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號:
密碼:
已到三更天,宅院的正屋里還燈光通明。
猶豫了許久,趙崇光也沒敢進屋,只在院子里來回踱著。
有些話,他不知道說出來,會給這個家帶來什么。
“還不進來?”
郡王的聲音傳到院子,他已經知道趙崇光回來了。
郡王的床榻邊,看到趙崇光進來,郡王妃立刻迎了上去。
“找到那孩子沒有?”
郡王妃緊盯著趙崇光問道。
明容已經失蹤了兩天,全家人都在為她提心吊膽,郡王妃更是覺得,心里失掉了一大塊。
趙崇光搖了搖頭,西灘頭那莊頭剛開始嘴閉得很緊,最后被帶去成王軍營,知道榮慶公主也插手不到那兒,才肯說了實話。
昨日一個女孩被五花大綁到了莊子上,慕華縣主下令,將人扔進地牢,當時就是一頓毒打。可女孩的來歷,卻無人知道。
一個被綁的女孩兒如何能從外頭找來殺手,且當時應該已經受傷,怎么可能砍斷慕華縣主的手筋。
至于所謂她害死乳娘,有仵作已經驗過,乳娘雖身上有傷,可死因卻是中了蛇毒。
所有人都判斷,或是有人過來搭救明容,也有可能,是另一個仇家將她擄走。
一個又一個疑團讓趙崇光頭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慕華縣主沒一句實話。
“爹爹、娘親,兒子剛才去見了一個人。”趙崇光鼓起勇氣道。
“是誰?”
“是……”
趙崇光突然又猶豫了,竟不知該從何處講起。
昨日的那封信,除了告知明容下落,后頭再有大段,提及的正是趙家的那位慕華縣主。
看到書信的最后,趙崇光的手都要抖起來。
對于這個妹妹,趙崇光已徹底失望,可無論如何想不到,她竟與趙家毫無關系。
寫信的這個人言之鑿鑿,趙崇光起先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回到上京,容將軍告訴他,乳娘的男人已經找到,平素打鐵為生,看著家徒四壁,可容將軍的人尋過去時,瞧著屋里桌上擱著一包銀兩。
那人也是慫,沒問幾句就說了實話,自然被直接送進了府衙。
“月兒……不是您二老的女兒,兒子得到消息,已經找到了那個女人的親生父親。”
趙崇光頓了頓,道,“那人承認,慕華縣主是他與乳娘所生,當日母妃難產,妹妹一出生,便交給乳娘,乳娘瞧著四下無人注意,便心生毒計,拿自己的女兒換了我……親妹妹!”
“天啊!”
郡王妃大叫一聲,竟直接昏倒在地。
趙崇光嚇得趕緊過去,將郡王妃從地上扶起來,一時也是心痛至極。
他最疼愛的妹妹居然是假冒,而真正的趙月,此時卻下落不明。
郡王重傷未愈,根本抬不起身,只能手扒在床沿,用力地喘著氣。
“來人!”
趙崇光一個顧不到兩個,只得朝著外面叫道。
沒一時,李媽媽先沖了進來,后頭跟上了魏如意。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將郡王妃放倒屋里一張軟榻上,最后李媽媽伸手按住郡王妃的人中,口中喃喃地道:“王妃,這又怎么了?”
好一會后,郡王妃終于醒來,第一句話便是:“我可憐的女兒啊!”
李媽媽大驚,難道是慕華縣主出了什么大事?
魏如意也不明白意思,看向趙崇光:“夫君……”
“你說的可是真的?”
郡王眼眸緊縮著,靠在床邊,問道:“有人在你妹妹出生之時,便將她偷偷換走?”
李媽媽與魏如意皆是大驚失色。
趙崇光點了點頭:“那個鐵匠已經認罪畫押!”
話說到這兒,趙崇直接跪到地上,“爹爹,是兒子錯了,當日妹妹出生之時,我就該守在旁邊,若那會兒小心一點,妹妹如今也不會……不知下落。”
“慕華縣主是個……假的?”
魏如意終于聽明白了。
半個時辰后,李媽媽和魏如意一塊出來,兩個人都眼圈紅腫。
“我真是該死啊,錯在我身上!”
李媽媽突然一伸手,朝自己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郡王妃信錯了人,讓我替她挑乳娘。我當年要多長些心眼,怎么也不能挑那個毒婦進府,便是那對蛇蝎母女,將郡王府害成了如今這樣!”
魏如意趕緊把李媽媽拉住,勸道:“這事兒怪不了李媽媽,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會想到有人會喪盡天良,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
后頭屋里哭了好一會,老倆口只急著要找回親生女兒。
想到二老望眼欲穿的眼神,魏如意心里也揪得緊。
“我家小姑身上,可有什么記號?”
魏如意想起來問道。
“哪有啊,雪白干凈一個孩子,頭發烏黑黑的,我一直記得縣主生下時的樣子,總想那個怎得越長越不像,原來是個假貨。”
魏如意聽到這一句,不免泄氣,“那可怎么找啊!”
李媽媽又開始抹著淚,“我這會兒心里難受死了,一會想著明容,一會又惦記咱們那位到現在不知生死的縣主。”
魏如意也是無法,只得緊著安慰李媽媽,這會兒看著正屋里有人出來,忙走了過去。
趙崇光神色凝重,便要往外走。
“夫君,都這么晚了,去哪兒啊?”
魏如意與忙將人喊住。
“我一時也睡不著,到衙門那邊看看,或是鐵匠那兒還有什么線索。”
趙崇光說了一句。
李媽媽走過來,忍不住提醒,“世子,找咱們縣主是一樁,可別忘了明容。”
趙崇光點了點頭,“都是我妹子,一定把她們帶回來。”
李媽媽嘆了口氣,看著趙崇光往外頭走,這時說了一句,“明容好歹是個大活人,咱們縣主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長什么樣子了,我方才想了想,當時裹著孩子的,是郡王妃親手繡的百家衣,也不知那個毒婦是不是連那衣裳都給扒了。”
趙崇光聽到了李媽媽的話,他也記得那件百家衣,那一塊塊的布,還是他跑去各家求的。郡王妃挺著大肚子一針一線地繡,便是寄托了作為母親對孩子的期待。
抬頭望天,趙崇光想著他那個不知淪落何處的可憐妹妹,到底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