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元的話讓得顧六愣住。
白錦元說:“天慶帝讓燕凌帶回的那安河十萬駐軍之所以愿意聽從阿姐之令,不過是懾于蕭池從北地帶回的數萬兵將。”筆趣閣
“蕭池出其不意抄了安河老底,姑爺爺又提前拿下京畿兵權,那安河駐軍家中親眷全部都在京中,又有跟沈卻交好的隋族少君兵力相助拿下了西陵王帶進京中的那些人,鄭將軍他們才識時務罷了。”
“否則你以為阿姐拿著梟符就真能讓他們聽話?”
別看那些軍中武將言行粗魯不如文官聰明,實則那些人精明的很。
當時京中形勢已成定局,又有親眷要挾,且梟符又在他們手中,那些人才會一時妥協聽從他們的話,可這般臨時強取的兵權又怎會真心甘情愿受他們調遣。
一旦京中局勢稍解,那些人就極有可能反噬。
先不說新帝讓權有幾分是迫于形勢,又有多少是真心,就算他真的是心甘情愿將皇位讓給阿姐,可他身后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那十萬駐軍不是萬能的,朝中各地還有藩王,那些人手上都或多或少都有兵權,再加一些頗有野心的地方武將,若是贏元煜以太子之位名正言順的登基也就罷了,可若是我和阿姐得了皇位,那些人又怎會甘心?”
“朔州和北狄戰事在即,若皇位之爭再起,內憂外患之下就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白錦元說話時聲音清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我和阿姐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這皇位坐不穩,得了也是麻煩纏身百般棘手,何必要去搶。”
“自己打一個,不是更好?”
顧六猛地瞪大了眼,自己打一個?
白錦元笑道:“放心把,我家阿姐可從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再說你當新帝這皇位真那么好坐?阿姐是將皇位給了他,可能不能坐得穩,或是有那心思來對付阿姐,那可就說不定了。”
白錦元知道顧六擔憂,這些話白家老爺子和大長公主也曾經與他們說過,可他跟阿姐的想法一直都是一樣的。
他們從不懼十年二十年后,新帝心思生變可能會做的事情,他們也不是母親,會因為所謂親情蒙蔽了雙眼就毫不保留信任皇帝,將自己性命放于新帝能夠一直保持的初心之上。
新帝與他們,若能共處就處著。
若不能共處,打就是了。
至于新帝能忍著他們,將來的皇帝忍不住,那又跟他和阿姐有什么關系?
他們兩個本就都是自私的人,能管著自己這一輩子就不錯了,難不成蹬腿斷氣黃土一抔了還得管著子孫后代富貴前程?
想什么呢!
顧六聽著自家公子的話,張著嘴有些目瞪口呆,可想要反駁卻又發現這話好像沒什么毛病。
顧六:“那公子真回朔康?”
白錦元睨他:“你不想回?”
顧六連忙搖頭:“想回。”他臉頰浮出些紅,有些羞赧,“我娘說她給我說了個媳婦兒,性子溫柔又好看,就等著我我回去成親呢。”
白錦元:“……”
翻了個白眼,“那你還說個屁!”
白錦元突然想起薛諾他們明天離京,他怕是不能相送,正想回去跟薛諾說一聲,哪想到扭頭就見自家阿姐壓著沈卻動手動腳,一邊涂藥一邊占人便宜。
想當初他還好是惱了沈卻一陣子,只覺得阿姐才剛認回來就被豬給拱了,可后來他才發現這沈家玉郎才是那根小白菜,瞧自家阿姐將人逗得面紅耳赤,他默默扭頭就走,剛出院子就撞見不遠處樹下親親我我的蕭池和薛嫵。
蕭池頂著滿臉絡腮胡子,牛高馬壯的拉著薛嫵的袖子輕晃。
白錦元噎得慌。
“公子,是蕭侯爺。”
“我沒瞎。”
白錦元轉身就走:“皇姑奶奶呢?我跟她說點事兒……”
顧六說道:“應該跟安國公在一起吧,安國公正纏著大長公主求和呢。”
白錦元:“……”
一趔趄,臉漆黑。
回朔康,立刻走!
回去他就找媳婦!!
這邊屋中,沈卻抓著朝著衣裳里探去的手,哪怕早經歷數次,依舊還是被薛諾以上藥為名撩得耳根通紅。
“阿諾。”
“嗯?”
沈卻喉嚨動了動,摁著懷里的人說道:“待會兒我得回沈家一趟。”
薛諾正思索朝哪下嘴的心思停下來,抬頭看他。
“明日我們就要啟程離京,這一去怕是三五年都不會再回來,我得回去見見祖母和母親,免得她們擔憂。”他輕聲說完后,才有些遲疑地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沈卻說完后心就提了起來,見薛諾眉心輕皺了,桃花眼中笑意微凝,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
他握著他手有些收緊:“不想去,就算……”
“我該帶些什么?”
“嗯?”
沈卻愣住。
薛諾從他身上爬下來,坐在一旁皺著眉頭說道:“老夫人和夫人先前都待我不錯,我撒了這么大一個謊將你拐走,總不能空著手去見她們,再說你爹和老爺子那么生氣,我總得弄些什么討好討好他們才行。”
“還有長林他們,先前騙他們那么久,如今是嫂子了,總該有見面禮吧……”
她掰著指頭,皺著臉嘀嘀咕咕。
沈卻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突然就伸手將人抱進懷里。
薛諾低叫了聲:“干嘛啊你?”
沈卻嘴角高揚:“你什么都不用帶。”她愿意去見他家人就是最好的禮物。
薛諾被他抱的緊緊的,仰著腦袋靠在他肩頭嘀咕:“那怎么行。”
聘禮呢,不給那是耍流氓。
薛諾到底沒空手去沈家,尋了金風將先頭邱長青送來的東西翻了出來,拿出厚厚一沓銀票,被知道她要去見沈家人大長公主給扔了回來。
“哪有去人家府上拜見送人銀票的?”
大長公主訓了薛諾幾句,滿是厭煩地踹了纏著她不放的安國公,匆匆忙忙救讓人開了庫房取了好些東西出來。
白錦元知道她要去沈家也讓人送了半車奇珍過來,再加上兩箱子孤本,等薛諾二人去沈家時,裝了整整兩馬車。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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