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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公共食堂吃過早飯。
高月梅和張明帶著小張濤，三人搭了一輛順風車，來到落杉磯市區。
進入市區后，張明發現以前熟悉的城市不見了，放眼望去滿目瘡痍，遍地都是被大火焚燒過的痕跡。
大街上行人很少，倒是有很多荷槍實彈的軍警在巡邏，讓人憑空多了一份安全感。
靠近領事館，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轉過街角，一條長長的人龍映入高月梅的眼簾，隊伍的終點就是大夏領事館。
“怎么這么多人？”高月梅驚呼道。
張明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隊伍中大半都是亞裔面孔。
其中白人也不在少數，這些人穿著普遍比較正式，與亞裔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估計都是準備回國的夏僑吧！”
張明感慨道：“如果是我，我也想回國，老祖宗那句話說的太對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到關鍵時刻，還是咱們自己人靠得住。”
他感覺自己這幾十年白活了，居然沒看透這里面的本質，白白讓大哥一家失去了三條性命。
“張明，要不你也去試試吧，說不定領事館會……”
張明搖搖頭：“沒可能的，我早就打聽過了，現在只有大夏國籍的人才能拿到入境許可。其他人只能通過移民程序，而且還只能拿綠卡，入籍起碼需要十年時間。”
“現在移民很難嗎？”高月梅疑惑道。
“難，比入籍漂亮國都難，排除技術移民和投資移民，其它途徑基本上難于登天。”
高月梅重重嘆了口氣。
眼看溫度越來越熱，張明指著一旁的屋檐說道：“大嫂，你抱著孩子去那里躲躲太陽，我來替你排隊。”
高月梅沒有拒絕，她知道張明心里一直很內疚，讓他出點力，對方心里也許會好受一點。
來到一旁的屋檐下，這里已經聚集了好幾位老弱病殘，不少人嫌站著太累，干脆席地而坐。
高月梅抱著大孫子同樣坐在了地上，旁邊一位中年婦人特地挪了過來，接著從包里拿出了一塊小面包，逗弄著小張濤。
一番自我介紹后，兩人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高大姐，你哪的人？”劉虹開口問道。
“燕京，你呢？”
“我是津門的。”
高月梅笑道：“津門現在劃歸燕京了，咱們倆成老鄉了。”
“我也聽說了這事，可惜我們家房子賣了，要不然現在都賺翻了。”劉虹惋惜道。
“你們什么時候來漂亮國的？”高月梅問道。
“去年年底就來了。”
“比我早，我是過年后才過來的，你們住落杉磯哪里？”
劉虹搖搖頭：“我們不住在這邊，我們是從東海岸的斐城過來的。”
“咦，東海岸沒有領事館嗎？”高月梅好奇道，應該不可能吧！
“怎么沒有，只是去領事館的太多了，排隊還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馬月呢，還不如飛到這邊來，這邊人果然很少。”劉虹解釋道。
“妹子，東海岸又沒發生暴亂，你們干嘛這么著急著離開？”
劉虹苦笑著解釋道：“自從你們這邊發生了暴亂，東海岸立馬掀起了反移民浪潮，只要不是正統白人，通通都在驅逐范圍之內。”
“上面不管嗎？”
“怎么管？現在人人有槍，警察都不敢過份插手，咱們大夏人還好，領事館提前打過招呼了。
像是天竺人、尼哥，還有南美那邊過來的，被欺負的很慘，市區每時每刻都在死人，搞得我們大白天的都不敢隨便出門。”
“這么亂啊？”高月梅嚇了一大跳。
“可不是嘛，說起這個我都后悔死了，你說當初國內待的好好的，干嘛要出來擔驚受怕，虧大發了。”劉虹一臉后悔。
高月梅替大孫子擦了擦口水，安慰道：“唉，能安全回國就很不錯了，我們家老頭子，還有我兒子、兒媳，都在這次暴亂中沒了，現在回想起來，平安才是福啊！”
“啊…高大姐，你…節哀順變。”
這么一對比，劉虹心里果然順暢了很多。
高月梅擺擺手：“沒事，我都想開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都是命！”
“高大姐，你在國內還有房子嗎？”劉虹趕緊轉移話題。
“沒了，跟你們家一樣，都賣了。”
“那你回去怎么生活？”劉虹關心道，如今美元兌換不了國內的錢，他們家都為這個愁死了。
“我出國前偷偷藏了一批糧食，至少能對付一兩年，后面的事后面再說吧！”
劉虹連忙稱贊道：“高大姐，還是你有遠見，我們家要是能想到這點，現在也就不用愁了。”
“愁什么哦，只要能回國，隨便找份工作，總不可能餓死的。”
“你說的也是！高大姐，你這邊是準備坐船回去，還是坐飛機？”
高月梅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坐飛機，坐船要一個多月，孩子還小，我怕出意外。”
“飛機票不便宜啊，一張票要十幾萬美元呢！”
“路費必須要自費嗎？”高月梅緊張道，她現在可湊不出路費。
劉虹點點頭：“現在早過了撤僑時間了，路費需要自己出，不過高大姐你也別太擔心了。
我聽我們家老李說過，像你這種情況，是可以申請緊急救助的，沒準能申請到免費機票。”
“是嗎，等會兒我就去問問，妹子，謝謝你了。”高月梅感激道。
“不用客氣，這事就算我不說，人家工作人員也會告訴你的。”
兩個多小時后，高月梅終于如愿以償地進入了領事館。
入境許可證很快就辦好了。
只是申請緊急救助有些麻煩，前后耽誤了好幾天時間，一直到昨天才辦好所有手續。
慶幸的是，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十分同情祖孫倆的遭遇，最后通過內部渠道，把援助的船票換成了飛機票。
從領事館出來，高月梅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回國時間定在后天上午十點。
一切順利的話，7月5日，他們就能回到國內了。
“張明，你接下來什么打算？”
張明回頭望一眼領事館：“我打算去菲州，合同都簽好了，比你晚一天出發。”
“菲州太亂了，你自己小心一點。”高月梅擔憂道。
“放心吧大嫂，就算為了小張濤，我也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
“回頭你給我寫信，直接寄到我原來的單位，我會讓老同事們幫我留意一下。”高月梅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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