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初心中一沉，卻并不慌亂。
這里是他的主場，即便蒼青有了合適的神兵，他也并不覺得自己會落入下風。
姜太初緩緩起身道：“你覺得，這一次你能闖出天鬼界？”
蒼青似乎并不急于動手，他用一種敘舊的語氣回應道：
“早在千年前，我便已經有了闖出天鬼界的把握了。”
如此狂妄的話，頓時讓姜太初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姜太初嗤笑道：“既然你千年前便有把握，為何當時卻又不走？”
蒼青似乎沒有聽出對方語氣中的嘲諷，他仍舊不疾不徐道：
“因為那個時候，這片界域完美無瑕。
我不想做第一個打破封印的人。”
“假仁假義！”姜太初冷笑道，“當年的蒼瑯界也是完美無瑕，還不是被你斬破了紫云！”
蒼青搖頭道：“蒼瑯界當年本來就不完美，即便我不斬破紫云，也早晚會被界域深處的超脫修士斬破。
而且當時，我的手中還有一把神劍，可以彌補我斬出的裂痕。”
姜太初揚了揚眉道：“所以這一次，你又帶了一把劍來？”
蒼青卻再次搖頭道：“我帶這把劍來，并不是為了彌補即將斬出的裂痕。
這片天地中，已然出現了一道豁口。
無論我這一劍斬或不斬，修仙一脈都已經可以進來了。”
姜太初聽了，眉頭不由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鎮守天鬼界數十萬年，就是為了守住此界的門戶。
如今蒼青卻告訴他，他所守護的這扇門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了。
姜太初的心中，頓時微微一沉。
不過下一瞬，他便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
無論蒼青的話是真是假，他都不會讓自己的意志出現波動。
姜太初厲聲道：“我一直以為，你這個劍修只會用劍來說話。
沒想到，現在你竟然也學會了攻心之術！”
蒼青微微搖頭道：“不是攻心，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哼！”
姜太初還想再說些什么，卻發現蒼青已然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一股凌厲的劍意從蒼青身上噴薄而出。
讓姜太初有些詫異的是，這股劍意中竟然還裹挾著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看著蒼青手中那柄散發著漆黑魔氣的神兵，有些錯愕道：“你這把劍……”
蒼青見自己這個老對手終于注意到自己的佩劍了，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終于出現了些許弧度。
他一邊用手指擦拭著劍身，一邊介紹道：“此劍名為縱悔！
乃是由百余柄斷裂神兵的戾氣醞釀數千年而成。
如今劍身剛成，其中戾氣尚未完全融入劍身，讓你見笑了。”
姜太初聽完蒼青的介紹之后，一雙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此刻，他終于確認自己的猜測了。
這柄劍就是巫縱悔！
‘怪不得巫縱悔離開隱玄界之后便消失了……’
姜太初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被他止住了。
戰斗雖然尚未開始，但兩人的氣機已然糾纏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去深入思索這件事。
姜太初雙手虛虛勾勒，一幅幅陣圖憑空出現，將他護在了當中。
蒼穹下，蒼青仍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直到姜太初身周的陣圖已然密密麻麻的時候，蒼青才緩緩凝聚起了自己的劍意。
當姜太初的陣圖終于落下最后一筆時，蒼青的劍意也在同時凝聚至了巔峰。
這一次，蒼青沒有繼續跟姜太初交流。
他單手一指，縱悔劍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斬了出去。
這一劍并沒有散發出如何恐怖的劍意，它所過之處，天鬼界的靈力甚至都沒有多余的震顫。
然而，姜太初的臉上卻驟然變了顏色。
在他的感知中，這一劍凝練至極！
他渾身氣機噴涌，在天鬼界掀起了滔天巨浪，企圖將縱悔劍淹沒。
然而任憑天鬼界的道韻如何咆哮，縱悔劍卻依舊在按著自己的速度落下。
無論此界氣機如何變幻，都無法撼動這一柄漆黑的神劍。
在姜太初驚駭的目光中，這一劍輕松穿過了漫天翻涌的靈氣，落在了他剛剛勾勒出的陣圖之上。
這些被姜太初給予厚望的陣圖，在跟縱悔劍接觸的一剎那，便一道道崩散。
而縱悔劍卻只是輕輕顫了幾下便恢復如初，繼續沿著之前的軌跡斬落。
它并沒有落在姜太初身上，而是從姜太初的身旁輕輕滑過，最終斬在了后方一座更大陣圖上。
姜太初眼中先是閃過了一次錯愕，緊接著就迸發出了無盡的怒意。
蒼青實在是太過狂妄了！
他竟然直接無視了姜太初這個阻礙，直接斬向了他身后的通道！
那個通道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堅固的大陣，這些年又經過他層層加固。
即便是他自己，也要全力而為才能將之擊破。
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蒼青都應該先擊潰他這個阻路者，才能全力破壞那個大陣。
然而蒼青卻將他視作無物！
天靈境的姜太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侮辱。
“狂妄！”
姜太初心中的怒意瞬間爆發，企圖在一聲怒喝中讓蒼青明白他的選擇是如何錯誤。
然而他剛剛吐出兩個字，就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身后傳來了一股不屬于這方天地的氣息。
他一臉愕然的扭過頭，正看到縱悔劍輕盈的原路返回。
而在縱悔劍下方，一個空間通道正在噴吐著不屬于這方天地的靈氣。
他守護了數十萬年的通道，就這么輕輕松松被斬破了！
這一幕并不如何驚天動地，卻讓姜太初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之后，才緩緩扭過頭，看向了那個曾經跟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蒼青竟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可事實顯然就是如此。
剛剛那一劍，他真的接不住！
姜太初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之后，才終于將目光落在了縱悔劍上。
他一臉的不甘道：“若是早知如此，我當年就不該給巫縱悔成長起來的機會……”
蒼青似乎也在回味著剛剛那一劍。
他重新將縱悔劍的劍身拂拭了一遍之后，才重新望向了姜太初道：
“縱悔劍的確不凡，不過我能斬出這一劍，并不全是因為它。
當年這片界域完美無瑕，沒有任何漏洞。
我的心中有所遲疑，所以才斬不出無可匹敵的一劍。
如今，這片天地已經被人打開了缺口，我心中再無遲疑。
即便沒有縱悔劍，你今日也攔不住我。”
姜太初聽到這里，眼中再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表情復雜的望著蒼青道：“修仙一脈，難道真的要降臨了？”
蒼青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難道不是必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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