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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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宋恒面帶疲憊的走進來,看著幾人有點疑惑。
天邊是微紅的晚霞,院子里卻鋪滿了凄凄慘慘戚戚,他還以為走錯了家門。
裴玉看到人頓時愣住了:“你,你怎么回來了?!”
“都一個多月了,再不回來,你怕是把我給忘了。”略帶控訴的語氣低的不行。
宋恒沒心思管別的了,看到裴玉站起來立馬上前握住媳婦的手,要不是等著莊子賣出去好拿銀錢回來,他巴不得早點回來。
裴玉被控訴了一句,也不好抽回手,任由宋恒捏著她的手心。
“唉,阿恒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宋族長看到宋恒回來,不由松了口氣。
宋恒這才放開裴玉的手,看著族長問道:“族兄和嫂子可是有什么事?”
宋族長聞言只好無奈的將事情簡單說了一番。
宋恒沉思了下,轉頭看了看半抱著野花安慰的裴玉,抬手示意族長去書房詳談。
宋族長沒有拒絕,這事還得宋恒這個當家人來做決定。
王氏吳氏看到公爹回來了也是驚訝了下,王氏麻溜的去準備茶水了。
公爹剛回來又要和族長談話,這茶水得濃些,公爹的臉色可是帶著疲憊的。
吳氏看情況知道這事有公爹做主了,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轉頭進了廚房幫忙,家里的晚食還沒做上呢。
裴玉看宋恒要和族長單獨談也沒跟著去,她之前就跟大佬說過想領養這兩孩子,大佬一定會想辦法幫她如愿的。
嗯,對宋恒她就是這么盲目自信。
“來,野花,別哭了,野草可還在族長家呢,咱們去接他。”裴玉擦了擦野花的小臉,溫聲安慰。
旁支的人既然這么咄咄逼人,她自然要把孩子先接過來免得出意外。
野花聞言頓時眸子亮的驚人,哽咽的說不出話,卻連連點頭。
周氏看了看情況,也知道沒自己什么事了,抬腳跟著裴玉和野花出了宋家。
宋明智揉著疲憊的臉,看著瞬間冷清的院子,背著包袱默默嘆氣,自個被忽略了。
宋明珠小大人似得踮腳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四哥,我沒忘了你哦。”
宋明智看了眼妹妹:為兄謝謝你了。
宋族長和宋恒談了好一會,最后宋族長皺著眉頭告辭了。
宋恒送族長出來時,裴玉也正帶著野花野草回來,看到族長爺爺兩孩子頓時往裴玉身后躲。
宋族長看了嘆了口氣,腳步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裴玉牽著孩子進門,王氏剛蒸下米飯,看到婆婆帶著兩孩子回來,來不及說什么,忙轉身去加米糧了。
“爺爺。”野草怯怯的看著宋恒,伸著小手想牽又不敢牽。
他記得這個爺爺,幫他打跑了壞狗狗,還帶他去救姐姐。
可是,爺爺很兇,不喜歡他哭。
野草想著,抬手摸了摸自個的小臉蛋,干凈的。
然后小娃抬起小臉看向宋恒:“窩沒哭。”
宋恒看著伸出手,執著的要他抱的小娃,眉角意外的微挑。
這娃娃倒是和當年那小怪物一樣膽大包天,竟敢讓他彎腰。
收起思緒,宋恒如了小娃的愿,彎身將野草抱了起來。
“爺爺,窩很乖。”野草有點雀躍,卻乖乖的先告訴宋恒自己很乖,他不哭的。
宋恒笑了笑:“叫伯伯,我可沒那沒老。”
野草疑惑的歪了歪頭,然后看向裴玉,“奶奶,爺爺,伯伯不對。”
宋恒滿意的摸了摸小娃的頭,還知道是他媳婦,不錯,“伯伯,嬸嬸,記住了?”
野草還是很疑惑,看了又看,沒叫出聲。
野花機靈的開口:“宋伯伯,宋嬸嬸。”
宋家爺爺讓弟弟改口了,這是接受他們了。
宋恒看了眼小姑娘,暗暗點頭,是個聰明機靈的,難怪這么大膽子。
野草聽到姐姐叫了,嘟著小嘴改了口,“伯伯,嬸嬸。”
“乖,以后可不能叫錯了。”宋恒又摸了把小娃的頭,這娃娃的小腦袋手感不錯。
野草開心的笑了,用力的點著小腦袋,爺爺,唔,是伯伯。
伯伯夸他乖。
這會宋家幾個做活的兒子也回來了,而王氏也做好了晚飯,一家人并兩新成員準備開飯。
“吃飯。”
話音落下,桌面上紛紛響起輕微的碗筷聲,如今宋家人的吃相可比以前好多了,吃的大口,卻不再狼吞虎咽的。
不像裴玉第一次上桌,夾菜跟搶一樣,吃飯的聲音也特別大聲。
野花坐在大長桌的右面最末野草坐在她身側,原本男子是要做到對面的。
宋家堂屋右側室的長桌是飯桌,也有規矩,男左女右,分的清清楚楚。
這也就是宋家的規矩,男女能坐在一桌共食,別的人家還有男女分桌而食的。
鄉下很多人家還分男先女后,女子都吃的殘羹剩飯。
野花看著自己和弟弟碗里是稠乎乎的雜糧白米粥時,忍不住又要落淚,這樣好的吃食,她和弟弟之前從未吃過……
桌面上的青菜和油渣她不敢奢望,宋家給她們一口飽飯,又讓她們上桌已經對他們太好了,她不能不知好歹的貪心更多。
小心的給弟弟喂著粥,野花只覺得心口暖融融的,滿足的不行。
“哎呀,光吃飯怎么行,吃肉才能多長肉。”王氏舀了勺油渣到野草的碗里。
要是以前王氏可不敢這樣膽大妄為,自己都不敢夾肉吃,何況給別人夾。
可這幾個月來宋家人都被裴玉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他們心里都習慣了一件事,餐桌上的食物是所有人的,只要上了桌的都有份。
每個人都必須分到,不能區別對待,不然娘會生氣。
野花驚嚇的看向其它宋家人,只見沒人看著他們,一個個都吃著自己的。
宋明理給妹妹夾了青菜,還想給野草夾,可看到姐弟倆瘦巴巴的,筷子就換了方向。
“吃肉肉,娘說了,多吃肉才長高。”
裴玉聽到這話笑了:“還是明理乖,記著娘的話呢,多照顧著點弟弟妹妹,他們人小夾不到,你要幫著夾。”
“嗯,妹妹,弟弟,我都夾!”宋明理指著宋明智宋明珠和野花野草保證道。
“好,你最乖了。”裴玉經常夸宋明理,對年紀小的孩子來說夸獎是最好的獎勵。
宋明理頓時驕傲的更加賣力的夾菜了,但他也不會多夾,手里有數,從不亂夾。
宋明智很想說他可以自己來,三哥太壞了,給他夾的都是菜梗!
宋明珠也很想說她只要四哥夾就好,三哥夾菜太單一了。
不是都是菜就是都是肉……還是四哥貼心,一筷子菜,一筷子肉正正好。
野花這會哪里還敢說什么,看來宋家人是真的愿意讓他們吃肉吃菜……
“姐姐,肉肉。”野草再懂事也就是個小娃,看著碗里的油渣直吞口水。
野花不再多想,趕緊給弟弟喂油渣。
一口油渣一口粥,小家伙頓時開心的不行。
裴玉見姐弟倆好好吃著,由心的笑了笑。
宋老大看到娘的笑,也不由的看了過去,家里又多了兩口人要養啊,以后這買肉錢也要漲了。
至于把兩孩子趕出去,他是想都不敢想的,這兩孩子本就可憐,還是爹娘做主留下的,他沒那個膽子。
不行,他還是托德叔多留意,他和弟弟們要多打點零工買肉才行。
娘說了,大家都要養好身子,她不允許宋家有人和她一樣熬壞身子。
就這話,宋老大宋老二再心疼買肉的錢,那也不敢開口勸親娘省錢了。
娘是為了他們的身子著想,是心疼他們,他們敢說不行嗎?
何況每回上桌的肉都是他們哥幾個吃的最多,娘和爹吃的最少。
娘和爹說了,他們這兩年要養身體,葷素均勻最好,不能吃太多油膩的,對他們身子不好。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托詞,爹娘用心良苦啊。
就這樣,宋老大和宋老二惦記的最多的就是買肉錢,他們覺得是自己吃了錢,卯著勁的想掙回來。
此刻裴玉嚼著微帶土腥味的油渣,只覺得人生是套杯具。
明年一定要養豬!閹了的那種!
宋恒也有點食不知味,他前世什么好吃的難吃的沒吃過,這豬肉真真是沒吃過的難吃!
以前倒是聽說過,豬肉帶腥臭味,只有賤民才吃。
而他聽到這話時已是位高權重,鹿肉,牛肉,什么好肉沒有,哪里會吃賤民才吃的豬肉。
哪怕在侯府里茍延殘喘的那些年,他也是沒見過豬肉的。
而如今老百姓已不再被稱為賤民,這豬肉卻還是一如傳聞般難吃。
在座的估計也就裴玉和宋恒吃的不大開心,其他人都是吃的滿嘴流油的,就是宋明智也沒有什么異色,大概是吃的慣吧。
到不是說其他人吃不出腥味,而是其他人沒吃過更好吃的也就沒的對比。
何況這油渣已經沒什么味了,和燉肉炒肉什么的比起來,可好太多了,只要吃上幾口就能忽視的。
只不過裴玉和宋恒無法從奢入簡,對他們來說那若有似無的腥味根本難以忽視。
吃了飯,裴玉先給兩孩子洗簌,安排好兩孩子睡覺自己才去洗漱。
兩孩子在族長家還算過得不錯,身上沒有太邋遢,但也洗的挺費勁的。
野花本來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敢反抗。
裴玉看到小姑娘瘦嘎嘎的小身子,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特別是野花背上的傷痕,傷好了,卻留了疤,巴掌長的條痕。
雖然這疤痕會隨著年歲漸漸淡化,看著也不會猙獰,但終究是留疤了。這時代疤痕對女子而言是天大的傷害了,有疤痕在身,很難尋到好夫家。
回到主屋,裴玉倒頭就睡,沒問宋恒銀子的事情,也沒問兩孩子的事情,她實在是累了。
宋恒無奈的看了一眼,看來他還得更加努力,媳婦問都不問他一句。
第二日一早,族長家的二小子來喊人,讓宋恒去宗祠一趟,說是族里有大事。
裴玉也不奇怪,想著應該是去和旁支扯皮,畢竟兩孩子出族的事情還沒辦下來呢。
“娘,您都不關心關心您兒子我嗎?”宋明智擺著委屈臉,看著給兩個小人兒比劃身量的親娘。
裴玉頭也沒抬,記好了尺寸才道:“娘的好兒子呀,快帶著弟弟妹妹去玩吧,娘要忙著做衣裳,昂,好好帶著弟弟妹妹。”
宋明智抿抿唇,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默默嘆了口氣:“走,四哥帶你們去后院喂雞。”
娘果然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之前還叫他小心肝的!
雖然剛開始很不習慣娘的親昵和改變,也不免猜忌和懷疑,可他心里是歡喜的。
他喜歡娘摸他的頭,捏他的臉,親昵的喚他,更喜歡娘夸他時驕傲的神情。
這樣的母子溫情上輩子他沒有體會過,但心里一直都渴望著,哪怕心中懷疑漸生。
之前害怕爹娘是假的,也想過很多可能,但這段時日朝夕相處他仔細觀察過。
娘手臂上的傷疤,爹背上的胎記,全都對得上,就連他們兄弟幾個小時候的事情爹娘也都記得。
爹娘確實是他的親爹娘,有人能易容能偽造傷疤,但記憶如何冒充?
也許,爹娘真的是因為娘大病了一場,心態行事才發生了改變。
野花看著宋明智有點緊張,她記憶里的宋四哥哥一直都是板著臉的。不論什么時候,她都沒見宋家的四哥哥笑過。
當然,她在村里也沒見過他幾次。
倒是野草人小卻不怕,伸著小手就牽住了宋明智的手。
雖然感覺哥哥兇兇的,但是他不怕,伯伯也是這樣的,看著是兇兇的,卻對他很好。
宋明智望著小娃笑了笑,明媚的桃花眸和裴玉如出一則,笑起來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的溫柔。
野草頓時牽的更緊了,哥哥好像嬸嬸,哥哥也會對他很好噠!
野花恍惚的看著少年的笑,想到自己之前的緊張,不由的臉頰微熱。
有裴嬸嬸這樣的母親,宋家的哥哥怎么會有不好相處的呢,她真是想多了。
宋明珠看了看野花,很是自然的牽起小伙伴的手。
她以前經常和野花一起去山上摘果子的,雖然一直是三哥在摘,野花在撿。
唔,她一般只負責吃。
想到三哥,小姑娘彎了彎眼眸,她三哥要有媳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