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想想,自己當日被下大牢成為階下囚,又命懸一線的時候,他有什么面子?
自己的女兒當初差一點死的時候,他堂堂親王一副無能為力,任人宰割的樣子,又有什么面子?
打了勝仗,女兒還是被一聲令下被嫁出去,還是嫁給一個俘虜的時候,怎么就不要自己的面子了?
倒是面對宴聞,這么一個功臣,一個救了她女兒性命的恩人時,耍起了自己的威風,舉起了屠刀!
李子恒又轉過頭,用手指了指明容,“方才在刑部大牢,你倒是一番慷慨陳詞,這下痛快了,可人家聰明的,就知道那會兒就該慫一些,說不得我爹爹看到臺階,自己就下去了!”
明容撲哧笑了,她后來也反應過來,真是說了不少多余的話。
“不孝子啊,背后這么調侃你爹爹,若被他聽到,你便完了!”
容顏取笑。
李子恒倒一把抓住容顏的手,“完就完吧,我可是答應過岳父,要替他守長平關,大不了咱們一家三口,拍拍屁股走人。”
容顏睨過去一眼,趕緊抽回自己的手。
到底明容在跟前,如何能做這么親昵的動作?
“這一次,會是什么結果?”
明容正望著窗外,也沒看那夫妻二人,這會兒喃喃地問了出來。
“革除官職唄,還能怎么樣?”
李子恒不以為然,后頭又撲哧樂了出來,“晏聞大老遠跑來京城,可不就為了做官,結果科舉那會兒,連考場的都沒踏進去。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掙了個五品將軍,結果到頭來又是白忙了一場。”
“我都替他想好了,以后啊,就讓他跟在明容后面做個小掌柜,也是一門營生。這位有福氣,娶了個又有本事、又能掙錢,還能跑去替他喊冤的娘子。”
明容拉下臉,瞪向李子恒,容顏也在朝李子恒腦門推了一把。
李子恒卻樂顛顛的,這會兒抱著容顏的腳,給她揉起來。
“你輕點,想捏死我啊!”容顏大叫。
原來是李子恒手勁太大,還掌握好輕重,讓容顏吃了疼。
知道自己闖了禍,李子恒從床邊蹦起來,說了聲去瞧瞧他姐姐,轉頭跑了出去。
晏聞的案子重審后,足足過了七日,依舊沒有結果。
想來是成王過于要面子,非得再拖些時日。
大家伙都等的急了,然而急也無用。
這日飛仙樓,明容碰到李子恒,他自然是帶著一幫人過來吃酒。
看到明容,李子恒非得往人軟肋上戳一把,“都這么久了,晏聞指不定出不來了,晏夫人倒是一點不著急?”
“李夫人該是前幾日就生了,這會兒令公子還不是過來操心宴聞,李將軍難道真的不急?”
跟過來的人都是去蒙北軍營打過仗的,都是領教過明容的醫術,也見識過她懟人的工夫,自是在旁邊起哄,尤其是看到李子恒啞口無言,更是大笑。
李子恒自然要找回面子,呵呵一笑,沖著后頭人道:“晏夫人論起來,是我小姨子,日后哪位兄弟想來吃酒,或是辦席面,報我李子恒的名義,晏夫人自然會叫人照應。”
玩笑歸玩笑,明容這時候少不得順水推舟,“哪敢自稱照應,承蒙各位光顧,但是李將軍的朋友,我等總是要盡心的。”
李子恒仰頭大笑三聲,背手上了樓。
明容自是目送著眾人上樓,這會兒才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秦風。
上一回見他,還是在蒙北軍營,他一直跟在李子恒后頭,已然做到了副將之職。
谷
秦風朝著明容抱了抱拳。
倒是明容有些好奇,她還記得晏聞說過,讓秦風出來,就為了開闊眼界,免得困在燕北郡,夜郎自大,搞不清自己成色。
沒想到,他一直沒有離開。
飛仙樓的后院,這會兒又來了一批藥材。
仙來藥鋪如今在上京城,已經論得上是數一數二。最主要,是因為明容對藥材要求極高,絕不許以次充好,還要價廉物美。
如今凡是貴重的藥材,明容都是親自帶人查驗。
這會兒明容剛查完一包紅參,便聽到有人道:“每回過來,晏夫人都是忙得不可開交,也讓人說不上幾句話。”
明容掉頭看去,秦風走了過來。
“沒想到秦將軍是常客,我竟沒注意到,實在失禮。”
明容笑答,“日后你來,報自己名字,自會有人好好招待,誰教你與我夫君是同鄉。”
秦風一笑,“不知夫人可有空,在下與您聊一聊?”
明容索性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
“我不日便要走了。”
后院一處廊下,秦風撓了撓眉毛。
要走……
顯然是要回燕北郡。
明容看了看秦風,“他知道嗎?”
秦風點頭,“當日在蒙北,我們便已經商量好,原本在下早該走了,后頭隨他追殺一個人,結果就是令夫君被關,不知何時可以出來,我就等了幾日。”
“放心吧,他沒事兒。”
明容沒想到,晏聞殺韃靼王,把秦風也帶了過去,想來這等大事,自己人在跟前方便些。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倒是明容突然想起,“若是要走,如何同李子恒解釋?”
“就說家母年事已高,前幾日有鄉里送來了信,說是家母不小心傷了筋骨,一個人身居鄉下行動不便,需要我在身邊照應,他自然不會說什么。”
秦風說到這兒,笑了一聲,“說不得,我還會回來。”
明容覺得這個法子不錯,點了點頭。
秦風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出來一趟見見世面,就在大周待這么久,還跑到蒙北,打了一場仗,這一段時間比他這么多年經歷的事都多。
和眾人一起浴血奮戰,竟是頭一回感受到了壯懷激烈。
晏聞說的沒錯,在燕北郡出生長大,他目中所見,便是那座小小的城池,功名利祿來的理所當然。
若只想安守一畝三分地,人的士氣自然被慢慢消磨。
而這一趟大周之行,秦風看到的是一個與燕北郡有些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地方,品味到了不同以往的喜怒哀樂,甚至還經歷了生死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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