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自在來都沉默不語,任平生跟在一旁,也沒有問要去哪里。
前面是一座秘境,進入秘境后,穿過幾座林蔭小道,任平生看見了一座祠堂,問道:“這里是……”
自在來道:“祭祀仙盟諸位前輩先賢之處。”
“嗯……”
任平生沒有再多問。
到了祠堂里,自在來對著諸位前輩先賢的靈位拜了拜,任平生非仙盟之人,此時便靜靜立在一旁。
“小友,跟我來。”
拜完先賢后,自在來帶著任平生往祠堂后面一座密室走了去。
這間密室外面有陣法封印,自在來凝指一劃,外面的陣法結界立時便打開了,接著一陣“隆隆”聲響起,塵封已久的石門,緩緩開啟了。
任平生也沒多問這是什么地方,跟著自在來走了進去,到里面時,原來這間密室里面,還供奉著一個靈位。
“重霄……”
任平生看那靈位上的名字,而這座靈位,與外面的似乎隱約有些不同,問道:“這位重霄前輩,也是仙盟的前輩嗎?”
自在來搖了搖頭,靜靜看著那靈位上,許久才道:“他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什么?”
任平生有些詫異,再次往靈位上看去,重霄真人……竟然也是鴻蒙諸天那邊的人?
自在來看著靈位上,說道:“當年重霄來寂滅天,本意是要打通兩域之間的通道,如此兩邊才能夠共抗諸天劫,怎想到最后,出了一些意外,讓他……永遠留在了這里。”
任平生看著靈位靜靜不語,他聽得出來,此時自在來的語氣里,就像是失去了一位摯友。
“所以,前輩那天所言,有件事想要托付于我,是想讓我,把重霄前輩的尸骨帶回故里嗎?”
自在來搖了搖頭:“重霄……他連尸骨都未……”
“這……抱歉。”
任平生心中不由得一震,連尸骨都未能留下,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不過確實有一樣東西,需要你帶回鴻蒙那邊。”自在來說道。
“什么東西?”
“他的劍。”
“劍……”
任平生隨自在來走到靈位后面的一堵墻下,自在來手一伸,打開墻上的暗格,只見一把塵封多年的劍,靜靜放在那里,劍身已落滿灰塵。
“這是……”
任平生于劍之一道,非尋常人能比,對于劍的感應,也非尋常人能比。剛才那一剎那,他便感受到了此劍不凡。
自在來道:“此劍,是他的劍,名曰‘無爭’。”
“無爭……”
任平生靜靜地看著這把劍,念道:“無爭,不爭。天之道,不爭而善勝。圣人之道,為而不爭……”
自在來道:“他一生無爭,也無人勝過他手里這一把無爭。”說時,緩緩將劍拿了起來。
任平生也不由自主,伸出手輕輕觸摸在劍上,一股冰涼的感覺,立刻走遍全身。接著那本來落滿灰塵的劍身,忽然有一道道金印出現。
這一道道金印,以極快的速度,居然印入了他的手背之中,一下消失不見了。
“這……”
任平生本能反應地縮回手,用另外一只手觸碰手背,只覺有些劍意的冰涼,同時手背上也有金色的劍印若隱若現。不禁詫異:“剛才這是……”
“是他的劍意。”自在來道。
“劍意?”
任平生抬起頭來,這一刻,有種恍然入夢的感覺。剛才印入他手背的劍意,莫非是那位重霄前輩,一生修來的劍意……
自在來道:“若是心存邪念之人,觸碰‘無爭’,必為‘無爭劍意’所傷,小友劍心澄明,我果真未有看錯人。”
“無爭劍意。”
任平生看著手背上的劍印,許久才回過神來,問道:“這位重霄前輩,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嗯。”
自在來點點頭,說道:“你知道太古四盟么?”
“諸天之上,太古四盟。”
任平生立刻想到了,這是當初蕭無憶跟他說過的,諸天之上的太古四盟,分別是天庭、鴻蒙、魔世、苦境。
其中天庭以神族居多,而且實力最強,就如同神界里神霄天闕一般的存在。
鴻蒙容納諸天百家,早期能與天庭一爭鋒芒。魔世乃是魔族所在,苦境則是佛門之地所在。
許久,任平生才問道:“那重霄前輩,他是四盟中哪一位?”
自在來道:“自然是鴻蒙,他的身份可不低,乃是鴻蒙十圣之一。”
“鴻蒙十圣……”
任平生低頭沉思,原來鴻蒙也有十圣,這一點,之前蕭無憶倒是沒有與他說起過。
自在來道:“我想讓你把‘無爭’帶回去,并告訴鴻蒙,關于重霄的事情,以及……寂滅天現在的情況。”話到最后,將無爭遞向了他。
任平生接住自在來遞來的無爭劍,鄭重地道:“我會的。”
“嗯。”
自在來微微點頭,又嘆息一聲道:“當年的太古四盟,苦境消極避世,魔世紛擾不斷,鴻蒙明爭暗斗,天庭野心外露……如今,多半也還是。”
任平生道:“回去之后,我會多加留意。”
“嗯……”
自在來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自在來告訴任平生,這陣子讓他們先留在仙盟,他則要去一個地方,之后就準備陣法和通道一事。
任平生也沒有多問,回到庭院住處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自在來前輩帶你去了什么地方?”明月公主見他回來,立即走上前來,迫不及待問道。
“祭祀先祖的祠堂。”任平生說道。但關于重霄前輩和無爭一事,就暫時隱去不告訴眾人了。
接下來,就這么過了兩三天。
任平生這兩天也在屋中沉思細想,當日自在來的那些話。
太古四盟,苦境名為佛土凈世,與世無爭,實則是消極避世。而魔世紛擾不斷,兵燹連綿,烽火愈烈。
鴻蒙雖容納諸天百家,集百家之長,可百家之間又是明爭暗斗,各懷異心。
至于天庭,野心外露,猶若猛虎,人人皆知。
“無爭,無爭……”
此時,任平生輕輕觸摸著手里的無爭劍,心里忍不住嘆息。
若是諸天之上的那些強者,人人都能如同自在來和那位重霄前輩一樣,這世間又怎會有那么多的爭端,諸天劫又有何懼。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猶記得上次他離開鴻蒙諸天時,諸天之上正遭受劫難。
蜃樓以萬蜃大陣,凝聚了鴻蒙古地的太初靈氣,用以修復那個名為“天之痕”的地方出現的裂痕。
在太霄天和神霄天之間有個地方,叫做“天之痕”,那是諸天各界的記載里面,唯一能夠從太霄天去到神霄天的地方。
諸天九重,太霄天為第八重天,神霄天為第九重天。
早在很多年前,諸天各界的強者,就陸陸續續去了不少到神霄天上面,共同抵抗諸天劫到來。
而在天之痕有著一道裂痕,由一座天柱支撐著,可是幾百萬年來,天柱都一直不穩定,隨時會崩塌。
一旦天柱崩塌,到時候裂痕擴張,引起虛天碎裂,神霄天的力量直接穿過太霄天,能把下面幾重天都給壓塌。
不過好在當年,有人在天之痕留下了一把劍,鎮壓著那里的裂痕,但那人說六萬年后封印就會松動,如今那里的封印,果真松動了。
現在,任平生也不知道鴻蒙諸天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這件事情,他也沒有告訴自在來。
“咚、咚、咚……”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任平生立即將無爭劍收起,過去把門打開,見是明月公主在外面,問道:“怎么了?”
明月公主雙眉微鎖,與他說道:“我剛才聽說,自在來前輩昨天好像出去了,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嗯?”
任平生想了想,說道:“那天前輩與我一起的時候,是說過他要去一個地方,讓我們就在仙盟等他回來……怎么了嗎?”
明月公主仍然皺著眉:“據我所知,要開啟道行古陣,需要一樣東西,可那樣東西,很早前就已經遺失了……至今未能尋回。那么所落入之地,必是十分兇險。”
“嗯?不好……”
聽明月公主這么一說,任平生如何還能反應不過來,難怪那天自在來沒有告訴他,要去什么地方。
他其實早就該想到了,這次仙盟另外那兩人,必是不愿開啟道行古陣,所以就算要找回那樣東西,也必定是自在來前輩自己去找回。
而且以自在來前輩的性子,即使太一真人和谷雨真人要幫他一起去,他多半也不會同意。
一來是不愿在昔日好友面前示弱,二來是不愿意把太一真人和谷雨真人也帶入危險中去。
可是他一人去,必然危險更重,若沒有危險,仙盟這么多年為何遲遲未將那東西找回來?
“明月,快,我們立刻去找谷雨太一兩位真人,問他們自在來前輩去哪里了。”
任平生不再多做解釋,一下拉著明月公主便往外面跑去了。
“哥哥,你和明月姐姐這么著急,要去哪里啊?”
去到外面時,正好碰見了小若,任平生來不及與她解釋,只道:“小若,你和梼杌在這里,不要亂走,我過幾天就回來。”
“啊……”
小若還沒反應過來,任平生已經拉著明月公主往那日仙盟大殿所在的方向去了。
“這小子,心急火燎的,又在搞什么東西?”
梼杌也看著任平生和明月公主離去的方向,心中漸漸起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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