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接到皇帝密信,成王心下大駭,誰想到他一向欣賞的晏聞,竟是想奪了趙氏皇位,成王一路快馬加鞭,勢要為趙家保住這大周江山。
這大周是趙氏祖先創立,他得不到沒關系,
可絕不能淪入外臣之手。
然而,就在昨日,在上京城外等著他的卻是晏聞,而謀逆的,卻變成了包勝舉。
此刻包勝舉已然就擒,那個下一個要抓的,
該當是誰。
殿外傳來拼殺之志,
成王握了握拳頭,“今日之事,
但知悔改的,立時滾出去,不得本王之命,敢要有從任何動作,便想想全家性命。”
說罷,成王轉身往后面走去,此時最要緊的,是救出暗道中的皇帝。
“成王殿下,皇上寢宮走水了!”有人沖過來稟報。
成王太陽穴上青筋已冒起,幾乎沖下皇帝寢宮。
此時扒在墻上聽著動靜的,換成了明容和只能坐在地上的李中官,聽到外頭傳來的喊殺聲,知道是救他們的人到了。
然而此時,李中官猛地捂住鼻子,“晏夫人,可聞到什么味道。”
明容心里一揪,望向那到暗門,
便是燭光幽暗,也讓人看清楚了,有黑煙慢慢地溢了進來。
外面.....有人在皇帝的寢宮放了火。
片刻的愣怔之后,明容沖到皇后跟前,“娘娘,那湯藥還有嗎,趕緊拿出來。”
皇后雖不明白用意,卻過去從自己被褥中,將那只水囊取出。
明容四下看了看,一把撕開自己的裙角,將水囊中還剩的藥湯倒了上去。
“沒有藥了!”
皇后一驚,還想說什么卻猛地咳了起來,外面的煙已然越來越濃。
“走水了!”
明容搖頭,“咱們都得好好活下去。”
沒一時,皇后一邊用沾了湯藥的碎布捂住自己的鼻子,一邊將另一塊蓋在李建成的臉上。
便是這會,李中官也慌了,捂著濕布,
大聲地問明容,“怎么辦?”
明容咬了咬唇。
這時候若不沖出去,只怕他們不是被燒死,也是被這濃煙窒息而死。
然而那股煙越來大,火應該就在暗門外,但要一開,也是死路一條。
“皇后!”
李建成叫了一聲。
里面充斥著煙霧,明容只看得見,一個人影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明容也快喘不上來,抬腳追了過去。
暗室里的濃煙漸漸厚重,視線能看到的地方越來越近。
明容摸索到了皇后那兒,本想將她扶起,剛伸出手,眼前卻是一黑,到底被嗆到昏了過去。
幾乎就在這時,暗門被人從外頭一腳跺開。
李中官還有一絲神知,拼盡全力大喊一聲,“快救皇上!”
皇帝寢宮大梁轟然倒下的那刻,皇后寢宮的鳳榻上,李建成被一聲巨響驚醒了過來。
“父皇!”
一直跪在邊上的李牧叫了出來。
成王立時上前,領著幾位朝中重臣跪到了地上,“臣等救駕來遲!”
“王叔.....”
李建成脖子已然動不得,只能靠余光看著到了近前的人。
成王回稟,“逆賊包氏父女已束手就擒,叛亂已平息,還請皇上放心!”
李建成咬了咬牙,“包氏滿門抄斬,那個女人所生之子著即賜死。”
李牧聽到這話后,身體抖了一下,抬頭看向李建成。
八皇子什么都不懂.....
“牧兒。”
李建成叫道。
李牧趕緊應道:“父皇,兒臣在。”
“你母后……”
“父皇不用擔心,母后還有晏夫人和李中官都已經救了出來,只是小傷。”
李建成輕聲嘆了口氣。
暗門被打開之際,他尚有神智,知道有人過來,將他背上逃出火場,甚至還認出了背他的是誰。
然而他當這么久的帝王,確實放不下,舍不得這背后大周的幾百年基業。
“仁慈”二字,終究只能露在面上。
而現在李建成要做的是,為兒子鋪好后面的路。
“王叔只怕心中恨死了朕,朕當日委屈了王叔,難得王叔不計前嫌……”
李建成長嘆一聲,“朕一生勞于國事,未敢有絲毫懈怠,竟是疏于家室,唯朕這最后幾日,妻兒能在身邊,終于嘗到天倫之樂,難得太子品德端正,純厚端方,不負朕念,想來他日,定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李牧聽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痛哭了出來。
以前作為一個人人皆知不受寵的嫡皇子,平日里除了被叫去背書的時候,李牧幾乎見不到父皇的面。
在暗室的那些天,說來也是李牧與李建成待得最長的時候,雖也挨了好幾頓罵,可李牧頭一回感受到了父皇對他的關愛。
只是這樣的日子,終究沒有多少了。
“此子甚肖朕躬,勤勉好學。”
李建成說到此處,累到又喘了幾口氣,“朕駕崩之后,由太子承繼大統,因太子年幼,由成王代行攝政,言念、顧朝曦,趙克謹等為輔國大臣。各位當不負朕念,克近職守,共護我大周社稷。”
李牧不由睜大眼睛,“父皇,還有......晏師父。”
成王一伸手,按住了李牧。
李建頓了片刻,繼續道:“宜和縣主明容危難之時,侍奉在朕與皇后左右,忠心可表,封為郡主,領一品誥命。顧朝曦夫人忠肝義膽,入宮救駕,以身相護太子,封魏國夫人,二品誥命。中官李……”
說到此處,李建成嘆了口氣,“那小子,朕都忘了他大名叫什么,便封三品護國將軍,賜上京城府邸,不用在宮中伺候了,百年之后,陪葬皇陵。”
“臣等遵旨!”成王立刻回道。
李牧等了半天,父皇還是沒提晏聞,一時臉急紅了。
“王叔留下,太子與眾位愛卿先下去吧!”
顯然是李建成有些話要對成王說,不想讓外人聽到。
李牧正在猶豫,成王遞來眼色,李牧終于回過神,帶著眾人退了出去。
李牧走出寢宮,才發現言念一直在外面,根本沒到里面。
“言師父!”
李牧如今越發覺得言念親近,上前道:“聽母后說了,方才便是您和晏師父一塊兒沖進暗室,將我們救出來的。”
言念神情難得的嚴峻,注視著李牧,“晏聞沖進火場,將你爹爹背出來的,從找兵馬救人,到領兵進城,再派出各路圍住皇宮,直至一早大殿之下一舉擒獲包勝舉,全是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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