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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但受限于種種原因，真正能夠做的深入的事情其實很少。
記錄痕跡，對照筆錄，身份確認，證據搜集，非凡調查。
這些說起來頭頭是道，但做起來真的要想深入是很困難的。就拿痕跡記錄這一項來說，林恩這邊只能做一個大體的粗淺記錄，根本沒有辦法細致分類，某些痕跡是什么類型的，怎樣引發的，它的具體尺寸，它的沖擊力度。
對于這個時代的警務來說，這實在是太超前。
超前到林恩僅僅是做了一個大體的歸類，就已經是讓比爾先生滿意的連連點頭了。
對比一下另外一隊的記錄者。
在沒有系統教學，純粹憑著經驗的情況下，其他人的記錄就很抽象了。一處濺射性的痕跡，其紙面記錄為：大片血跡散開。
散開？
怎么散開的，散開方向，大小，空間位置，附近是否有干擾，污染情況如何，一概沒有。要是放在林恩穿越前的時代，拿著這樣筆錄回去，基本上可以爭取判一個嚴重瀆職，運氣好點就卷鋪蓋走人，運氣差點就得進去吃牢飯。
“……真應該讓你在局里推廣一下你腦袋里的記錄方法和類別，你這種手法很像是仲裁官的非凡分析，但經過鍛煉學習只要腦子不是類人猿都可以使用，你覺得如何？”
比爾這邊嘴里感慨著，每次翻開林恩的文書記錄，他總有一種心曠神怡的舒適感覺。
仲裁官，線、籍兩相為基礎的序列7。
輪椅上的博學少女愛塔莉就是這一職業的前置序列8，她曾經利用的能力便是幫助掌燈人找到了那個偷書賊。
“至少等我有時間吧。”
林恩不禁苦笑，他確實擁有很多超時代的應用知識，但是這些東西很多都是不成體系的，你沒有義務教育的水平都聽不懂他在講什么。就更不用說，要將這東西推廣開了，林恩就算手把手教，耗時數年，可能也只能教出幾個半桶水。
有時間，他可能會寫一些東西，至于能從其中收獲多少，就看別人的悟性了。
比爾也不逼林恩。
他也是即興一提，林恩這件事后必然是要晉升的，到時候小先生要是真的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文書上面，他肯定不會贊同。
成為非凡者，僅僅是一個開始。
而研習非凡之術，即便是窮盡十世的時光也不一定足夠。這條道路上充滿了坎坷泥濘，但是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濘，這一點誰也不例外。
在交談間，會場外忽然傳來了些許聲浪。
“外面怎么這么吵？”比爾有點疑惑，透過窗戶望去發現廣場上，因為爆炸襲擊而轟散的人群居然又聚集了起來。
而齊格勒醫生，正站在噴泉上大聲疾呼著。
只是相隔很遠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這個時候補救還來得及。”也走到了窗邊，已經完成了工作的林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先生瞧著蜜發的晨曦女神。
就算聽不到，林恩也能猜到齊格勒醫生這個時候的呼喊內容是什么。
無非就是，卑劣者的手段阻止不了所有人渴求和平的聲音，所有人聯合起來遞交請愿書，她將帶頭沖鋒之類的話。醫師協會這場和平會議已經被扣了一個屎盆子，威利的死根本解釋不清楚，不如硬著頭皮繼續沖。
因為它不沖，就要被別人沖了。
林恩望著神情悲憤而堅定的齊格勒，心中想的卻是之前那些發難的記者有沒有活下來，假如他們還活著的話，找到他們試探一下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但是很快林恩就熄滅了調查之心。
現在頭疼的是大陸醫師協會，不是鎮壓局，更不是掌燈人分部。在水很深的情況下，自己又何必去管這爛攤子，要是莫名其妙被自殺或者突然出現了精神病槍手，那多不值。
“呼……拉了幾天的網，重點監控的對象一下子去見了諸神，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啊。”
比爾將手指抵在了鼻子下，那從不離身的手套讓林恩懷疑他是不是有手部潔癖。
“事情總得有個結束，不是么？”
這種結束方式，不是林恩所期盼的。這種勝利，也沒有辦法讓他真正得到滿足。
“你說的對。”
有些時候，死人比活人好用。威利的突然死亡，以及他的死亡方式，對于鎮壓局來說都可以算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掌燈人分部以一個很漂亮的姿勢插手和平會議，撈到了功績又能夠不用背鍋，這操作總部那邊不得給出一個高評價？
所有人都能分到功績，總部那邊也滿意了。
毫無疑問，這其中起到了主要功勞的，當然是林恩了。沒有他兩次的出色說服，也不可能有今天這種局面。
“好了，你先回404建立檔案吧，我這邊還得等隊長他們，晚上估計還得去挖墳。”比爾拍了拍林恩的肩膀，也是辛苦小紳士跟著他們跑上跑下了。
“嗯。”
確實累得夠嗆，林恩也不矯情準備先摸了。兩個人一前一后越過了憲兵的封鎖線，當他們走出展覽會場大門的那一刻時，從外面鋪就進來的陽光地毯正好落在他們的腳下。
伴隨著猛烈陽光而來的，是廣場外那整齊的歡呼聲。
兩人都不由得抬手遮擋才慢慢看清外面的一切。
只見齊格勒在高喊道。
“我們將立刻向內閣遞交和平提議書！你們來見證！”
這一刻，整個廣場像是一鍋燒開了的水，完全的沸騰了起來。洶洶的民意被徹底點燃，集體在恐懼后宣泄的力量極為恐怖。只見到齊格勒像是一位將軍一樣，被密集的人群潮流簇擁朝廣場外走去，顯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水到渠成。
林恩和比爾像是局外人一樣，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望著這發生的一切。
“不管怎么樣，和平終究是到來了，這場戰爭該結束了。”
比爾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是一場結束所有戰爭的戰爭。”林恩揚起了溫和陽光的笑容，而在笑容的最深處是難以言容的譏諷和無奈，
大陸歷，1918年，9月15日。
燃陽的光輝格外燦爛，和平鴿撲打翅膀高高飛翔，林恩·莫里亞蒂逆行人群，向著鎮壓局馬車步伐穩定的走去。
非凡的大門，已經完全向他敞開。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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