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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度回府后直接去了蕭琥日常議事的廳房,才進門就狠狠挨了一耳光。
蕭琥軍旅之人,又處盛怒之中,手勁之大可想而知。
他也沒躲,生生接下了。
臉被打得偏向一邊,嘴里當即一股血腥味。
靜止片刻,他屈指抹掉唇角血跡,偏過臉,吊兒郎當笑了笑,調頭就走。
“你、你給我回來!”蕭琥氣得要去拿鞭子。
長子蕭元胤見狀,疾跑出去,將蕭元度硬拽了回來。
“父親!咱們有言在先,見面好好說話的,你又動手!”
此時的蕭琥當真像一頭暴怒的老虎,雙目圓睜指著蕭元度:“這個孽子,索性打死他,也省得整日給我招禍!”
蕭元度勾唇,眼底毫無溫度:“若無事,別耽誤我洞房。”
說罷掙開蕭元胤就要朝外走。
“五弟!”
再次將蕭元度扯回后,蕭元胤看向蕭琥。
“父親,事情已成定局,崇州兵馬直奔涉縣,扈刺史親自領兵,眼下最重要的是商議出個解決之法。”
蕭琥眼里冒火,鼻子里噴氣:“扈成梁那老賊說了就要這小子的命!我能有什么辦法?把他捆去受死,我就當沒生這個兒子。”
蕭元度嗤了一聲:“我是我阿母十月懷胎所生,本也不是你生的。”
“你?!”
“……”夾在兩人中間的蕭元胤真是滿頭包,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平復了一下,轉向蕭元度,選擇先問清緣由。
“五弟,你到底在胡鬧什么!家中已經給你定了親事,好端端為何跑到崇州去搶親?”
“我就圖她顏色。”蕭元度答得極為干脆利落,“至于那鐘媄,誰愛娶誰娶,我反正只認姜女一個,非她不可。”
蕭元胤猜想也是。
五弟平日雖說渾了點,卻從沒捅過這么大的簍子。若非姜女絕色,斷不至于如此。
“少見你對女人上心,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誰不好,偏是那扈成梁的兒婦。
“還跟他廢話作甚?”蕭琥拍案,“讓這畜牲親至涉縣,跟扈成梁負荊請罪,把扈家那個兒婦好好給人送回去!”
這也是蕭元胤心中所想:“五弟你看——”
誰料蕭元度竟是寸步不讓,“你們還是把我首級砍下送去給他賠罪吧。”
本已坐下的蕭琥聞言再次怒起,拔劍要砍了他這個禍根孽障!
“父親、父親,您消消氣……”
蕭元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人攔下。
父子倆如仇敵一般,各自別著臉,都不再說話。
多虧蕭元胤一個勁兒緩和,氣氛才終于不那么劍拔弩張。
不過當提到要把姜女送走,蕭元度仍是不肯。
他抱臂,渾不在意道:“朝廷賜婚給誰不是給,眼下是扈家,很快就會輪到蕭家,與其賜一個更棘手的過來,還不如這無權無勢的姜女。”
蕭元胤這會兒總算明白過來,五弟搶姜女或許是圖色,更多怕是不愿娶后母小佟氏的甥女鐘媄,再就是不想一母所出的老六被賜婚。
他默了默,隨后也加入勸說:“父親,有時自損未必不是自保。”
一個教子不嚴,又縱子做出此等荒唐事的武夫,顯然更能讓朝廷放心。
蕭琥雖仍有氣,但他心里其實有數。
嘴上仍道:“你們就慣著他,我瞧下回能不能把天捅了!”
蕭元胤年長蕭元度八歲,兩人雖不同母,但蕭元度可說是他一手帶大,這些年若非他居中調和,父子倆只怕還會鬧得更僵。
或許也正因萬事都有他善后,蕭元度才愈加無法無天。
蕭元度一臉不耐煩,邁步想走,被蕭琥喊住。
蕭琥先是讓蕭元胤去將吳別駕找來,待他走后,喚了兩個府兵,指著蕭元度:“給我打,狠狠打!”
蕭元度二話不說,走到院中,褪去上衣,露出結實的脊背。
府兵分立兩邊,各握著腕粗的圓木棍,每一棍掄下去都卯足了勁兒。
額汗如雨,滿是舊疤的背上很快棍痕交錯,他緊咬牙關吭也不吭,靠著一副強筋鐵骨硬撐。
吳別駕進院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情景。
疾步入室:“使君,五公子犯了何錯,為何要如此重罰?”
蕭琥怒道:“這孽子搶了扈成梁新娶的兒婦,你說當罰不當罰?”
吳別駕怔住:“竟有此事?”
“眼下那扈成梁就陳兵涉縣,問我索人。”蕭琥哀聲直嘆。
“那,使君打算如何處理此事?依卑職粗見,還應快快將人送返平息爭端才是。”
蕭琥惱恨捶案:“我何嘗不想!偏那逆子……唉!眼下人被他藏了起來,死活不肯吐口。”
吳別駕也急了:“這可如何是好?!使君,萬不可因一女子讓兩州起了兵戈,否則整個北地也將生亂啊!”
“別駕所言正是我所憂。”蕭琥思慮一番后,下定決心,“也罷!我親去涉縣負荊請罪!”
“這如何使得?”吳別駕阻攔。
蕭琥擺手:“為了北地安穩,舍下我這張老臉算得什么?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還需上書天子言明。別駕你是朝廷派來的,還望你在表書上……咳,稍加美言。”
吳別駕肅容:“本就是卑職分內事,何勞使君多言?”
事情說定,蕭琥親送他出門。
吳別駕見蕭元度后背已經紅腫滲血,面露不忍,停步為他求情:“五公子年少輕狂,行止難免有失當之處,小懲也便罷了,想必他心中已然知錯,再打下去少不得傷筋動骨。”
蕭琥負手,重重一哼:“既然別駕為這孽障說情,也罷,且饒他這一回。”
兩個府兵停下時已累得氣喘吁吁,蕭元度卻無事人一般,彎腰前起地上袍服,胡亂往身上一批,頭都沒回就走了。
“這、這混賬!”
“使君消氣,使君消氣……”
蕭元胤叫來吳別駕后,知道五弟在院中受罰,本想上前阻攔。待想明白其中用意后,硬生生住了腳,此刻就侯在院門外。
見蕭元度出來,他從袖袋中掏出一個瓷瓶遞去:“讓休屠給你上藥,在府中休養幾——”
蕭元度根本不耐煩把話聽完,手一揮,瓷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看也不看一眼,越過長兄,徑自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