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辛夷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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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云雨,總數為五。
登基五年,這一日是李墨白頭一次上早朝險些遲到。
一路從永安宮往金鑾殿趕去的路上,三福瞧著李墨白心情大好,便道:“皇上您可得悠著點,畢竟手上有傷,那事兒太激烈扯著傷口可不好。”
李墨白掀開轎簾白了他一眼,“要你寡?”
他才不會告訴三福他的憂憂有多體貼,知道他手上有傷,大不了換個上位就能完美解決此事,總不耽誤彼此歡愉。
這日后宮給皇后請安的時候,沈辭憂沒去。
永安宮奉了李墨白的圣旨,說這兩日天冷路滑,免了沈辭憂的請安。
后妃今日沒工夫議論她。
鐘粹宮的一場大火燒得惠妃沒了住處,昨夜又鬧出了寧嬪行刺的事,搞得她們各個都人心惶惶。
皇后關切惠妃道:“你可嚇著了?鐘粹宮修葺得個把月,這幾日你就搬來與本宮同住吧。”
惠妃謝過皇后關懷,又嘆道:“今兒個一早宸妃妹妹就已經相邀臣妾往長樂宮同住,如此也便不好叨擾皇后娘娘。唉,按說這也是倒霉催的,好端端的,也不知道鐘粹宮怎就會生了那樣大的一場火。”
宸妃道:“流年不利,昨兒個寧嬪不知道怎么從冷宮跑出來去永安宮尋榮貴人的晦氣。本宮聽奴才們說,要不是皇上及時趕到,只怕榮貴人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皇后沉思片刻,道:“寧嬪這事兒實在蹊蹺。來喜,你去暴室將人提來,本宮要親自審問。”
來喜卻惶恐回話道:“回娘娘,奴才一早就去了暴室,但寧嬪她......皇上指了榮貴人親審寧嬪,人一早就被送去了永安宮......”
與他的心虛相比,皇后倒顯得十分淡定。
她平靜地點頭,徐徐道:“也是,如今榮貴人協理六宮,這些事兒由她處理也算師出有名。”
另一頭,沈辭憂對寧嬪的審問已經開始。
寧嬪被人五花大綁押在庭院里,沈辭憂挪了個太師椅坐在她面前兩丈遠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是誰指使你的。”
“無人指使!是我自己恨毒了你,巴不能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沈辭憂冷笑,“冷宮那么些侍衛把守,若沒人幫你打點一切,難不成你是搖著花手從里面飛出來的嗎?”
“呸!”寧嬪沖著沈辭憂啐了一口,發狠道:“你這賤人不必在這兒惺惺作態!也別想從我嘴里問出什么來!”
“好,我不問。”沈辭憂悠哉喝了口茶,“佩兒,把東西拿上來。”
佩兒應聲退下,再度折返時手中捧著一托盤,其上呈著一壺酒。
“去端給她。”
寧嬪知道那是毒酒。
她能行刺沈辭憂,就已經預到了要豁出自己這條命去。
“你要我死?呵,我即便被廢住進了冷宮,那也是皇上的后妃。除了皇上沒人有權力處死我!皇上既然能下旨誅滅我滿門,又何懼再下一道圣旨也結果了我?”
“你以為皇上還愿意見你嗎?”
有風過,卷起庭院內稀疏的落葉沙沙作響。
沈辭憂裹緊自己的氅衣,不耐煩道:“這大冷天的我也沒閑工夫陪你耗著,這毒酒你是自己喝,還是我讓人喂給你?”
“你這個賤人!大啟出了你這樣的妖孽,必亡國矣!沈辭憂!我趙家滿門為你屠盡,我便是死也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
“聒噪。”
沈辭憂抬眉對佩兒使了個眼色,佩兒旋即會意,掐著寧嬪的臉頰迫使她張開嘴,便將整整一壺毒酒給她灌下了肚。
那毒藥效用發作的極快,幾乎是在她剛剛服用下肚,她便腹痛難忍,開始痛苦哀嚎。
沈辭憂命人將她身上的繩索解開。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出威脅到沈辭憂的舉動了,即便解開了繩索,她也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十分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用盡自己的余力,口中還說著對沈辭憂的謾罵之詞。
沈辭憂起身緩步走進她,琦兒將她攔住,“小主小心......”
“沒事,她現在連咬舌自盡的氣力都沒有,哪里能威脅到我?”
她走到寧嬪身旁,垂下眼簾睇著她。
人的生命那樣脆弱,脆弱到此刻沈辭憂幾乎可以通過肉眼看見她生命的流逝。
“你可知道你害我小產之后,皇上便一心要處死你?”
寧嬪虛著聲音說道:“你從未有過身孕,何來被我害到小產一說?”
“是。可我沒有身孕的事也從未期滿過皇上。他在知道實情的情況下還是執意要處死你,是我覺得你才死了父親可憐,才求著皇上留下了你這條命。”
寧嬪略一怔忡,驀然瞪大了雙眸,似乎是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其實我有沒有身孕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以為我有,并且做出了那樣惡毒的事。這才是皇上容不下你的原因。”
她冷笑,“皇上?呵呵......他眼里何曾有過我?”
“你父親當日犯下誅九族的死罪,你趙家在前朝都倒了,可你母家親眷包括你在內卻能活命,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若不是皇上看在你這么些年伺候在宮中的份上,你連這點恩德都不配得到。是你自己一錯再錯,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寧嬪的嘴角溢出鮮血,身體開始止不住抽搐,神情也變得木然起來,“你在說教我?你不配!沈辭憂,如果不是你,我斷然不會落得如斯田地。”
“你會落得如斯田地,當真是因為我嗎?”沈辭憂反問她,“你仔細想想,昔日到底是誰讓你給我下藥傷我腹中皇嗣,又是誰今次唆擺你,讓你把趙氏一族的滅頂之災都歸咎于我的頭上?”
她俯下身去,幾乎是貼在了寧嬪的耳邊沉聲說道:“你可知道,昔日若非皇后的進言,你母家親眷原本是不需要死的?”
寧嬪眼底滿是詫異的瞪著沈辭憂,然而此刻的她,已經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一直都在替殺死你闔家的真正兇手賣命,所以你這般對我,我從不怨懟于你。”
“我只覺得你可憐。”
等沈辭憂說完這番話,寧嬪已經毒發身亡咽了氣。
她雖身死,但雙眸仍瞪得渾圓。
沈辭憂俯身下去將手掌覆在她的眼皮上,神情冷漠道:“告六宮,庶人趙氏,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