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你瞅啥?”趙淮中悠然詢問。
回應他的是一聲虎嘯,帶著焦躁和急切。
趙淮中把社稷圖也取了出來。
此時的社稷圖內,情景變化極大。
圖中仿佛封存著一個國度。
竟然有數以萬計的妖族,被封存在圖內的空間里。
從圖外看,無數妖族縮小后,在圖內生存活動,甚至依山建造了一座妖寨。
眾多妖族在其中聚集,演化出翻騰的妖氣。
社稷圖內這些妖族是哪來的?
此前妖族分散天下,藏在人族之中,誘惑吞噬了人類的靈魂,占其肉身以隱藏蟄伏。
秦滅趙以后,夜御府對趙境展開清剿,所捕獲幻化成人形,躲在人類當中的妖族不在少數。
大秦之主遂將這些妖族封存到了社稷圖內,當成‘糧食儲備’養了起來。
胖虎這時候嘶吼不斷,就是因為又到了干飯的時間。
咸陽殿外,慕晴空和夏辛,牧千水,紀乾四人,跟著內侍走進殿內時,看見的就是趙淮中在喂胖虎。
細看那些妖族,多呈人形,但面上皆有妖相顯化,翎羽,鱗片等紋理交錯。
他們被法力收押,體型很小,逐一被投入煉妖圖。
而不管是什么妖獸,一旦墜入圖中,便會被胖虎口鼻間吐出的一縷氣息勾住,卷入口中,煉化的一干二凈。
圖內,胖虎吃的妖物越多,身上的氣息越厚重。
圖卷表面亦有字符明滅。
這煉妖圖煉化的妖越多,威能越強。
“大王,時間差不多了。”
慕晴空,夏辛,紀乾,牧千水,四人躬身道。
他們穿的都是夜御府官袍,一身素黑,但肩角,袖口,領口皆有暗紋,胸口處則繡著展翅的玄鳥紋,一直盤繞至肩部。
四人皆是腰纏銅甲護腰,懸劍,足上穿的長靴亦帶有特質甲片。
夜御府的官袍,肅穆中透著殺氣,威武中帶著華麗。
聽到眾將說時間到了,趙淮中伸手一招,煉妖圖消失,化作微光,自行投入了小葫蘆內。
大秦之主在眾將簇擁下,出了咸陽殿。
不久之后,他來到宮前廣場的一座高臺上。
這座高臺是每逢出征,君主用來授予將領兵符所用,有時祭告天地,也會用到。
其形質如樓,頂端建有亭閣。
不過大秦之主此番登臺,并非為了祭祀或者授予兵符。
而是另有安排。
就在他登臺的一刻,鎮國璽也從咸陽殿升空,沖霄的紫氣如柱。
“開始吧。”
趙淮中的視線掠過下方,夜御府眾將,大秦眾臣,三公九卿,皆在,都是來看熱鬧的。
熱鬧的核心,是呂不韋和韓非。
江后溪一身暗藍色裙衫,站在一頭巨大的仙鶴頭頂,離開截教所在洞天后,一路往大秦而來。
“吾二人此次入秦討回斬仙劍,你有幾分把握?”
江后溪不遠處的鶴背上,還有一個灰袍老者,常人身形,但非常瘦,聲音冰冷如金鐵交鳴。
江后溪負手站在白鶴頸部,衣袍獵獵,聞言輕笑,卻沒說話。
灰袍老者又道:“聽聞秦之一國,是如今人類最強盛的國家,那秦主還是個四境圣人?”
江后溪抿了下唇角,淡然道:“那又如何?
吾之白鶴劍,難道還壓不住一個采人間氣運所成的四境圣人?”
老者緩緩道:“我截教之術雖殺伐無雙,但近年天地氣運增長,教外之術也不可小視。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采人間氣運所成境界,不識殺伐之銳。
若以我截教所傳,確可越境擊殺教外圣人。”
江后溪笑了笑:“我從洞天出來前,師尊有過交代,此番出世,不是來找秦主動手的,吾等討回斬仙劍便罷了,不會追究秦人。”
說話間,下方山河飛退。
江后溪駕馭白鶴,氣勢洶洶。
二人一路飛入秦境,直逼咸陽。
不久之后,江后溪舉目遠眺,忽然愣了愣:“好濃的紫氣。”
咸陽方向,整個城池氣運蒸騰。
城內中央一道紫色氣柱,連天接地。
而就在江后溪二人越來越靠近咸陽時,他們所乘白鶴下方,氣息流轉,出現了一個大袖飄飄,一身白衣的老者。
那老者氣度從容,踏空而行,居然比江后溪二人所乘飛鶴還要快,后來居上。
老者路過時,往上方的飛鶴看了看,露出友善的笑容:
“爾等可是也要去咸陽?你是哪家的圣人?”
江后溪眉頭微蹙,正要說話,下方的老者卻是陡然加速:“不說了,鄒衍追的好快,吾要先走了。”
老者單手指天,道:“吾欲去咸陽,剎那千里。”身形陡然消失。
江后溪和身后的灰袍老者對視,同感心驚。
二人眼力不凡,都看出那老者是用言語溝通天地,一轉眼便去到百里開外,進了咸陽。
而就在江后溪二人念頭起伏時,二人又發現另一個方向,五行之氣翻滾,一個身穿銀灰寬袍的老者,亦是大袖飛揚,破空而行,同樣伸手指天:
“吾欲去咸陽,斗轉星移。”
霎時間,這老者也不見了,和剛才的白袍老者幾乎不分前后,進入了咸陽。
江后溪和灰袍老者默然對視。
突然遭遇的這兩位老者,實力之強…讓江后溪二人非常意外。
兩者念頭閃爍間,白鶴已經逼近了咸陽城。
江后溪伸手一拂,白鶴輕鳴,倏地化作一縷光曦,投入到一柄劍內。
劍光則轉而浮現在江后溪足下。
原來那白鶴只是一柄劍內封存的器靈。
她捏了個法決,足下劍光大盛,一道劍浪豎立如潮頭。
江后溪和身后老者,就站在劍潮最頂端。
二人自覺,以這般聲勢入城,倒也不遜之前那兩位老者搬運天地的手段。
江后溪佇立云端,俯首下望。
她的眼力驚人,將將進入咸陽范圍,已能居高臨下,看清城內的諸般變化。
就見剛才先她一步而來的兩位老圣人,正站在一處城內中央的宮闕內。
而在兩位老圣人中間,還站著一個筆挺的黑袍青年,神采飛揚。
“那就是大秦之主,倒是生了副好皮相!”
江后溪站在天上,正要開口揚聲,直接討要斬仙劍。
便見那咸陽宮中央,緩緩升起了一個身穿黑色鑲銀邊長袍的身影。
那身影盤坐閉目,接引天地之氣。
而隨著身影的升空,還有一股氣機演化出一部竹簡,拉伸開來,遮天蔽日,覆蓋了咸陽上方的小半邊天空,氣象驚人。
“呂相好強的力量波動。”
“秦相是在突破圣人二境?”
“沒錯,我大秦又出一位先天圣人。”
江后溪耳輪聳動,隔空搜聽到咸陽宮內看熱鬧的秦人眾臣,交談說話的聲音。
她和身畔老者,心下跳了跳。
這短短的一會功夫,不僅接連見到數位圣人,且各個氣息強大。
如今的人族,強盛一致于斯?!
那浮空而起的身影,正是大秦相國呂不韋。
他成就圣人境界極早,但雜家成圣只他一人,日夕摸索,直到如今方有把握,再做突破,厚積薄發。
今日便是呂不韋成就先天圣人之時。
而就在他升空之后,又有另一道氣機出現。
這次是韓非。
他同樣盤坐升空,體外環繞法家之光,神色肅穆威嚴。
他身后也浮現出一部古卷,拉伸開來,氣象絲毫不輸呂不韋,同樣占據了半壁天空。
兩人上方懸掛的簡書內,自有大道古音傳出,洪鐘大呂,整個咸陽都能清晰得聞。
那聲音講述的便是兩人理解的圣人修行,說的是法家和雜家的精義。
韓非成就法家圣人,同樣時日已久。
他入秦后得以施展所長,對法家要義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此刻同樣是厚積薄發,不讓呂不韋專美于前,晉升成就先天圣人。
兩道圣人氣息,交替攀升。
趙淮中親自出面幫他們壓陣,更是催動鎮國璽給二人開掛。
讓二人不僅能順利突破,且將推動他們的修行大幅增長,遠超普通的圣人二境。
高臺上,趙淮中身邊的荀子撫須看向鄒衍,眼神睥睨:“吾之弟子,今日成就二境先天圣人。
比你鄒衍所授門徒如何?”
鄒衍輕哼了一聲,不服道:“韓非不過是借大秦國運成就自身,有何可彰顯之處。吾之弟子早晚追上他。”
兩位老圣人日常斗嘴,聲音未落,忽然同時生出感應,一起轉頭看去。
就見咸陽宮外的另一個方向,又升起一尊三足圓腹的青銅小鼎。
鼎壁祭刻仟花佰草,生機勃勃。
鼎中則映現出一個上古先民,頭戴高冠,氣象瑰麗,盤坐虛空,也有講道傳法之音傳出。
那身影講的卻是農家耕作,豐衣足食的教化之道。
升空的小鼎光芒流轉,鼎中的氣息,直沖云霄,還要勝過呂不韋和韓非一籌。
穆陽靜不聲不響的,也選在今日突破圣人二境。她湊這個熱鬧,是想助我大秦聚集圣人氣運……趙淮中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那小鼎的方向。
穆陽靜得農耕之利,近年來傳播嫁接之道,惠及民生,其實早該突破圣人二境,是她自己主動壓制,一直在囤積力量。
到了此刻,她將力量放開,瞬息破關,氣息之雄渾,比呂不韋和韓非二人增長的還要快。
這和家底也有關系,呂不韋和韓非沒有神農氏家資豐厚,所以需要趙淮中催發鎮國璽,幫兩人助力。
穆陽靜有神農鼎這種上古圣器,自是比他們要占了很大的便宜。
而在穆陽靜之后,居然還有變化。
同樣是她所在方向,又涌起一股氣息。
其波動,遠超圣人二境,幾乎堪比趙淮中上次突破時的動靜。
荀子驚訝:“這是誰在突破?”
趙淮中:“麒麟,獸類修行的等級我也不清楚,但對等圣人境的話,它是在從三境進入四境。”
空中,江后溪和身畔老者,已經有些驚麻了。
兩人心下有如浪潮起伏。
這次下山,給他們帶來的觸動已經變成了驚嚇。
大秦咸陽,一城之地,一天內同時有四個圣人晉升。
其中三個二境,還有一個直沖四境!
“咱們還找那秦王取劍嗎?”
江后溪身后,老者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江后溪發現自己的處境非常尷尬。
她脖子有些僵硬的回頭:“斬仙劍…先放在秦人這里,其實…其實也沒什么。”
“有理。”
老者:“咱們不如先回山門,從長計議。”
“好。”江后溪應道。
二人沒入城就虎頭蛇尾的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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