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景浩滿身血水地來到自家門外。
在萬母驚訝的目光中,如同昏迷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人會隨著時間慢慢變化,包括性格、智力、記憶……”
江仁并未關注外界,而是思考著萬景浩這幾日來的變化。
“想要有如這孩子開竅般的變化,要不依靠外力影響腦袋,要不就是遇到了某些記憶深刻的事,諸如家門被滅,生死危機等。”
“這孩子的變化,表面上看似乎是后者。”
“源自于那個小女孩的東西要被搶走,但不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這種事或許能讓他爆發,但絕不可能會發生如同腦袋開竅般的智商暴漲。”
江仁仔細回想:“排除掉所有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讓這孩子變化的不是別人,而是——我!”
由不得江仁不這樣想,在這個平平無奇的世界中,貌似只有自己與眾不同。
而且除了智力上的變化,萬景浩的身體也變得比原來更好了。
畢竟以他自殘的出血量,但凡身子骨弱一些,差不多可以跟這個世界告別了,哪還有力氣走回家裝暈倒。
想要在短短幾日做到這些,沒有超凡之力介入,絕不可能。
“這么說,我又變成金手指了?”
江仁看了眼外面已經被抱到床上的萬景浩,只能感嘆一聲傻人有傻福,心神直接沉入身體。
緣,妙不可言。
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也可以算作萬景浩的福緣。
不過變化到底是不是由自己造成?以及如果是那又是怎么造成的?這些顯然不是到他現在能夠探知的了。
日月法運轉。
江仁沉心靜氣,開始吸納游離在空氣中的日之精華。
也是在這時,一個肉眼不可見的漩渦憑空出現,將大半個村子籠罩在內,如同恐怖的黑洞般,將方圓十公里內的日之精華牽引而來。
漩渦如同漏斗。
其中心處正是村子邊緣的一個小院,其中一間房子的萬景浩胸前的江仁。
“什么情況?”
“為什么吸收精華的速度會上漲這么多?”
“能讓我感覺到的變化,速度起碼也要有原來的百倍......不對,現在應該不低于萬倍。”
江仁才剛剛運轉多久,就險些被不斷涌入體內的精華嚇得退出入定狀態。
但緊接著,他就拋除掉繁雜的心思,開始全力吸收精華。
不論這種變化是怎么產生的,但無疑是一個短時間內積累大量精華的好機會。
在不確認這種變化能持續多久,今后又會不會再次出現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地吸收。
至于身體承受能力問題,并不存在。
因為他根本感覺不到身體,而且吸收的精華一旦進入身體后,就直接被隨身商城轉化為貨幣“精華”,吸收得再多也不怕。
“母親,抱歉……”
外界,萬景浩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看著剛剛在外面痛哭著讓鄰居去幫忙叫父親和大夫,現在又回來幫自己處理傷口的母親,他心中滿是愧疚和歉意,以及對自己的痛恨。
他不想讓母親擔心。
但在冥冥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不想給父母帶去麻煩,如果不想自己的東西被奪走,就必須這么做。
甚至于,他腦海中還憑空多出了一段知識。
比如自殘的時候該對哪些位置動手,用多大的力道,才能讓血更多,傷口看著更嚴重,但實際并不致命。
現在回想起來,萬景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一切。
那種感覺,就好像村中老人說過的故事......“鬼迷心竅”。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做了,也已經讓母親擔心了,他也不想這件事就這么前功盡棄,只能繼續偽裝下去。
沒過多久,萬父和大夫過來了。
可他們剛走進院子,遠遠就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來,在他們身后還跟著不少似乎是準備看熱鬧的人。
“萬樹,你兒子把我兒子頭打破了,你說該怎么辦?!”
膀大腰圓的盧大蛋父親來到小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萬父,惡狠狠地問道。
“還有我兒子,你看看這些傷口,他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
“萬樹,這可是我家的獨苗,要是被你家的傻子打出個什么好歹來,我們全家都要跟你拼命。”
旁邊還有兩名中年男子也發出了聲音,他們是那兩個同樣受傷的小孩的父親。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兒子不可能傷人。”
萬樹見到他們的樣子,皺著眉頭回到。
其余兩人還好,可那個被砸破頭的盧大蛋母親是里長正妻的侍女,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自己都處于弱勢位置。
“天殺的!”
萬母聽到聲音從屋中出來,見到帶著好幾人而來的盧大鐵,頓時哭喊道:“可憐我兒子被你們兒子打成那樣,你們竟然還敢找上門來,還有沒有天理?”
萬樹聽了心中一驚,連忙帶著大夫進屋。
盧大鐵見狀低頭看向自己兒子,小聲問道:“你也弄傷了他?”
“他偷襲我們,我們根本來不及還手。”
盧大蛋連連搖頭,隨即示意著旁邊兩名伙伴:“爹,你可以問問他們,如果有一句謊言,那么就讓我天打……天打……”
一名小伙伴小聲提醒:“天打雷劈。”
盧大蛋立即點頭:“有一句謊言,就讓我天打雷劈!”
“不是就好,你爹我肯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盧大鐵臉上的橫肉一抖,滿臉兇意。
但在同一時間,他眼中還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貪婪。
萬樹一家與富有沾不上邊,但生活在村子里也算過得去,說不定還有一些應急用的錢。
不過,他可看不上那些小錢。
真正讓他在見到兒子受傷后,第一時間召集人過來的原因,是萬樹家那幾畝薄田。
不說全部拿走,起碼要敲走半數。
只是腦袋被砸了個血口,看著也沒什么影響,想要這樣的賠償,尋常人很難。
但靠著自家妻子的身份,盧大鐵相信只要稍稍運作一下,然后再嚇一嚇萬樹,最后肯定輕輕松松。
“你兒子他們把我兒子打得滿身是血,怎么有臉過來?”
萬樹進屋見到萬景浩滿身血跡,從大夫那里得出暫無危險后,便滿臉怒容地來到了痛苦的妻子身邊,看向了盧大蛋等三個小孩。
雖然兒子因為昏迷還一句話沒說,但那種傷勢只可能是人為。
只要是人為,除了這幾個平時就喜歡欺負自己兒子的人,還能有誰?
“什么滿身是血,我呸!”
盧大鐵并不相信他的話,一腳就把半人高的劣質圍欄踹倒,擼起袖子道:“萬樹,信不信我今天把你房子拆了?”
旁邊幾人也揮舞著拳頭,齊聲為他助威。
周圍有十多個圍觀的婦女和男人。
其中也有幾個平時與萬樹一家關系較好,但在這種時刻,面對在村里比較強勢、現在人數又多的盧大鐵,沒人敢上前幫忙觸這個霉頭。
眼看著一場沖突即將爆發,一個人擋在了盧大鐵等人面前。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灰袍的老者,他淡淡說道:“既然你們都說是對方打了自己兒子,那具體該怎么判斷就應該交給里長處理,而不是……”
身體瘦弱腳步虛浮的他,絲毫不畏懼盧大鐵等人,道:“人多欺負人少。”
“老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看你是個讀書人,平時才叫你司老,你莫不是以為自己變成大官了?”
“一個外村人,只不過在我們村子呆了十幾年,就以為可以管我們村子里的事了,再待幾年,是不是連里長都要聽你話了?”
望著多管閑事的老者,好幾人摩拳擦掌,仿佛下一刻就要對他動手。
“等等。”
盧大鐵叫住了他們,并說道:“既然司老要我們等里長來,那就等等吧。”
幾人心中雖有些不愿,但還是聽話的閉嘴停手。
盧大鐵之所以會那么做,當然不是出于什么“這話有道理”和“尊老愛幼”,而是他妻子在前兩日曾告訴他:見到里長對司老以禮相待,似乎很尊重司老。
穩妥起見,還是不要無視司老的話。
反正結果都不會變,左右不過是多等等。
“謝謝司老。”
萬樹縱然心中悲憤,但還是帶著萬母向司老道謝。
司老問道:“你們兒子狀況如何?”
他剛才圍觀所在的位置,剛好可以通過敞開的門見到萬景浩,以及萬景浩那滿身的血色,再加上平日里聽聞的傻子傳聞,感覺盧大鐵等人大概率說了謊話,這才選擇站了出來。
萬樹表情沉重:“大夫說暫時沒什么危險,但后續就不好說了。”
司老安慰了兩句,便靜靜等待。
直到半炷香后,遠遠看見里長的身影時,他退到了邊緣處。
“里長!”
“里長大人,您來了……”
見到里長岳明洲帶著幾個民兵而來,周圍所有人都低頭尊稱了一聲。
岳明洲身體消瘦,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
從外表上來看,如同一個兩袖清風、公正嚴明的好官。
但他私底下,可是把好幾戶得罪他的人弄得家破人亡,屬于村子里的土皇帝,沒人敢給他臉色看。
“這么多人聚在這里,影響有些不好吧?”
岳明洲來到院子中,笑呵呵地說道。
盧大鐵心頭一緊,連忙上前道歉,并將自己帶人來的目的說出,剛收到萬樹一家如何胡攪蠻纏時,就被岳明洲叫停了。
“事情我大致清楚了,不過這到底不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讓你兒子他們跟我說說吧。”
岳明洲看想正縮在一旁,頭上和身上纏著布條的盧大蛋三人。
“里長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盧大蛋有些害怕,但在父親的注視下,還是咬牙把自己被打的過程又說了一遍。
相比之前完全利于自己的證詞,這一回稍微多了些細節。
沒有說自己先動手,只是說見到萬景浩背了箱好東西,自己三個只是看了看,萬景浩就拿著石頭攻擊他們。
“里長,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盧大鐵把盧大蛋按得跪倒在地,自己也跪在地上痛哭。
另外兩個孩子的父母見狀,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都露出了一副遭受天大不公的樣子,把萬母和萬樹氣得身體發顫,直道無恥。
“不急,待我再看看另一個小家伙怎么說。”
岳明洲并沒有直接下結論,緊跟在萬樹的身后,走入了旁邊的房間。
盧大鐵幾人也不敢放肆,只能跪在地上等待起來。
司老摸了摸胡子,眉頭緊皺。
回想著這十多年對岳明洲的了解,他有些猶豫如果對方不顧情況顛倒黑白,自己要不要出面......
房間中。
臉色蒼白的萬景浩,遍布身體各處的可怖傷口,地上染血的衣服和布條......
見到這些,岳明洲眉頭一皺。
村里總共就幾百人,他不敢說所有事情都知道,但萬家的二兒子是個傻子,平常還經常受到同齡孩子欺負的事,他還是略有耳聞。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責任絕對在于盧大蛋等人。
在萬家二兒子這么嚴重的傷勢面前,盧大蛋他們自身的傷勢是誰弄得,都變得不再重要了。
如果是在幾天前,他會合一下稀泥,讓雙方各自負責自己兒子的傷勢,不要再起爭端。
誰讓盧大鐵的妻子蕭功了得,兩碗水自然要偏一點。
可現在嘛,他更傾向于兩碗水端平,把責任公正的劃分好。
“此事責任全在盧大鐵三家……盧大鐵三家共同賠償萬樹家費用……責令兒子道歉,并嚴加管教管……”
岳明洲宣布判決結果。
在盧大鐵等人震驚不解的目光中,他留了一人負責處理這件事情,便帶著其余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上,一名心腹忍不住詢問原因,想知道是不是因為司老的緣故。
畢竟,剛才司老一直在外圍圍觀。
“他如果親自出面,我確實會賣他一個面子,可只是圍觀的話,他臉還沒有這么大。”
岳明洲笑了笑,沒再解釋。
腦海中閃過了昨天見到的一幅畫面,自家側面的一棵大樹后,黃家千金與一個傻小子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