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掉頭按照王府的方向前行,微風拂過車簾,掀起一小塊縫隙。
司荼吃著糖葫蘆,酸甜的口感在舌尖炸裂開。
玄武大街今日格外熱鬧,而王府的馬車太過寬敞,一時間竟然堵在道路中央。
行人們來來往往,全部都堵在了這一處。
而做生意的小販們也被弄得唉聲怨載。
只不過是礙于淮王府的壓力,才只能將這口怨氣吞下。
“承皖,要不咱們換條路走吧。”
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倒不如她們退一步,這樣大家都能舒心。
李承皖原本是要用武力開路的,她堂堂郡主,為何要給貧民讓路?
但對上司荼那雙期待的眸子,她硬起來的心又軟了下來。
算了,左不過是讓一次路而已。
沒什么大不了的。
咬了口手中的糖葫蘆,李承皖吩咐車夫讓出一條路,從另外一道小路回去。
掀起馬車車簾,雖然眼中的世界都是灰色的,但看著也別有一番風味。
“其實小路也有小路的美景,咱們也不一定就非要走大路呀。”
指著外面的青山綠水,司荼拉著她的手,與她一同賞景。
呼吸著新鮮空氣,李承皖郁結于心中的氣也逐漸舒緩開來。
“要不咱們下去走一走吧,反正現在回去也沒什么事。”
王府于她而言,不過是束縛她一生的牢籠。
能逃脫得時間越長,她越開心。
“好啊,那讓小廝把咱們方才買的吃食都拿出來。”
這么好的天氣,來頓野餐心情也能好些。
司荼將野餐的地點選在了湖邊的小涼亭中,既能賞景,又能吃點心。
完美!
“承皖,快來坐。”
司荼將東西都擺置好后,又招呼著李承皖過來。
兩人用著點心,那根糖葫蘆也早就吃了個干凈。
司荼見她興致不高,眉眼間似乎還有些點點的猶豫,于是開口道,
“承皖若有心事不要憋在心里,時間久了,會出事的。”
像是被戳中了自己的心事,李承皖眨了眨眼睛,輕笑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不過就是府中的雜事罷了。”
對于司荼,她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自母妃逝世后,她從未相信過任何人。
就連父王,她心中對他也是帶著恨的。
司荼捻起一塊桑葚杏仁酥,放到她嘴邊,打趣道,
“還說沒有心事呢,連你最愛的杏仁酥都視而不見了。”
杏仁酥?
李承皖回過神來,才發覺原來那幾包糕點里還有她最愛的杏仁酥!
“小娘怎么會知道我愛吃杏仁酥的?”
李承皖看似是在閑聊,可內心的戒備早已升起。
若非是她親近之人,是斷然不知道她這個喜好的。
難不成司荼接近她,也是別有用心?
“昨夜進你的凌霄閣就看到桌前擺著杏仁酥,今早知道要出門,就問了下五香。”
司荼見她神色不太對,抬眸打量著她,又問了句,
“你該不會是覺得是我多事了吧?”
接過司荼遞來的杏仁酥,李承皖防備之心逐漸消失,賠笑道,
“怎么會呢,小娘有心了。”
咬了口手中的糕點就放下了,李承皖確實是沒有胃口。
“按說這醉仙樓的糕點味道應該不錯啊,怎么不吃了?”
司荼看出她有心事,一點點引誘著。
“其實我并不喜歡吃杏仁酥,喜歡吃它的人,是我的母妃。”
凌霄閣的一切都是按照母妃的喜好布置的。
就連如今她的性格她的一切,都受著母妃潛移默化的影響。
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她都遵循著母妃的意愿。
直到母妃逝世,她也沒能從這個被人為限定的區域走出來。
“逝者已逝,生者更要為自己而活。”
看著那塊被咬了一口的杏仁酥,司荼垂眸,擋住眸中的暗光。
淮王妃臨終前,最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為了家產斗得你死我活。
而作為父母,大多都是偏心的。
在臨終前,她千叮萬囑告訴李承皖,無論如何,都要尊重兄長。
這也是李承皖糾結的根源。
反倒是李承德,沒有后顧之憂,近來對李承皖下手的次數越發多了起來。
王府的內斗日趨白熱化,她怎么能不再添一把火呢?
“我何嘗不知道要為自己而活,王府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我兄長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母妃臨終前苦苦哀求的模樣,實在是令她下不去手。
“既然如此,承皖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司荼握住她冰涼的手,眼眸中滿含鼓勵,甚至隱隱間還多了幾分的誘惑。
“可他……,是我兄長。”
司荼動作一頓,看來李承皖還是下不了決心呢。
那就只好由她出手了。
“小的時候,柳氏經常仗著父王的寵愛,有恃無恐地跑到菡萏院中耀武揚威,每次兄長都會護在我身前。”
柳姨娘?
看來要解鎖新人物了。
司荼緊握住她的掌心,擺出一副傾聽者的姿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母妃雖然是正室,可跟父王的感情并沒有看起來得那么好,一年半載地才來一趟看看。”
反正只要保證他們這對兄妹死不了就行了。
至于父親的責任,他半分都沒有盡到過!
“不久之后,柳姨娘就懷孕了,生下了個男孩,可惜不到三歲就夭折了。”
李承皖陷入痛苦的回憶中,臉色也愈發蒼白起來,看得司荼有些不忍心。
“如果回憶太過痛苦,那就就此打住吧。”
雖然她能夠借此探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還是不希望眼前的美景被哭聲打破。
李承皖頓了頓,雙拳漸漸攥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那個早夭的孩子被柳氏誣陷是被我母妃害死的,僅憑一些微不足道的證據,父王便信了。”
她記得很清楚,那個晚上雨下得很大。
她跟兄長躲在衣柜中,聽著父王對母妃的咆哮怒吼。
甚至父王,還動了廢妃的念頭!
僅憑一個妾室的一面之詞就要定母妃的罪,這未免也太不公道了些!
最后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又或者說是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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