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沈燁朝曹符拱手一禮道,
“此事是我考慮不周,給曹大人添麻煩了,日后慶華公主的課業就由我來督促。”
“那什么,其實我覺得……”
楚瑜剛要開口,卻被沈燁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
這要是以后都落在沈燁手里,那她還有好日子過?
“沈大人請便。”
曹符回禮,終于是松了口氣。
把楚瑜留在學堂,他是有幾條命夠她嚯嚯的啊。
還是沈燁深明大義,救他于水火啊。
看著兩人的你來我往,楚瑜默默無語。
敢情就沒一個人來問她的意見唄。
將人帶走后,沈燁昨兒個特地辟出一塊地方,專供于教授楚瑜。
盤坐于團蒲上,楚瑜盯著木桌上燒得咕咕地開水。
反正心思就不在學習上。
沈燁翻看著她交上來的策論,劍眉時而舒展,時而緊皺。
“殿下似乎格外熱衷于酷吏,連以暴制暴這四個字都明晃晃地寫了上去。”
要知道,如今陛下雖是從馬背上得的天下,可卻以文治國,重用文官。
否則李常赫也不會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從小小侍郎坐到當朝首輔。
“不行嗎?”
楚瑜捧著臉頰,絲毫不慌。
檢查課業嘛,她從來就不帶怕的。
反正都被打過手心了,再差難不成沈燁還要把她揍一頓?
“理由呢?”
沈燁抬頭,黝黑的雙眸仍舊是平淡無波。
好似這世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父皇仁厚,可并不代表前朝的臣子們就老實。”
楚瑜攤了攤手,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來福受賄到戶部私吞公款,這還只是表面上,暗地里還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之事呢。
沈燁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投過去的目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貪污受賄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飯吧,偏偏父皇現在年事已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所以只能用厲法來正視聽,殺雞儆猴再好不過了。
不過可惜父皇現在聽不進去這些。
中午她跑到太極殿的時候,就發現父皇手中的那副畫像畫得是母妃。
這些年他在民間廣搜術士煉丹求仙,只為能夠再次與母后相守。
不得不說父皇真是難得的癡情,但卻枉為明君。
“殿下倒是心直口快。”
將策論合上,沈燁好生收到了個帶鎖的匣子中。
這些東西放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就會成為楚瑜的催命符。
“那沈太傅會告訴父皇嗎?”
她的理念與父皇不合,已是不忠。
若是沈燁捉住她這一點不放,說不定還能威脅她一下。
“為何要告訴陛下?”
沈燁在楚瑜面前擺放了個茶杯,親手替她倒茶。
“殿下不過是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這樣很好,但在別人面前殿下可就要謹言慎行了。”
熱水傾倒的瞬間,霧氣翻涌,迷蒙了楚瑜的視線。
莫名感覺面前這個人似乎也沒那么壞。
起碼還提醒了一下自己。
“沈太傅就不是別人嗎?”
若論別人的話,沈燁跟她可沒那么熟悉。
不僅不熟,而且可以說是仇敵的存在了。
楚瑜正在腦補著兩人互為仇敵時的畫面,可下一秒他的話卻令她動容。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殿下可以永遠相信微臣。”
心臟像是漏了一拍似的,楚瑜從未見過沈燁如此認真的神色。
似乎比起誓還要忠誠。
“我自然是相信太傅的學識。”
楚瑜移開視線,喝了口熱茶,左顧而言他。
抿唇一笑,沈燁也沒戳破她的小心思,朝外面招了招手。
只見齊七捧著小半米高的書本來,穩穩地擺放在楚瑜面前。
“他,他不是那個小聾子嗎?”
楚瑜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齊七。
沒想到他換上一身書童的衣裳,一時還真沒讓她給認出來。
“他有名字,叫齊七。”
沈燁又恢復他清冷的模樣,不茍言笑地指正著。
“噢。”
楚瑜低低應了一聲算作是回應,然后又很熱情地跟齊七打了聲招呼。
雖然他聽不見,但齊七還是能夠感受到從楚瑜身上傳來的親切感。
拱手后笑了笑后就離開了。
“沈太傅怎么把他招來尚書房了?”
“身邊暫時缺了個書童。”
缺書童?盛京城想做沈燁書童的人可不在少數。
這個理由,未免也太過敷衍了吧。
“沒了齊七的照顧,那他的奶奶的怎么辦啊?”
“微臣已經找過府醫醫治了。”
兩人一問一答,沈燁也絲毫不見煩躁,頗有耐心。
楚瑜還想找個什么別的話題,卻見沈燁一個冷眼掃了過來,
“還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了。”
要說這沈燁雖長了副翩翩君子的好模樣,可冷著張臉也確實夠楚瑜喝一壺的。
“這些文章需要殿下于晚課前背誦完畢。”
說著,沈燁將一沓厚厚的書本放置在楚瑜面前,神色淡然。
好似那就是幾頁薄薄的宣紙般。
“沈太傅這是公報私仇吧。”
楚瑜正襟危坐,挑了挑眉。
別說是一本,就連半本她都背不完,那么厚呢。
“殿下說是那便是吧,不過微臣剛剛得來邊境的書信,不知道這里面會不會有三殿下的家書。”
拿皇兄壓他,沈燁可真是好樣的啊。
雖然楚瑜自小記憶力不錯,但通篇讀起晦澀的文章來,還是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好在身邊有沈燁的講解,楚瑜一下子恍然大悟,背起來得心應手。
想不到沈燁的文化專業素養還是過關的嘛。
一點也不輸于擁有三十年教學經驗的曹太傅。
“懂了嗎?”
沈燁解讀著文章的中心意思,抬頭卻發覺楚瑜在盯著他發呆。
毛茸茸的發頂,再配上她微紅的眼眶。
唔,還真是像他之前養的小兔子。
見她還沒有反應,沈燁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無奈道,
“敢情我剛才講了半天,都是在對牛彈琴。”
“你說誰是牛!”
腦門被彈了一下,楚瑜回過神來,當即就懟了回去。
要不說這美色誤人呢,古人誠不欺我啊。
“專心些,微臣還想早點回府呢。”
這幾日有樁棘手的案子需要處理,雖然他已調離大理寺,但吉道年有事還會叫著他。
也就是說,沈燁現在是打兩份的工,拿一份的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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