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朝廷的鹽是有限的，買買就能買光。
更何況批量買鹽，一包不過是多10銅板而已，他們買得起。
誰也沒想到，這一買就跳進了坑里，花的錢越來越多，買的鹽也越來越多，可官鹽鋪子的鹽卻沒有窮盡一般，怎么也買不完。
最重要的是，還把自己陷在了里面。
這個時候，不需要朝廷動手，日常生活受到影響的世家自己先亂了起來。
日常吃穿用度一個樣，現在突然變差了，有人鬧。
日常花錢，現在突然變少了，有人鬧。
手里緊了，去公賬上提不了銀子，有人鬧。
每個月都要給下人發月銀，這個月突然發不了出來，下人雖然沒鬧，但是……
所有人的生活都受到了影響。
有些核心成員知道原因，能夠與整個家族共進退，能忍。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齊心協力”。
比如說老紈绔齊輝就直接鬧了起來。
他原是齊老爺最小的庶弟，年紀還沒有齊老爺的兒子大，因為是上一輩了老來得子，從小就得寵。
雖然沒有什么正經差事，但老一輩過世的時候，也偏心地分了他些東西。
齊輝不頂事，自己不打理不好，就按當初的約定，全部交給了齊老爺。
這么多年過去，他每個月、每年年底收銀子，沒出過任何問題，直到齊家“囤鹽”。
“什么囤鹽？”
“我不知道，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我這個月的月錢沒收到。”
“我不管，反正你們要把我的那份給我，你們要是不給，我今天就坐在這里不走了。”
齊輝一屁股坐齊老爺、齊老夫人的院子門口，一副撒潑耍混的姿態。
齊老夫人氣得手指都抖了，但她拿齊輝沒辦法，只能咬著牙讓人去探，齊大爺到底上哪兒了，怎么還沒回來。
房間里，齊老爺躺在床上，人醒不知。
大夫把脈，越把眉頭越深。
齊老夫人進來看他這個樣子，心里頭“咯噔”一聲。
“大夫，我家老爺怎么了？”
“唉……”大夫重重嘆了口氣，搖頭表示，齊老爺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再加上郁結在心，怕是要好好調養。
要是一個不好，還真有可能會出大問題。
“什么？！老爺之前身體還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出了這么大問題？！”
大夫能怎么說？
人的身體很神奇，它好它壞，跟人的心情以及正在經歷的事情也有關系。
雖然齊老爺之前身體看著是硬朗，但他年紀大了，不比年輕人，遭不得太大的風雨挫折。
齊家的事，大夫也聽說了。
人到老年，冷不丁地出了這么大的事，齊老爺壓力那么大，怎么可能受得住？
同時也在心里感嘆，齊老爺威風了一輩子，幾個兒子看著都還不錯，怎么出了事了，一個頂事的都沒有？
事實上，大夫哪里知道，不是齊老爺的兒子不頂事，實在是齊老爺舍不得手里的權，把得死死的，讓底下的幾個兒子有了怨言。
時不時的有些小摩擦，好一點的，還老實跟在齊老爺身后跑腿，差一點的，早就跟齊老爺翻臉，偷偷在底下搞小動作了。
因此，齊家看似一個大家族，闔家團圓，事實上……
齷齪事也不少，不比皇家內院輕松。
平日里齊家一團和睦的時候，一點事情都沒有；但現在齊老爺一倒，齊家各種弊端就開始爆發出來了。
“什么？！家里沒錢了？！怎么可能？齊家怎么可能沒錢？”
“你不知道？老爺子把所有錢都拿去囤鹽了。”
“靠！他囤鹽，怎么不跟我們說一聲？那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錢，他憑什么啊？”
“不行，我得找老爺子要錢去。”
既齊輝之后，其他旁支嫡系都跑來要錢了。
齊老夫人又氣又急，齊老爺還沒醒呢，他們竟然這么“落井下石”？！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以往他們能夠過上好日子，全是她家老爺的功勞。
“什么你家老爺的功勞？大嫂，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齊宏富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當年他們兄弟幾個，就因為齊老爺是長房長子，所以整個齊家交到了齊老爺手里。
這么多年過去，他大哥確實是有苦勞，但要說所有的一切都是齊老爺的功勞，他就不服了。
“什么叫都是我大哥的功勞？我大哥干什么了，他的功勞？他是生我了，還是養我了？我能過上現在的日子，明明靠的是我爹娘，靠的是齊家的祖祖輩輩，關我大哥什么事？”
“要不是齊家祖先留下了那么多東西，憑我哥一個人，他能打下這么大的家業？”
齊宏富可不怕齊老夫人，直接跟齊老夫人算了一筆賬，表示自己是齊家嫡次子，真要分家，就算分不到一半，也能分到不少，他怎么就是靠齊老爺養了？
齊老夫人一口老血堵在胸口，難受不已。
想要反駁吧，人家說得沒錯，人家是嫡次子，真要分家的話，人家確實能分到不少。
旁邊，其他幾位老爺子也紛紛出了聲，雖然他們跟齊老爺不是親兄弟，但也是堂兄弟，他們也齊家嫡系。
只不過他們祖上是嫡次子，分到的不是大頭而已。
你一句，我一句，沒一會兒就把齊家的家產瓜分去了大半。
他們紛紛表示，平時交給齊老爺管沒什么，但是他們的就是他們的，齊老夫人要是敢不認，那就別怪他們兄弟幾個翻臉了。
意思就是，要齊老夫人再講這種話，他們就“分家”。
憑什么自己的東西在大房手里？
還就是因為齊老爺是長房嫡長子，按規矩是他管嗎？
他只是“代管”，不是齊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巴拉巴拉，一個個嚷著，跟菜市場似的，吵得齊老夫人腦袋疼。
可也把她給嚇住了，齊老爺還在床上躺著沒醒，她還真怕這群老不要臉的鬧著分家。要是那樣，齊家可就真的散了。
等齊老爺醒來，還不得罵死她？
齊老夫人捂著胸口，腦袋一歪，就暈了過去。
旁邊伺候的丫鬟驚叫：“不好了，老夫人暈了……”
“大夫，快叫大夫。”
齊宏富、齊輝等人翻了一個白眼，哪里看不出來齊老夫人是裝暈？
只不過他們今天是來討錢的，又不是真要分家，見差不多了，便撤了。
當然了，他們也說明天再來，等什么時候有一個滿意地說法了，那就什么時候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