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姿其實也不用著容越搭救。
她這一路還算順遂。從第一個屋子里的廁所窗戶跳出來,然后在大馬路上一路狂奔,從外墻爬進了另一棟屋子的閣樓。
事情的整個過程是這個樣子的。
在第一個屋子廁所的時候,其實凌姿并不是一個人。
她正費力撞著窗戶的時候,一個戴紅毛線帽子的女孩從她身后悄然出現。
“美女,你需要幫忙嗎?”紅帽子矮個女孩如是問道。
“不是……你從哪兒進來的?小紅帽妹妹?”
比起被幫忙,凌姿更想知道對方的來歷。
對方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走到了比一千斤鐵還沉的窗戶下面,她只用了一根手指頭,便將窗戶輕巧地打開了。
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紅帽子女孩開了窗戶又開始反悔,取下帽子,露出了她凹陷的頭顱,對著凌姿發動了攻擊。
在一番纏斗之后,凌姿險勝,成功沖出廁所窗戶。
因為看到紅帽子女孩有追出來的架勢,凌姿不敢保證自己有能力應付,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馬路上。
“糟了,小越還沒出來。”
凌姿意識到容越還在房子里的時候,又折返回了房子。
但無論從大門還是窗戶,她都已經進不去了。房子就像是個機器一般,自動對她全方位上了鎖。
無奈之下凌姿只有往汽車的方向跑。迎著冷風,踏著厚雪。
“先去車上好了,小越那么厲害肯定出得來的。她肯定也知道我在車上等她。”
凌姿沒走兩步就到了停車的地方。
卻被車燈耀眼的白光閃了眼。
“嘟嘟——”
“嘟嘟——”
寂靜的夜里響起了鳴笛聲。凌姿跑向汽車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小鎮上原本空無一人,容越難道已經出了房子,比她先到達了停車處?
怎么想都不可能!
那現在在車里按喇叭的是誰呢?
因為車燈的緣故,凌姿能模糊看清坐在車里的人。
不,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團黑影——模模糊糊,黏黏膩膩,像兇殺案里被烤焦的人形。
“小姐,你不上車嗎?我們要走了哦。”
駕駛座上的黑影似乎早就發現了凌姿的存在,好心提醒道。
“我,我就不上車了。”凌姿硬著頭皮回答道。
“真可惜呢。我好不容易才接到小姐你這一單,不想輕易放棄啊。”黑影的邊緣逐漸變得模糊,有擴散的態勢,“那我就只有先接另一單了。先送它再送你,要不還是先送你……”
聽上去黑影好像把自己當成了拼車司機。只是這位司機顯得比乘客還要強勢。
凌姿哆嗦著說不出來話,她貼著墻根準備跑,然而發現已經被嚇得腿都軟了。
黑影司機并沒有急著接凌姿,一番考慮之后它還是決定先接另一群“乘客”。
只見后備箱自動彈開,一個紙箱子幽幽地從黑暗中出現,徑直飛進了后備箱里。
紙箱子在放置的過程中遇上了冷空氣氣流,顛簸著散了一后備箱,還掉了個娃娃到地上。
顯然,這些娃娃就是乘客了。
“對不起啊客人。”黑影道著歉,依舊凝聚在駕駛位上,絲毫沒有拉“客人”一把的架勢。
凌姿在角落里目睹了這一切。她使勁搓著自己那因為害怕而軟掉的雙腿,和掉在地上的娃娃對上了眼。
娃娃的眼睛是紐扣做的,冰冷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娃娃一見凌姿,吱呀吱呀地翻滾了幾圈,朝著凌姿的方向滾了過來。
“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
從娃娃的嘴里吐出了電子音的笑聲,比雪夜的寒風更為尖利。
娃娃站直了身體,笑著往凌姿的方向邁開步伐。
開頭兩步走得十分正常,到了第三步它就像只蟑螂一般,四肢并用往凌姿的方向沖。嘴里還一直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
“我這不爭氣的腿啊!”凌姿見狀,連爬帶滾地往小巷深處鉆。
“乘客,該上車了。”黑影出聲提醒在雪地里爬行的娃娃。
娃娃冷哼了一聲,沒再管凌姿,恢復正常的兩腳行進姿態,跳回了后備箱。
緊接著黑影朝凌姿笑道:“乘客,你也該上車了。”
“鬼才上你的車!”
凌姿重新奪回了對身體控制權,朝著附近的房屋跑去。
黑影的邊緣變得愈發不清晰了。它隱隱動了怒氣,從車窗的縫隙處擴散開來。
它融入了黑夜本身,化作了濃濃的霧氣,不疾不徐地追在凌姿身后。
“什么東西啊!這到底是什么陰間玩意兒!”
凌姿邊罵邊跑,開啟了自從身體強化后最快的跑步速度。然而身后的黑霧卻窮追不舍。
一路上她試圖去開其他房屋的大門,然而全都紋絲不動。
無奈之下她像猿猴一般爬上屋子外面的墻壁,在黑霧即將接觸她之前,從一扇開著的三樓窗戶鉆進了屋。
是個狹小的閣樓,大概是在第三層。
窗戶在她進屋以后就關上了,發出了重重的一聲響。
黑霧沒能進屋,徘徊在窗外,聚聚散散了一陣,最后去到了別處。
凌姿待在狹小的閣樓里喘了兩口氣,掏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打量起了房間。
手電筒的光一經射出,便照耀了整間屋子。
刺眼的光亮讓凌姿幾乎睜不開眼睛。只有看向窗戶處,才得以解脫。
“什么情況?”
凌姿調低了一檔手電筒光。耀眼的白光這才柔和了些,變得能令人接受了。
“怎么全都是鏡子?”
凌姿驚愕地發現——閣樓除了窗戶其余的墻壁還有地板、天花板全都是鏡子!整個房間像個多邊形,貼滿了一面又一面的鏡子。
所有的鏡子都映出了她的模樣。
“我這是……來到了鏡屋嗎?”凌姿驚愕地站起身,做了幾個動作。
于是屋子里有百來個“凌姿”跟著做了同樣的動作。
“哈哈,這里還有點好玩兒。”
凌姿看見上百個自己,非但不害怕,反而心頭升起了幾分玩樂的念頭。
她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散打招式,對著滿屋的鏡子打了一遍。
“感覺一個人就像一個軍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