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片刻,明容站起身,“殿下,可否讓妾身去見一見太子妃?”
都入了寶山,總不能空手而歸,她必須見到太子妃。
李建成猛地轉回頭,面色沉了下來,“她有什么好見的?”
成王妃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明容知難而進。
倒是明容淡然回道:“太子妃是小女的病人,當日妾身答應要為她復診,總不能言而無信,今日過來,便是為盡大夫的本份。”
李建成哼笑一聲,“她能有什么病,不過是心胸狹窄,因愧成疾。”
明容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娘娘竟是糊涂,到現在都沒有稟報殿下?她已然懷孕,如今快要兩月。”
整個寢殿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明容。
明容淡定地笑了笑,余光落處,是袁良娣立時僵住的神色。
太子妃的寢宮里,正孤零零躺著的人看見有客來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我便知,嬸嬸一定會來。”
太子妃哭哭啼啼地道,眼睛又瞧向明容,“我這幾日又有些熱,你快些給我瞧瞧。”
成王妃趕緊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太子妃的額頭。
李建成也走了進來,面色陰沉,與在袁良娣時那種欣喜期待的神色,猶如天壤之別。
太子妃也瞧見太子,趕緊收住眼淚,掀開被子,便要下床。
李建成生生地看著太子妃行了禮,一聲都不吭。
“娘娘快上去,讓妾身替您瞧了瞧。”
明容在旁邊說道。
也難怪太子妃委屈,這太子的心明顯已經偏到了另一頭。
“既是懷孕,怎么不說?”
李建成不悅地問道。
太子妃有些驚愕,好半天才答,“臣妾……不敢。”
“殿下,是臣妾給出的主意,娘娘懷胎不到兩月,按我們鄉間風俗,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只怕會妨到肚里孩子。”
成王妃在旁邊為了圓場,也是絞盡腦汁。
“她真的懷孕了?”
李建成看向明容,明顯還帶了些懷疑。
“殿下可以讓太醫院過來診斷。”
明容索性提議。
太子妃卻直擺手,干脆說了實話,“不用了,我不信他們的!”
李建成不悅,“何來不信太醫院,你想說什么?”
太子妃立刻閉住嘴,低垂著頭。
李建成似乎想到什么,“都懷孕了,你為何在宮里放了紅花?”
太子妃抹了把淚,“臣妾又不傻,拿那東西害人害己嗎,我便說與我無關,殿下竟不肯信。”
明容輕咳了一聲,“娘娘有了身孕,心緒該要沉穩些。”
太子妃倒是肯聽明容的話,抽了抽鼻子,嗯了一聲。
好在明容搭過脈,太子妃并無大礙,只是心思重了些,才會生出疑惑。
李建成難得語氣舒緩下來,“就這樣吧,你好好養養,回頭讓太醫給你請脈。”
“殿下,妾身冒昧,自請為太子妃請脈,日后胎相如何,該用什么藥,平素里該如何保胎,便是妾身的責任。”
頭一回有人敢這么對自己說話,李建成不免多看了明容兩眼。
“恭喜姐姐,咱們東宮居然要雙喜臨門了。”
袁良娣被人扶進來,一臉的欣喜。
李建成又開始心疼了,“身子不好,你又何必過來?”
“殿下,我早說了,前頭的事與太子妃無關,這會兒該解了禁吧?”
明容一笑,這是袁良娣趕著過來做好人。
“良娣說得極是,本來娘娘也沒做什么。”
成王妃這話里,到底多了些抱怨。
沉吟了一會,李建成看向明容,“回頭太子妃這邊,晏夫人……”
袁良娣卻在旁邊搶過了話,“太醫院的秦太醫本就極好,正好好每日都來替臣妾把脈,不如太子妃……”
成王妃突然怒了,“良娣好沒意思,太子妃乃東宮正位,難不成看個大夫,還得跟在良娣后頭。”
袁良娣猛地一怔,好半天才擠了擠笑容,“我只是……”
“我只信晏夫人,良娣美意,我心領了便是。”
太子妃盯住袁良娣,打斷了她的話。
“這位趙大夫或是有些本事,可方才也沒瞧出什么呀!”
袁良娣轉頭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問了太子妃一句,“只信得過晏夫人?”
太子妃點了點頭,這會兒朝著明容招招手,“你來了,我便心安。回頭還請殿下賞一塊腰牌,別讓你連進門的路,都被堵了。”
明容忍不住想笑,太子妃本是個老實的,這是被人逼到了墻角,終于知道反抗了。
也是那位袁良娣太過囂張,便是她這個外人都聽出來,那紅花只怕來路不正,有人要借著有了身孕,得到什么覬覦已久的東西。
倒是太子略顯糊涂了些。
而此時,也該到明容說出來意了,“娘娘寬懷仁厚,這一回籌集糧草,正是娘娘慷慨解囊,為蒙北的官兵捐出銀兩,還親手制作冬襖,百姓們才會紛紛效仿。這幾日,往咱們那兒送糧草的人又多了不少,都說是得了娘娘激勵。”
太子妃有些愣住,明容也是快嘴,前頭是懷孕,這會兒又是捐銀兩,全都被捅出來了。
“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李建成開口問道。
成王妃不是尋常婦人,此時已領會出明容的意思,接過話道:“此次籌集糧草,還是娘娘囑咐臣妾,讓各家王公大臣的女眷都參與進來。娘娘是體恤殿下不易,想要助您一臂之力,如此賢德的太子妃,真是殿下之福,百姓之福啊。”
李建成的眉頭不禁皺起,這會兒目光落到了太子妃子臉上。
明容站在了太子妃的旁邊,趁著別人看不見,悄悄拉了一下她的手。
“臣妾并無沽名釣魚之心,只是……想替殿下分憂。”
實在是不容易,太子妃這次總算把話說對了。
明容覺得,這會兒還要趁熱打鐵。
“不瞞殿下,妾身今日過來,一是來替太子妃請脈,順便稟報糧草籌備之事,二來,也為求太子殿下恩準,幫妾身找個人。”
李建成被逗笑了,這人倒是有趣,還跟他要起了人:“晏夫人找誰?”
“不知殿下的門下,是否有一位馮先生。我等了他幾日,也不見過來。”
明容笑了笑,“我想通了,便與袁大人互相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