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眼睛不由閃了閃。
老太妃顛狂之癥算是治好了,最大的好處,老太妃再不提要見秦玉瑩的事,卻總說要見兩個曾孫。
燕王夫婦沒有答應,一是不愿難為明容,二來是怕再次嚇到了孩子。
明容心下感激燕王夫婦,又覺愧疚,這會兒道:“娘,回去之后,我便晏聞商量,過個三年五載,還是要回來的。他從沒有忘記,燕北郡乃是他的責任。”
燕王妃先是一愣,許久之后,道:“明容,多謝你體諒!”
燕北郡外,燕王妃親自出來相送,少不得抱著孩子們又哭了一場。
櫻桃也舍不得視線,這會兒坐在車上,還在哽咽,“娘,是不是以后見不著祖父和祖母了?”
“會見著的。”
明容替女兒擦著臉上的淚珠,“祖母最疼櫻桃了,日后長大,要好好孝順她老人家。”
君陽卻坐立不安,這個窗戶伸頭看半天,又爬到那個窗戶,“姑姑不來送我們,她一定是生氣,娘不帶上她。”
韶兒昨晚跟著燕王妃回去了。
一早燕王妃來別院接母子三人時,告知韶兒病了,這會兒在屋里躺著,竟是不能來送。
明容挺遺憾,她愿意帶上韶兒,誰說女孩兒家不能出門見世面,只是明容能體會到燕王夫婦不舍。
“你姑姑不是小心眼,想來是有什么事絆住了。”明容嘆氣。
馬車徐徐開動,櫻桃“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把一向不愛哭的君陽也惹得抹起了淚。
明容也是無奈,只得趕緊哄著兩個孩子。
“誰愿意到秦叔叔馬上來坐一坐!”
一個聲音傳進車里。
君陽立時抬頭,“我來!”
沒一時,君陽便被抱上秦風的馬,小臉兒仰得老高,可不是又開心起來。
隔著車窗,明容瞧著外頭的秦風,一臉無奈。
秦夫人費了半天勁,到底沒有拉住自個兒夫君。
他們剛出城門,秦風已然背著包袱,在那兒等著了。
別說明容,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最后,張乾一臉怏怏地背著包袱回去,誰能拗得過秦風。
這會兒,眾人自快馬加鞭。
只是還沒走多遠,一輛馬車等在了路邊。
李坤立刻飛馬上前查看,瞧清駕車的人,撲哧笑了出來,“沈卓,可是陪著夫人過來相送的。”
沈卓呵呵一樂,伸手撩開后面的車簾。
如寶先從里面蹦下來,隨后朝里面伸出手。
“是姑姑!”
馬上的君陽先看到了韶兒,興奮到差點站起來,被秦風一手壓了回去。
明容趕緊下車,想著這丫頭帶著病,如何能跑來送他們。
站到車外,看著一臉紅潤,身上還背著只包袱的韶兒,明容知道不對了。
“說吧,怎么回事?”明容問道。
“嫂嫂說過,要帶上我的。”
韶兒低著頭,臉上卻笑得開心。
明容不贊成地問,“偷偷跑出來的?”
“我和爹爹說了,他答應了,讓我跟在兄嫂后頭,只要不淘氣就成。”
韶兒說著,朝著正探出頭的櫻桃使勁擺手。
明容直嘆氣,“你也不想想你娘,兄妹兩個都不在身邊,你叫她如何放得下心?”
“要不就把櫻桃送回去,一個換一個?”韶兒開了句玩笑。
“不要,我要和娘在一塊!”櫻桃竟是當了真。
“逗你玩兒的。”
韶兒說著,已然越過明容,自己爬到了車上,一把抱住櫻桃,“姑姑和你們一塊兒去上京城,好不好?”
“好極了!”櫻桃也開心,她最喜歡的,可不就是姑姑。
明容為難死了,回頭燕王妃會不會覺得,是她拐走了韶兒?
“姑娘要走了,也不知何時能見到,你們可一路小心啊!”
如寶過來,戀戀不舍。
“多謝你還過來一趟,你和沈卓日后也好好的。”
明容拉住如寶的手。
“你們以后還會回來嗎?”
如寶突然問。
明容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這兒是晏聞的家,又是那么好的地方,總有一天,我們肯定要回來的。”
車馬再次開拔,明容坐在車里,捏了捏韶兒臉蛋,“我都為難死了,如何同娘交代!”
“不打緊,有我爹呢!”
韶兒開心地將頭靠在明容背上,“爹說他能放心,兄嫂一定會對我好的。”
“好吧。”
明容故意嚇唬,“既要跟我走,少不得這一回,嫂嫂來幫你挑個女婿!”
上京城郡王的書房,這會兒氣氛有些緊張。
郡王背著雙手,正來回地走著。
趙郎中拄著拐杖坐在邊上,不住的嘖嘖,“這都第幾回了,一言不合,便將他扔進牢房。”
“我那女婿當日幫成王強出頭,可不招了皇上厭煩。”
郡王在那兒搖著頭。
如今朝廷中誰不知道,翰林院大學士,大皇子的師父晏聞是個硬骨頭。
上京城里,他這官算不大,俸祿也不高,更稱不上有實權,可這位管的事卻不少,三天兩頭便要上書,按皇上罵他的話,雞零狗碎的事,他都要軋一腳。
可郡王知道,晏聞管的,從來不是什么雞零狗碎。
這一回晏聞上書,便是今次科舉選拔不利,主考官包勝舉任人唯親,涉嫌賣官鬻爵,私下收取好處。
說來每回科舉,都要出這種事,大家幾乎習以為常。
皇上不高興在于,包勝舉乃是如今最受寵的包貴妃父親。
晏聞這是捅了簍子,讓皇上面上不好看。
國丈如何是好惹的,之前可就是鬧的雞犬不寧,這會兒他又反奏晏聞以下犯上,還在朝中拉幫結派。
斗到最后,皇上不出意外的偏袒國丈,將晏聞投進大牢。
前幾回晏聞被罰,不過是禁足,這一回事情搞得有些大。
此時郡王摸了摸腦袋,“得趕緊把她弄出來,明容這幾日就要到了,難不成還得讓她跑去牢中救夫嗎?”
趙郎中也是哭笑不得。
當日晏聞回來,便說如今看似朝政清明,下面卻暗流涌動,總有人懷著私心,唯利是圖。
雖不能除惡務盡,但這些人若聽之任之,他日便是蠶食大周的蛀蟲,必須及早整治。
趙郎中還笑話這家伙,官還是做小了,要不然,他能捅到天上去。
現在看來,這話真應驗了,晏聞要捅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