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對新帝來講,一個素有孝名的被擼了實權的庶長子,總是要比前太子容忍度高一些,更容易落得個好結局的。
康熙這是后悔了么?他當初為了朝局,為了所謂的平衡之道,是一手將長子提拔起來與太子抗衡,一手成就如今這兄弟失和甚至你死我活的局面。如今倒想起給直郡王留一條生路了。
“主子,今早其實熱鬧的緊呢!八福晉大鬧文老太太的院子,說是直接把問老太太給罵的背過了氣去呢!”空青說著就給自家主子揉起了腿。
靜姝瞇著眼睛歪在美人榻上,手中取著水晶蝦餃,一口一個,墊著的腿在空青一捏一按間,帶著如順毛后的舒服。
“她這般性子,鬧出什么我都不會驚訝的。”這些年郭絡羅氏在京中張揚也就罷了,如今因為那些不知真假的‘懼妻風頭’就鬧成這般,不過是想要八爺一個承諾,只是要叫有些人看了笑話了。
嬌嬌軟軟的小嗓音,只隨意開口,便恍若撒嬌。
直聽的空青順心耳朵發紅。
順心錯開眼睛,緊跟著稟道:“只不過今早兒這一出,八福晉怕是非但難如愿,怕是···”
靜姝聽了這話猛地睜開眼,盯著順心問道:“還發生了什么?”
“萬歲爺不止罰八福晉閉門抄經,更是直接下了一道賜婚的圣旨,將李家三姑娘直接賜給八爺做側福晉了。”
“···那八福晉如今···”不得氣瘋了啊?!
“奴才挺說,自從八爺接了圣旨,八福晉便大鬧一通,把院子里的瓷器翡翠全摔了個細碎。”順心說著,突然笑了起來,看著眼帶疑問的章佳主子與空青姐姐,解釋道:“李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前頭灑掃的剛把那些東西清出院子,后腳李家就大張旗鼓地給八爺院子里那些被打砸碎了的東西,那架勢,就差敲鑼打鼓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八福晉不滿圣斷之事已然鬧得眾人皆知,壓都壓不下去。”
說完,順心便哈哈的與空青笑鬧到了一處去。
靜姝看著歡樂的兩人,也跟著舒緩了眉眼,只是···康熙爺這例一開,她們這些人日后怕是要有的麻煩的。
果然,自圣旨賜婚那日起,府中一下子多了好些喜歡在園子里賞花、對弈、撫琴的姑娘。
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亂飛,什么今兒李家五姑娘與十三爺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啦!
明兒又是李家表姑娘與十四爺花前月下、彈琴舞劍啦!
后日把四爺一并拉入局中,說李家表姑娘待四爺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便是一直閉門不出的太子爺都沒有被落下···
被老爺子叫去披頭訓練的一頓訓斥的三人這會兒簡直惱的不行,他們明明是一個比一個的無奈,一個勝一個的清白!怎么就給傳成了這樣。
一時間看彼此的眼神說不出的溫柔,同命相連四個大字如今是死死刻在這四人眼中。
“那些賤皮子!當真是一個個都嫁不出去了!自個兒不要臉也就罷了,還非得攀扯咱們爺!”說著順心就奉來一盞湯水,道:“主子莫要憂心,主子爺的性子您是清楚的,這等揚州瘦馬哪里能入的了主子爺的眼。”
“···但愿如此吧!”其實靜姝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畢竟這男人要是渣起來···并非是沒有線索可循的。
她與四爺之間,比如四爺回來的越來越遠,比如四爺一直沾染的那股子香水味···
最初時,靜姝也想把這事兒鬧起來,可是···她自個兒都是一個妾,哪里來的底氣?
靜姝雖已然在腦中百般勾描接下來要說的,但是,一提這事兒四爺頭頂就是一片陰雨,時不時還打兩道閃電,叫她不敢多言。
這日,一上午都是大晴的天,靜姝便拉著順心幾個出去溜達溜達。
沒想到···靜姝看著不遠處一身嬌俏粉嫩的女子,直接笑開了。
那女子頭上梳著雙環髻,一對并蒂芙蓉花簪襯的膚白眼媚,粗黑的辮子尾端系著水粉的紗帶,一對金鈴鐺墜在紗帶的尾端,叮鈴作響的小動靜多了兩分少女的活潑與可愛,她一身水粉襖裙,撒花由上至下從疏到密的紋樣,隨著腳步輕移帶著說不出的靈動。
若是尋常,靜姝許會對這般可愛的女孩子生出兩分喜歡來。
只不過,眼見著這位姑娘花蝴蝶似的圍著四爺轉圈圈,靜姝就對她再生不出一絲好感來了。
靜姝看著眼前這一幕,扭頭就想往回走,卻意外發現,四爺頭頂那如濃墨般漆黑的一片烏云和連成片的閃電。
所以···靜姝突然心中生出了什么,又往前走了走,仔細打量遠處的兩人,這一仔細瞧,很多細節就再也遮蓋不住了。
一時間靜姝臉上的笑燦若桃李,艷若驕陽。
人高馬大的四爺此時正如同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婦女一般,是一退再退,時時保持著與那姑娘的距離,臉上不止是面無表情了,都要凍成冰了。
靜姝不想摻和八爺府的事兒,就想扭頭離開,沒想到順心比她反應快的多,直接擋在了她身前,然后扶著她的胳膊就往來時的方向提步。
靜姝疑惑挑眉,卻也順著順心的力氣往回去了。
等稍離的那兩人遠了些,靜姝才開口問道:“可是有什么我不知曉的?”
“李家一貫沒什么規矩,仗著文老太太奶過萬歲爺兩日,又伺候過萬歲爺出痘的功勞,越發不知顧忌。
打李熙在蘇州站穩腳跟后,便年年都要采買上數位美人,或嬌俏明媚,或清麗絕塵,或魅色艷絕,對外只說是老太太看不得苦命人家的姑娘,李熙身為人子便把她們都養在府中、認作義女、充做府中姑娘教養,還說什么那些姑娘平日里只多陪陪老太太,替他盡盡孝,等日后他定備上嫁妝送她們風光出嫁!
其實呀,那些姑娘哪里是充作府中姑娘教養的!根本就是照著揚州瘦馬養的!不過盡是些被李家養做貨物用來拉攏人心的骯臟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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