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貴不可言第180章 至察無徒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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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至察無徒


更新時間:2022年02月05日  作者:枝上槑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枝上槑 | 姜女貴不可言 


作者:枝上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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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縣尉孫盛苦范廣已久,領了命馬不停歇,直奔其府邸而去。

從白天到黑夜,掘地三尺,總算大有所獲——先后在其書房、寢臥,甚至庖室、地窖中搜出大量銀錢,還有一箱箱吳友德遺留給他的“債券”,上面一個個血紅掌印,讓人觸目驚心。

人證物證俱全,待要過堂之時,卻突然傳來范廣在獄中畏罪自盡的消息。

這讓蕭元度大為光火。

以為是不堪刑訊。詢問后得知,入獄當晚,先抽了其二十鞭,又笞了三十下,而后命其在一個高出地面一尺、僅容雙腳站立的土垛上站了半宿——孫盛所為皆是依律而行,并無過格之舉。

范廣被酒色財氣掏空的身體如何當得?連夾棍都未及上便已招供,酷虐之刑根本沒能派上用場。

這就更離奇了,既已招供,何必尋死?世上豈有畏刑不畏死之人。

“看守的獄吏都是白喘氣兒的?!”

囚桎犯人時先要搜身,莫說銳器鈍物,便是一件多余的衣裳都不能私留,牢獄內更無房梁,這種情形下還能讓人死掉?

孫盛跪地請罪:“范廣在衙署橫行多年,淫威深重,獄吏見關的是他,不確定他有無再起之日,并不敢像待尋常犯人那樣搜檢,這才……也怪卑職沒有說清盯緊。”

蕭元度叉腰站了會兒,瞥了他一眼:“起來說話。”

死都死了,這時候再說這些也無用。

“值守獄吏全部問責。范廣既死,就給我仔細審審他那些同伙,我就不信,還能人人‘視死如歸’!”

孫盛抬了抬頭,欲言又止。

見蕭元度怒盛,又把頭垂了下去,“是,卑職這就去辦。”

孫盛走后,蕭元度翻看起范廣口供。

范廣吃不得打,倒是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

不僅斂財之道承了吳友德的衣缽,就連與匪寇勾結也是自吳友德始。

吳友德在任六年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逼良為寇,為防人尋仇,便想了個以惡制惡的法子。

這個法子便是“養寇自重”。

難怪年年都以剿匪之名向上申報財力支援。卻久剿不滅,甚至越剿越多,敢情是要留著大寇壓制民匪。

吳友德自不可能親自出面與那些大寇聯絡,全都經的范廣的手,劉立山便是其一。

劉立山被滅后,其兄弟劉立水威脅范廣救自己脫身。

范廣唯恐他牽出自己,見劉立水的身份并沒被衙署的人識破,想著大獄內關了那么多匪眾,少一個并不顯眼,這才將其私放了出來。

哪成想劉立水出獄后投了四方寨,緊跟著四方寨又滅于蕭元度之手……

蕭元度屈指點了點口供上招出的另幾名匪寇,森然一笑。

接下來幾日,蕭元度帶人連端了幾個匪窩。

然而孫盛這邊進展卻不大。

該想的手段都用盡了,范廣黨羽個個被抽得皮開肉綻,牢獄內慘嚎聲日夜不斷,得出的也不過是已然知悉的事。

那些人已是找無可招,便是范廣最倚重的屬員也無法交代出更多。

既沒有新的發現,只能暫且定案。

“夫主打算如何處置那些縣吏?”

忙了一天,傍晚才回到內院就被姜女堵了個正著。這是公務,蕭元度本不欲與她多說。

不知何故,許是想起了前番的“逆耳忠言”,終是開了口,“你既懂民生,也該懂律法,又何必問我?”

這話多少有些嘲諷在內,正如她那句“大將軍何不戰場殺敵逞威,偏偏屈居于小小的巫雄縣城”。

蕭元度說完,瞥她一眼,發現她并未羞惱,也無氣怒。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自己,似乎還在等他的回答。

蕭元度蹙了蹙眉,甕聲道:“既是要拷刑以法,五刑左右就那幾種,該如何如何。”

聽他這意思,不僅要究查到底,而且還要嚴罰嚴判。

衙署內約有半數以上都因范廣牽連下了獄,上至右縣尉,下至刀筆小吏,各曹吏房已空了大半。

“夫主就沒想過這些人中也有身不由己之人,正如那些被吳友德與范廣逼良為盜的百姓。”

“那又如何?不管是貪性所趨還是懾于范廣淫威,他們終是做了吳友德和范廣的爪牙,是那二人欺壓行惡的幫兇。”

姜佛桑點頭:“既做了惡,理當受罰。但妾聽聞,還有一些小吏從未逢迎過范廣,譬如程平。”

蕭元度瞇了下眼,“你居于內宅,耳目倒是靈通,連程平都知曉。”

姜佛桑一笑:“夫主雷厲風行,將范廣之流一網打盡,外面都在議論,妾近來常常外出夫主也是知道的,不免聽了些。”

對她嘴里的捧贊之詞,蕭元度是一字也不信了,至于她話里真假,亦無心去分辨。

“他是沒幫范廣做過惡,卻也沒有嚴辭相抗過。你先前說我無為即是懶政,豈不知沉默亦是縱容?”

“妾聽聞,以往確有縣吏看不慣范廣素日所為,當眾面斥于他,結果是什么夫主知曉么?那些人或死或傷或入獄,最輕也被逼離了衙署。

“程平所為固然不是大丈夫所當為,但當烏云蔽日,既無撥云見天之力,惜身也未必不算君子。百姓都念他的好,可見他也是辦了些實事的。人無完人,夫主何妨網開一面?”

蕭元度側身審視于她:“程平托人向你講情了?”

隨即一哼:“那他可是打錯了主意。”

“妾與程平不曾有任何接觸,程平更未有過請托之舉。”孫盛倒是來見過她。

姜佛桑眼底沒有半分心虛,只有一片坦蕩,“妾只是為夫主著想。”

“為我著想?”蕭元度似笑非笑,“我倒要聽聽。”

“往近了說,巫雄被經年盤剝,又經此震蕩,接下來最要緊是維穩。有太多事亟待解決,多事之春,正是用人之時,巫雄固不缺人,一時間卻又哪里找來這許多合適的頂上?

“往遠了說,居上位者,待下若過于苛刻,眼里容不下半粒泥沙,人人見疑、人人自危,長久下去誰還會真心追隨效命?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夫主天縱英才,卻也需要膀臂。對于那些無關緊要的瑕疵,何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稍抬抬手,小施一下恩惠……”

蕭元度唇角的弧度隨著她的話漸漸消失,看著她的目光微有些復雜。

片刻后收回,徑自進了偏室。

“夫主,”他進門之際,姜佛桑再次叫住他,“從范府抄沒的那些銀錢……”

蕭元度偏過頭,沒好氣道:“自然是中飽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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