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畫，垃圾，垃圾垃圾……
顏料，顏料，顏料，垃圾垃圾……
請原諒林恩、辛察贊還有在場各位治安官先生以及遠遠看熱鬧者們的真實想法，畢竟走上人生巔峰可能還不超過幾天，就要求沃登畫師的生活品味直接脫離窮鬼、下賤、下里巴人、鄉巴佬、寒酸、摳門、吝嗇這些范疇實屬不易。
畢竟他沒有聘請一位教師，來專門教導他怎么當一個有品位的紳士，身為藝術家的自尊也不允許他那么快做出改變，以影響自己的靈感。
如果他有那種東西的話。
所以說，稱呼此刻地上擺著的這些玩意為垃圾，倒沒有太過委屈沃登先生。畫作，不堪入目，線條雜亂，沒有絲毫靈魂可言。顏料，不負責任混雜在一起，連同畫筆亂糟糟丟著，甚至不少都缺少呵護直接凝固。
就是這堆垃圾！
林恩先生依然是異常仔細認真，幾乎是在以實驗室做生物實驗般的細致檢查這堆垃圾，在旁人視野里能夠依稀看見有尖銳的靈性探針從他指尖探出，精準的刺進各式各樣的垃圾里面進行檢查。
一絲不茍，專心致志，目光炯炯。
小先生在經過最詳細的探索后終于確定，塑妖的所有殘留痕跡，在這里都已經化作了灰燼。而這意味著，塑妖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后手，它的所有力量應該都投向了秋狩大營，而且是兩個分體。
一分為二。
從兩幅畫都消失的肖像來看，不難得知塑妖把自己變成了兩個。林恩閉著眼睛都能夠想象第二個分體是啥樣，因為自己每天起床在盥洗室洗漱完擦干臉時，都會在鏡子里看見雌雄莫辯的俊秀容貌。
“沃登先生，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所有人面前，再畫一幅我的肖像畫。”林恩將一張被揉皺的畫紙仔細的整理鋪平，然后將其和亂糟糟的顏料與畫筆一同拋在他的面前，林恩這個要求顯然是非常致命的。
猶如狂信徒一般匍匐在地，如同一灘爛泥沒有骨頭的他，眼里是祈求追求的美給予憐憫。
如果沒那盒顏料，顯然這對于一個實際畫技就和一坨翔沒區別的沃登來說，根本畫不出那一天那么令人驚嘆的杰作。
林恩這顯然是要讓他原形畢露。
“當然你還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把你所有知道的，有關于那該死的顏料，都一個字不拉的告訴我，那樣你大概能夠繼續自己的仰望月亮的道路。”
仁慈的、優美的、寬容的林恩先生看著這個無知的可憐人是那么的顫栗，在第一個選擇之外給出了第二個，再搭配上附近治安官們常年累月毆打賤民窮鬼鍛煉出來的肌肉鼓鼓，顯然看似是兩個選擇實際上只有一個。
哪怕這個趴在地上和死狗一樣的家伙腦子不清楚選了第一個，治安官先生們也很樂意為林恩把第二個問題給問出來。
當然某人就免不了皮肉之苦了。
沃登腦子還是有些靈光的，他聽出了小先生的真意，當即是卑微而虔誠的開始講述，不管林恩背對著陽光的表情如何，這個藝術家都有著一絲瞻仰圣徒似的狂熱，他的虔誠讓受瞻仰者悄悄皺了一下眉頭。
這廝不會隱約畫出了黑圣杯的輪廓，然后類似于神啟那樣無意識被影響了吧？
理論上來說，天使也能進行神啟的。
“那罐顏料，是我在做了一個夢，和夢中不知名的存在做了交易之后出現的，它告訴我，那些顏料能夠讓我畫出最完美的作品，幫助我完成自己的夢想。”
又是該死蠱惑和交易。
林恩面不改色的在心里破口大罵道，這個世界的人已經夠可憐了，還要面對來自非凡領域不經意間的蠱惑和侵害。
“我曾經偷偷畫過一些人，但都沒有出現過什么問題啊……那些畫里出來的人，就和真的一樣，會偷偷跟在畫的人附近。”
“然后會發生什么？”林恩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答案了。
“我只知道，被畫的人會慢慢消除掉一些缺點，像是容易生氣或者懶惰，這是好事啊，能夠幫助一個人變得完美，那些缺點都慢慢消除掉。”沃登努力爭辯，他真的沒有想過謀害林恩或者艾米斯忒，且不說他對于林恩華美的異樣狂熱，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謀害貴族。
謀害貴族，這可是重罪，在阿爾比恩平民要是對貴族心懷不軌，那他要接受的酷刑絕對能夠讓人懷疑自己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
‘消除缺點。’
林恩碧眸微微瞇起，他知道消除缺點是什么。靈性的拓印的失誤造成的缺陷，那會將一個人本來的缺陷給無限放大，會從靈性上暫時性將其轉移給自己，塑妖如此拓印是維持自身靈性，也就是在這種行為中丟失了自我。
說起來艾米斯忒和自己也被拓印了，但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在非常安全的環境，所以性格上就沒有什么變化。
也就是拿回畫的那兩天，兩個人都不同程度的感受到過疲倦之意。
其實那個時候就是預兆。
“你能控制畫里出來的人？”林恩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不，畫一旦成功，就不受畫家的控制了，它屬于全世界。”沃登倒是有寫藝術家的品質，如果他能夠明白迅哥兒就算放個屁都是對舊社會的批判這樣的話，想必一定會奉為圭臬，作為人信條。
但是林恩先生不需要信條，他現在需要的是盡可能多的有關于塑妖的信息。
“另外畫一般不會離對象太遠也不會太近，如果很遠的話，就會顯露出痕跡，太近的話就無法成型。”沃登又補充了一下。
這倒是讓林恩突然腦海靈光閃爍！
自己第一次離開營地，時間上似乎正好能對的上萊昂納多的事件，從萊安納多的口中也有指出，當時燈火熄滅，好像那個村姑就自己動手了，表情非常猙獰，假如不是自己動手，而是被誰給順手推舟了……林恩此時眉頭一皺，意識到了不妥，自己這一走營地那邊就可能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