚峰也想你留在他的身邊?”
“當然,他知道我為了他做了那么多,一直在說對不起我,所以他肯定愿意我留下。”
寧心神情莫測的一笑,讓九遙跳去開了門。
林晚峰見著打開的大門一抖,看向了寧心,卻又很快低了下頭,腳步沉緩地走上來。
寧心看著他輕聲問道:“你愿意讓童雅永遠留在你的身邊,直到你死去?”
林晚峰低下頭時眼里全是驚恐,但卻顫聲道:“是,是。”
童雅滿臉幸福的看向林晚峰,似乎覺得自己盡管生時悲慘,但死后還有人愛著,也不枉她受的苦楚。
寧心玩味一笑:“辦法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你停留在人世多久,歸于鬼域之后,你就會在輪回之外徘徊多久,受盡煉獄煎熬,你愿意用這樣的時日來換?”
林晚峰以為童雅肯定會拒絕,沒想到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只要能和晚峰待在一起,我什么都能忍受。”
林晚峰臉色一白,寧心將折了一個紙人給童雅道:“附身在這上面,你的魂體就可以堪堪保住。”
童雅欣喜地接過,林晚峰對著她道:“童雅,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話要和寧心……”
“不用了,我沒有話要和你說。”
她看著林晚峰的臉色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他懼怕恐懼童雅,可是又不敢說出來,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走,如果童雅還是以前那樣的貌美,他或許還能接受一個陰靈,但她現在容貌不在,又人鬼殊途,林晚峰帶著童雅來,是想讓她除掉童雅。
林晚峰頓時緊張道:“不,寧心,你一定要聽我說完。”
他滿臉的懇求,寧心卻笑道:“如果你一定有話要說,那就當著童雅的面說出來。”
林晚峰一下怔愣,看著寧心的眼睛明白過來,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永遠不會站在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